“瑶儿。”他突然在狂风大作中回过头,乌发飘起,声音被吹散到各处,宛如喟叹,“你说人这一生,究竟为什么活着?” 慕瑶的嘴动了动,迟疑道:“责任?” 年轻的捉妖人轻轻摇了摇头,边浮起一丝悲悯的笑。手上符纸猛地转了向,直砸阵心。 与此同时,失去保护的腹在熔丹中重创,他蓦地吐出一口血。 “拂衣……”慕瑶瞪大眼睛。 风卷起他的头发,他双手散开,像是个半拥抱的动作,手上的所有符纸,像无数只飞鸟,争先恐后地向阵心而去。 慕瑶浅淡的眸惊异地凝视着阵心的方向,蓦地懂了。 她也跟着放开了手,任凭五脏六腑颠倒,将全部的力量对准泛着光芒的阵心,一时间符纸天,迸发出无数道光芒,犹如铺天盖地的箭雨,他二人便是站在城墙上箭的将军。 她不做冲出去的打算了。 如果不能将本该站在这里的伙伴从阵心救出来,便是四个人一起葬身此地。 “你怕死吗?”柳拂衣问。 慕瑶摇头:“我不怕。” 相反,她的一生,似乎从来没尝试过这样疯狂而纵情。 “我也是。”柳拂衣笑着擦了擦上血迹,平静地望向前方。 “瑶儿,活着是为了不留遗憾。” 九玄收妖塔震颤起来,塔窗内红光迸出,似乎应到了主人的危险摆着小木塔的梳妆台,像是被小啄破的蛋壳,承受不住这样的能量,绽开一道道裂痕。 怨女正静坐在宅子中的房间里,双手死死扣住桌子,手背上血管迸现,眼球里布血丝。 阵心被慕声强行裂过一次,不得已下两个人,又被大量符纸攻击,阵心受扰,阵中气场骤,已然失控,现在即使是她这个阵主人,也无法控制它噬天地的望。 再这样下去,她也将葬身此地。 此时此刻,九玄收妖塔也躁动起来,巨大的能量辐四周,她坐在凳子上动弹不得,犹如发病似的,身体搐起来,眸子在栗和黑之间反复错变换。 “听闻人死以后,要过奈何桥。携手走过去,来生还能做夫。” 慕声抓着她的手,贴在自己冰凉的颊边,他的声音已然很轻,还坚持说话,睫扫在她的指尖,语气很平和,“今我们一齐死在这里,你会不会在桥下等着我?” 凌妙妙哽咽着,身子不敢动,生怕一动,便引得他大量吐血:“等。” 少年抬起头,漆黑的眸望定她,半晌,边翘起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似乎是在笑她。 他这样笑着,缓缓地垂下睫:“都是骗人的鬼话。” “什么?”凌妙妙失神地问。 他怜惜地凝睇着她,轻柔地将她滑落发丝别至耳后,若有似无地笑道:“人无来生,只此一次。” 他的动作停下来,望着她的眼睛,似乎是在郑重地同她许诺:“我不会让你死的。” 一口血从边溢出,他猛然拉过她的身子,吻在她上,温热的血蹭了她的嘴。 他留恋的紧闭的双眼睁开,用颤抖的指尖将她上沾着的血认真涂抹均匀,笑着:“这样……便认得了。” 凌妙妙反应过来,尖叫着去抓他的手,他的指尖已经绕在发带之上,猛地一拉,竟然将发带扯了下来。 白的发带从他指尖挣,似乎真的变作白蝴蝶,在风中飞走了。 一头漆黑的长发缓慢地散落下来,盖住了他的耳朵。 随即,发梢扬起,飘散在空中,刹那间便长到了脚踝。 刺目的红光爆裂开来,半妖之力倾泻而出,如同水灌,整个阵中地动山摇,丝绸般的边界,骤然被穿出几个大,马上要被撑破了。 头顶上那一方狭小的天幕,已变成浓郁的血红。 梳妆台在颤抖着,发出“哒哒哒哒”的轻响,九玄收妖塔发出红光,炙热地仿若被烈火焚烧。 怨女的眼珠在替变化中“嗒”地一翻,短暂定格在了黑懵懂的眸子。 端茫然地望着镜子,梳妆台晃得厉害,镜子里的人影也跟着震颤,几乎看不清面孔。 老天,这是在哪里?地震了吗? 她的指尖诧异地落在镜子上,望着一张陌生的脸,疑心自己是在做梦:“我怎么了?我为什么变成了那个女人?” 她在极度的惊恐中低头一看,望见了发着金光的九玄收妖塔。 啊,这不是柳大哥的塔吗? 她到了一丝安心,下意识地伸手去拿。 谁知,她纤细的指尖碰到收妖塔的瞬间,整个阵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仿佛在一瞬间爆炸开来,九玄收妖塔金光大作,猛地飞上了天。 端到身上着的什么沉重的东西猛地开了,刹那间一阵轻松。 女人嘶哑扭曲的惨叫响彻整个天幕,旋即,消弭于无形。 少年的长发在空中飘散不歇,他眼角赤红,漆黑的眼里是戾气,碰到他的活物,全成粉末,除了安坐在他身前的凌妙妙。 他的眸子于空冥的之杀意中,艰难地维持最后的清明。 他沾血的手,摸了摸妙妙的脸,睁大眼睛,两滴红的血泪顺着脸颊滑落,拉出长长的线,诡异万分。 “我死以后,你要为我守节三年。” 大雪天,新年夜,捉小鸟,堆雪人。 他一生难以企及,求之不得,念念不忘。 破开的阵心边界,化作鹅大雪般的碎片,旋转飘落下来,将二人拢在中央,天幕寸寸清明,白的光芒涌入。 “胆敢……上别人,我……” 他黑漆漆的眸子轻轻一转,停住了。 可惜,世上再无我。 “叮——恭喜宿主,攻略角【慕声】好度达到100%,人物攻略成功。” “叮——任务人【凌妙妙】在《捉妖》中的任务圆完成。” 呼与掌声,浪与风声,一齐灌入耳朵。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这就是大结局。后续剧情发展番外见吧,朋友们。明天开始番外。 妙妙心碎了,我也被掏空了。 第113章 番外一:偷窃记 “你们这家人怎么回事啊?偷偷偷,一只两只算了哦,七八只我们要不要过活的呀,年纪轻轻有手有脚怎么这么不要脸……” 门只是虚掩,吱呀一声便被推开了,撞在门口的木桌上,咣当。 布衣裳的妇人气势汹汹地进来,边走边麻利地挽起袖口,嗓音嘎:“我今天就看看你们家怎么回事……” 凌妙妙猝不及防被了一脸唾沫星子,睁着眼睛呆愣愣地看着她,张了口,还没反应过来,身旁“轰”地涌过一片乌云,漫过了她。 不知什么东西,身上黑气盘桓,从脚下 升腾起来,来人双瞳泛着红光,面无表情地出尖利的牙齿,举起的手上捏着一只芦花的的脖子,脖子已经被扭断了,无力地垂在一边,整个身在他手里拎着,钟摆一般左右摇摆,还在往下滴滴答答地滴着血。 妇人的叱骂戛然而止,大张着嘴,嘴哆嗦着,两眼一翻,径直瘫软在了地上。 “……大娘?” 凌妙妙吓了一跳,一边蹲下去扶她,一边拉住旁边人的衣摆向后扯,没好气地叮咛,“你回屋里去。” 那人一顿,宛如被关掉了什么开关,瞬间收敛了身上翻滚的浓云和獠牙,转身幽幽地走了。 “放下!”凌妙妙拍着大腿,朝着他的背影喊。 他扭身折返,断了脖子的整齐地摆在凌妙妙脚下。 “……大娘……”凌妙妙克服了一下心理障碍,揪住热的翅膀,将死拖到了面前,“您看这……” “不要了……送……送你了……”妇人被她碰到的瞬间,惊恐地躲开,仿佛面前的小姑娘是鬼一样,手脚并用地向后磨蹭,“你离远点……” 凌妙妙擦了一把额头上冒出的汗,心里的愧疚更甚,从怀里掏出荷包来,捏出了一点碎银递给她,觉有点难以启齿:“真是不好意思……就……就算我买你们家的,行不行?” “不用,不用……”妇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与此同时,她终于爬到了门边,扶住门框艰难地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跑了。 “……” 凌妙妙和地上的死相对两无言。 半晌,她捏着翅膀,小心地将肥硕的芦花提了起来,扔到了厨房。 厨房是改造过的,空间巨大,便于储物,里面形形的野生动物堆得比人还高,几乎被冻成了一座冰山,凌妙妙将抡上去的时候,还要踮一下脚尖。 她刚抡上去,又觉得不妥。 这不是用法术杀的,是被他亲手掐死的,估计放不了多久,就要坏掉了。 她了胳膊,想把取下来的时候,却够不着了。 她踮着脚尖试了三四次,指尖堪堪碰到翅膀,只揪下几片小绒。 她束手无策,只得喊人:“慕声。” 似乎在专等她的召唤似的,黑雾一凝,人影瞬间出现在她面前。 浓密的黑发柔顺地披散到了赤的脚踝,出的耳朵尖带着细细的绒。雪白的脖颈修长,向上是苍白的脸,缀着一双懵懂的黑眸,上挑的眼尾绯红,浓墨重彩。 因着走路带风,脚步又轻而无声,单似的蔽体的黑布,偏让他披出了一股凌厉的仙气。 现在这人摆在家里,晃来晃去,就是个绘着写意线条的花瓶。 凌妙妙仰头看他半晌,吁了口气,指指山顶上的:“取下来吧,今天吃它。” 今天吃红烧整。 热腾腾的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凌妙妙盯着硕大的盘子,半晌没能下去筷子。 慕声摆盘的时候,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将狰狞的头折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芦花死不瞑目的眼,正直直地与凌妙妙对视。 凌妙妙用筷子无言地戳了了两下头,令横死的低头伏倒,发自内心地有些好奇:“这么摆着,好看吗?”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