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楚心知肚明,神平静地随在众人身后。 不料,却有人特意在前面等着她,笑眯眯地说:“没想到竟然在里见到你。” 那人穿着玫红折纸团花绸衫,墨发上着赤金嵌着羊脂玉葫芦簪子,耳边缀着玉耳铛,看上去有点面,却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那人便笑道:“杜太太许是忘记了,我夫家姓吴,姨母是威远侯府林老夫人,跟杜太太在林府有过一面之缘……后来还特地去过济世堂一趟,可惜没见到您。” 易楚想起来了,是吴峰的夫人钱氏,忙屈膝福了福,“是吴夫人,恕我眼拙一时没认出来。” 钱氏亲热地笑笑,“原本就只见过一次,而且,我比那时胖了许多,就是我娘见到我也得呆半天。” 易楚见她面红润,体态丰腴,知道是生产过,便笑着问:“府上少爷多大了?” “七个半月,跟宝哥儿大正好二十天,”跟所有当娘的一样,钱氏提起家里的孩子立刻眉飞舞起来,“刚刚学会爬,皮得很。” 易楚笑道:“调皮的孩子聪明,将来定然大有作为。” 两人一路聊着,就到了御花园。 正值六月,花园里各式花儿竞相开放争奇斗,红的有海棠,白的有玉兰,粉的有紫薇,团团簇簇,更有蝴蝶盘旋其中,翩翩起舞。 易楚好奇地问:“芍药是四月开花,现在不早都谢了?” 钱氏捂着嘴笑,“御花园侍花草的太监真正有本事,去年我跟婆婆一道进,才刚七月,菊花就开了大片……想必也能让芍药一直开到现在。” 易楚点头称是。 经过一片栀子花时,前头传来拼命抑着的连接不断的嚏声。 钱氏翘首瞧了瞧,担心地说:“是我小姑子,她受不住花粉,我过去看看。”急匆匆地往前走。 易楚想想,也跟着过去了。 有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站在一处,一个用丝帕捂着鼻子脸涨得通红,另一人在旁小声安,“要不咱们别去赏花,直接到坤宁算了。” 钱氏上前低声问:“能不能撑得住?唉,这院子都是花,避也避不开。” 旁边那人跺着脚,“都怪我,不该硬拉着韵婷来,我只以为没这么严重。” 易楚四下看了看,不远处有座竹桥,有溪水潺潺过,便道:“先往溪边坐会,用水清洗一下鼻子会舒服点。” 钱氏知道她懂医,忙不迭带着吴韵婷过去。 溪水不过两三尺深,很清澈,能看到水底斑斓的石子,还有游来游去的金鱼。 易楚欠身将帕子打,递给吴韵婷,做了个掏鼻孔的动作,“把鼻子里粘着的花粉洗掉就好了……眼睛也擦一下。” 吴韵婷照着做了,深口气,“好多了,”地朝易楚笑笑,“您的这条帕子脏了,回头我赔您一条。” 易楚尚未答话,旁边的少女就道:“只赔一条,怎么也得赔十条才行。” 钱氏笑着介绍道:“……是文定伯府的六姑娘,跟皇后娘娘一母同胞的姐妹。” 易楚脸微变,她就是皇后娘娘打算说给杜仲的那个妹妹? 少女很活泼,朗地说:“我闺名陈芙,杜太太叫我阿芙就行。” 陈芙穿着海棠镶玉兰团花襕边的比甲,戴着赤金璎珞圈,缀着羊脂玉,眸光明透角微扬,矜贵中带着俏丽,让人一见就有好。 这样的人才,这样的家世,跟杜仲才真正算是珠联璧合门当户对? 也不知杜仲见没见过陈六姑娘? 易楚正沉着,陈芙已开口问道:“杜太太家里开医馆,杜太太也懂医吗?” 易楚恍然回神,“略懂一二。” “那吴姐姐这病可有法子治?” 易楚笑着看向吴韵婷,“要说方子,就用辛夷三钱,藿香一两,用开水冲泡,用热气熏蒸鼻子,再或者每天一早就温水泡了蜂喝能缓解点……其实这也算不得病,就是没有眼福,不能在近处赏花,于其他半点无碍。” 吴韵婷听她说得轻松,心里也松快许多,撅着嘴叹道:“岂止没有眼福,也没有口福,前阵子阿芙办花会,我就没得去。” 她跟陈芙是手帕,都是今年及笄,也都没说定人家。因为有着对花粉不适的病,寻常的宴会花会能避则避,惟恐被人说身体有疾。 而陈芙则是有意耽搁了。 文定伯夫人去年就开始给陈芙相看人家,却被皇后娘娘拦着,说时局未定,即便说了亲恐怕也会有波澜。 所以耽搁到现在,却是成了皇后的亲妹妹,自是不愁嫁。 可要嫁得顺心如意也是不容易。 俗话说低娶高嫁,六姑娘是伯府的嫡女,自然也得往勋贵圈里寻。王爷郡王是不指望了,晋王的儿子们还小,荣郡王府依附着晋王,早就成了弃子。 其余公侯伯,早在二皇子忤逆时就拔出一批,然后前年先太子谋又牵连了四五家,剩下跟晋王走动得近的,摆明了不会再受重用。 其余只剩下十几家,皇后娘娘把适龄的男子扒拉来扒拉去,没挑出个十分出挑的,觉得都配不上陈芙。 皇上就提起杜仲。 杜仲年龄虽然大了点,比陈芙大十岁,可生得气宇轩昂,腹经纶不说,还有一身好本事。 皇上明说了是要重用他的。 所以,皇后娘娘就借着送汤水,见了一面,果然长相谈吐都没处挑。 可惜她隐晦地提了个开头,就被杜仲一口堵了回去。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