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背身站在苏妁畔的谢正卿,缓缓转过身子。 见是他,云娘险些动的要哭出来,当即跪地,将灯置于一旁,哭道:“首辅大人,民妇总算见着您了……” 自从看到上没人时,谢正卿便觉得发生了什么,眼下见云娘进门就痛哭涕,更是肯定了心中猜测。急问道:“发生何事了?苏妁呢!” 云娘忙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又将两封信悄悄取来给谢正卿过目, 他捻着手中的两张信纸,纸虽特意选了民间所用的制生宣,但其上所书墨均匀,乌黑细腻,贴近了闻,还有一股悉的淡淡墨香。 这墨,乃是中所用。 离开苏府,谢正卿未回,而是取了随行侍卫的高头青马,带着岑彦等十来人便往城外的方向狂奔而去! 锦衣卫指挥佥事季长生,则依令回去调遣人手。 *** 夜深时,苏妁悄悄从上爬起,窗户纸上戳了个往外看。 虽说她给了他们不会逃跑的理由,但他们还是决定轮番儿守着她的门,先前一直是刀疤脸,这会儿刚刚换成了坏三儿。 接时,坏三儿还因为怨念了几句而吃了刀疤脸一记拳头,这会儿正守着苏妁的门,兀自指天骂来出气。 没多会儿,隔壁已传来重重的呼噜声,响雷似的,苏妁知道刀疤脸定是睡了。便将房门打开,边打着个哈欠,边恹恹的小声抱怨道:“屋里连口水都没有……” 见她是出来找水喝的,坏三儿便停了口中对刀疤脸的骂咧,起身去取了个提梁壶来,极殷勤的倒给苏妁,还关切问道:“姑娘,说等你安全回京后再额外答谢的那一百两,怎么给我们?” 苏妁玩味的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你当真喜钱?” “当然!做完你这笔大买卖,我和师傅就收山了!我们都想好去哪儿买套院子,过过老爷少爷的乐呵子……” 第136章 坐在石凳子上, 苏妁掰着手指算了起来:“那钱袋子里还有一百六十两,加上我许诺安全回京后额外给的一百两, 拢共是二百六十两……但我听说那个刀疤脸想和你们师徒平分?也就是说你们师徒二人拢共才能分得一百三十两,我若路上出点岔子, 你们便只能分得八十两了。” 坏三儿脸上一窘, 朝着刀疤脸睡觉的房间嗔了一眼, 忿忿道:“没头脑的东西, 就凭着那点儿蛮力呼三喝六的!要知道这附近好几间客栈马厩驿站的,能将你引至我们这处还不是我师傅的功劳!” “噢?”苏妁心下纳闷,难道他们在驿站外停下,不是因为马儿跑不动了? “哼, 我师傅可是这方圆百里用毒的高手!不管是那茶里无无味的药,还是得知你们近了, 刻意洒在官道上能令马儿入便顿觉身衰体乏的蒙药,皆是出自我师傅手笔!”坏三儿洋洋自得的炫耀起来,仿佛他师傅做的尽是竖德结恩的好事。 原来如此, 连他们在哪处停马竟都被人给算计好了! 苏妁也瞟了眼那鼾声如雷之处,叹了一声:“其实我最厌恶的就是那个刀疤脸, 说话凶巴巴的,本不给别人半分尊重!” 瞥见坏三儿脸上出无比赞同的神情,苏妁继续说道:“可怜你们师徒出了大力却只讨了小好, 明明此局有无有他都不影响,却要平白分个大头儿给他。八十两黄金,勉强买套小三进的院子, 可买完半个子儿也不剩了,守着个空宅子如何过你想要的老爷少爷生活?” 苏妁显唏嘘之。 “啊?买套院子八十两金子就没了?”坏三儿穷惯了,自是没料到这钱是如此不经花。原本想着八十两便可过上土皇帝的子,现下看来是他想得太美了。 苏妁点点头,“若是我能安全回到戊京,再加上额外分得的那五十两,你们至少还能购入些陈列之物,余下的勉强够这一辈子吃喝。只是离你展望的吃喝嫖赌的自在子,却是差之千里呐。” “哎!”坏三拳头一锤那石案,眉头紧皱,“还以为靠着你这棵大树,我也能飞上枝头变个雄凤凰呢!” 以血之躯对碰石头,那一锤虽无声,苏妁却知他心中已是愤恨到了极致。便不再拐弯抹角了,而是直白的挑唆道:“那个大块头若是今夜死了,明早那一百六十两可就是你师徒二人的了。待我回京再行答谢,你们便可凭着这二百六十两买套院子,再买两个丫鬟,每吃香喝辣,再无需受任何人差遣……” 闻听第一句时,坏三儿还瞪了苏妁一眼,但接下去便越听越为之心动不已。到了最后也只剩下唯一的一个顾虑:“可师傅未必同意啊。” 苏妁立马又建议道:“其实这事儿啊,无需让你师傅知道。你只需偷来点儿药粉,往那人鼻息下一放,就他那声大的,立马便会自行入。咱们连夜将他抬上山后,你只管回屋睡觉,待明一醒就去找寻。当你师傅看到刀疤脸怀揣着一袋金锭子死在半山上,只会当他是想独钱财,天黑路滑失足摔死了。” 待她这席话说完,坏三儿眼珠子滴滴转着,沉默了好一阵儿。细细消化并反复推敲后,他终是目光灼灼的转头看着苏妁,笃定道:“成!就这么办!” 说罢,两人不约而同的往刀疤脸那屋看去。 两刻后,两人已各自准备好。 坏三儿偷来了师傅的药粉,悄悄进了刀疤脸的屋,将药粉倒在他的人中处。当即便见他了一小缀进去,这便放心的退出屋来,等着药力发作。 苏妁也找了旧被子,两头用麻绳绑在两竹竿儿上,做成了个医馆常见的担。不然就凭她与坏三儿那小体格,合力也抬不动这大块头。 趁药力还未起效这会儿,苏妁又进屋去唤张小哥,期待着能将他提前叫醒。毕竟这活儿她从未干过,若不是被到今这份儿上,谋害别人的念头她连想都不敢想,更莫说亲手去抬了。 可是晚上时白胡子师傅说过,张小哥即便服了解药也要临近天亮时方才清醒。唤了几声又推搡几下,见委实唤不醒,苏妁只得死心出了屋。 在石凳子上坐下,想着过会儿便要亲手去抬那个人,她心中彷徨忐忑。但她并不后悔这个决定,因为她知道刀疤脸若不死,谢正卿便有可能落入危险。 虽说晚上她与这三人达成了这笔买卖,但她深知这种安全氛围也仅能维持至明。待明张小哥一醒,她便要如约带刀疤脸他们上山取金子。而一但金子取出来,刀疤脸未必会放过她。 毕竟苏妁许付的那额外一百两金子,他们出于陷阱顾虑未必敢去戊京拿。加之因着出卖雇主,必遭追杀。故而苏妁笃信他们明得到那一百六十两金子后,会放弃后许的一百两,而选择拿下她继续施行他们的计划。 如此,他们非但没有背叛雇主的后顾之忧,更是凭白两头得利。 虽说天亮时,张小哥业已醒来,她有了帮手。可若以二敌三,何况她还是个如此弱势的帮手,她们毫无胜算。张小哥走南闯北攒下的那点儿三脚猫功夫,对付坏三儿和白胡子这种人还行,可刀疤脸这种强敌,怕是三两下就将张小哥拿住了。 故而只要她今夜除掉刀疤脸,后续便是她们占据上峰。 正在此时,里屋的鼾声戛然而止!苏妁与坏三儿相视一眼,知道药效已起,刀疤脸怕是这会儿业已咽气了。 “走!”坏三儿使了个怂恿的眼,苏妁颤颤巍巍的跟着他起身,随他进了那屋。 “喂,醒醒!” “哥们儿,到你值夜了!” 一连用力推唤了刀疤脸两下,他都未有任何反应,坏三儿知道他的确是咽气儿了。便回头冲躲在角落的苏妁点点头。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