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生了!”贾妈妈抱着裹得严实的孩子出来,身上的皮儿还皱皱的,闭着眼张着嘴的嚎啕大哭着,显得气儿十足。贾妈妈待老夫人围上来之际,笑着道,“恭喜老夫人,恭喜三老爷,是个大胖小子!” 说罢,了布包下摆,给众人瞧了个仔细。人群中,道贺声不断响起,也有人黯了视线,匆匆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谢姗姗来吃的手榴弹,小兔的地雷~撒花 封于修的坎坷情路2333333333 ☆、第95章 三房苑儿,徐氏仍在闭期间,听着外头隐约传来的响动,秀眉紧蹙,不自主地就攥紧了手里的笔杆,字儿写了一半再沉不下心落笔,心头一阵燥意。 不一会儿,有人叩响了门,徐氏稳着自个儿急切的心思道了一声进来,就看到自己派去荣姨娘苑儿的婆子回来,“关门。” 婆子顺势把门一带,紧紧关上了。“三,荣姨娘生了。” 徐氏闻言站了起来,手里不自觉地抓了宣纸,面上了一丝古怪情绪,“生的是……” “是个儿子。”婆子如实答道,“老夫人和三老爷都在,瞧着都可高兴。” 眼看着徐氏手里的宣纸被攥成一团,突然黑沉下来的脸叫婆子收了话,不敢再多说。 大抵是察觉到自己失态,不知又联想到了什么,徐氏神攸然一动,连眼睛里都放着光彩,“儿子啊,那可真是太好了。我的孩子啊……” 婆子仔细辨听清楚了她最后一句喃喃,登时觉得三是受大刺了,即便算是主母,可生母是荣姨娘,母凭子贵,肚子又不见起,以后怕是讨不得好的。原以为徐氏会因此大发脾气还退得稍远的婆子,看着她反而心情愉悦地端起微凉的燕窝粥一勺勺地安心吃着,只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先前还说没胃口呢…… 徐氏那双染喜悦的眸子中在低眸的一瞬间却盛着一丝得意的狠厉,孩子啊,她思夜想的孩子……寂静的屋子里隐隐发出咯咯的肆诡笑,不将这报信的婆子吓了一跳,就连外面守着的丫鬟也是忍不住的面寒,三一定是气的疯癫了。 …… 而这边明絮苑里,老夫人的屋子内同样充了声笑语,不过却是因为了子嗣,其乐融融的天伦之乐。 屋子里挤了不少人,赵文宛,赵文熙,文宣,文雪都在,围在赵老夫人身边,赵文宛带过来的鹦鹉“天仙”似乎特别喜小孩,围在贾妈妈身边飞个不停,除了“天仙”,另一个最为兴奋的当属瑞哥儿,一直喊着有小弟弟可以一起玩耍了,杨妈妈见他时不时就想去摸一摸小婴儿,只怕没个轻重的伤了,孩子小皮薄着呢,索就哄着出去了。 贾妈妈抱着襁褓中睡的小婴儿又给老夫人瞧,惯会做人地道了一句,“小公子瞧着天庭,眉眼清俊,将来必定会如大少爷一般成才的。” 叶氏和冷氏两个儿媳面上皆是瞧着喜庆,也唤了贾妈妈抱过来瞧上一眼,尤其是冷氏看着似乎特别喜小孩,还主动请缨道这孩子生母身子虚弱,徐氏又在足,老夫人病才刚刚好,恐力不从心,委屈了这孩子,便说抱到自个儿跟前先养着,等荣姨娘身子好了,便将孩子还回去。 提到这茬,原本还眯着眉眼,笑得合不拢嘴的老夫人敛了几分神,让人赏了贾妈妈些碎银子,询问了一句,“荣姨娘可醒了?” 贾妈妈答话,“孙妈妈近身守着呢,还未醒来,这会儿的连孩子都未看上一眼。” “怎么回事?”赵老夫人又问了一句,孩子落地的时候只说有些出血的征兆,孩子生完了血也该止住了罢,怎么就不见一点好。 叶氏话道:“可不是,生产的时候就怕她力气不足,还特意让她口含了参片。” 贾妈妈毕竟不是大夫,按着元大夫说的只道:“该用的药已经用了,元大夫也给仔仔细细瞧了,荣姨娘身子本就一直不大利,怕是这一生耗损了太多元气,如果今晚再不见好怕是……” 众人一听这话就知晓意思了,赵老夫人长长的一声叹息,吩咐道:“你今夜就抱着孩子守在偏院罢,荣姨娘一醒,就给她瞧上孩子一眼,别错了机会。” “是,老夫人。”贾妈妈应了一声,紧紧搂着孩子就退出了门。 偏院里烛光昏暗,火苗不住的跳动,噼里啪啦燃着一丝儿的光,豁的就黯淡下来。孙妈妈见灯芯有些倦怠不明,离了荣姨娘身边重新拨了拨灯芯,这一瞬的功夫,就听的旁边上人吭了虚弱的气儿,低低的唤着孩子,孙妈妈嘴角绷着,眸子里盛一丝不耐烦,手里的动作本不见加快,慢悠悠的只当没听到一般,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像是在无聊的耗着时间等待什么。 “咯吱”一声推门的响动,伴随着外间小丫鬟喊了一句贾妈妈您来了,孙妈妈手里的动作终是停滞下来,刚才毫无表情的面上立刻换做了愁容与担忧,脆生生的喊了一句,“荣姨娘,您可算醒了,可将老奴吓坏了。” 这边孙妈妈甫一进门就听到荣姨娘醒来的消息,抱着孩子连忙加快了脚步,“姨娘您醒了……” 荣姨娘虽然是醒着,可脸白跟纸一般,嘴干涸苍白,奄奄一息的样子,从一醒来就不停的唤着孩儿孩儿的,贾妈妈瞧着眼泪就要下来,是个人看见这种情形,难免都会伤人脆弱,荣姨娘这样子怕是要油尽灯枯了。 “姨娘是不是想抱一下小公子。”贾妈妈又瞧了一眼怀中皱巴巴的小婴儿挨到了跟前。 荣姨娘听到音虚弱地点点头,孙妈妈与贾妈妈对视一眼,两人都知晓荣姨娘现在许是回光返照,孙妈妈小声对贾妈妈道:“我去叫元大夫过来再瞧瞧,你且守着姨娘一会儿。” 贾妈妈不住的叹息,点头,让孙妈妈先将荣姨娘半扶着起来,靠在边,她挨着坐下,将孩子小心翼翼的递出去,荣姨娘眼底青灰一片,怀抱住小婴儿的时候泪水决堤而下,抬手抚摸,竟是带着颤抖,“孩子……” 她低头在他的小小的额头上吻了一口,贾妈妈虽然不忍再打断他们母子相处不多的时间,可还是好心提醒了荣姨娘一句孩子刚出生抵抗力太弱,大人是不能亲的,尤其荣姨娘还是这般…… 荣姨娘听完担心不已,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贾妈妈宽了一句,荣姨娘才又安心,瞧着那憨憨睡觉的小脸已然安稳,舒了一口气,随即笑了笑,沉溺在做母亲的喜悦中。 这模样的愈发让一旁候着的贾妈妈看着心疼,发现荣姨娘抱着婴儿的臂膀都在颤抖,忙宽地劝道,“姨娘刚生完孩子,还是好好歇着,等养好了身子再来抱小公子,到时候肯定能白胖不少。” 荣姨娘自个也觉得吃力,恋恋不舍地将孩子给贾妈妈,“老夫人给他起名字了么?” “还没,说是等姨娘好了一块和三爷起名字。” 荣姨娘躺回上,幸福的笑了笑,一家三口温馨的画面忽而浮现在她的面前,像是真实的一幕,贾妈妈不知道她的眼中看到了什么,只见她面带笑容的抬手够了够,未抓到任何,手臂就直直的从空中滑下来…… “荣姨娘!” “糟了,怎的这么多血?!” “大夫……” 一时间,偏院里成了一锅粥,然上的人再无声息。 *** 荣姨娘一朝殒命,府里人都道是福薄,眼见着就要过上富贵子却就这么去了,留下嗷嗷待哺的婴孩。老夫人吩咐人厚葬了荣姨娘,就把婴孩儿养在自个儿身边,又让叶氏寻了城里家世清白的娘妥当照顾。 到这,徐氏解,约莫是这两月真的磨了子,又或是荣姨娘的死对她也有少许触动,总之敛了平里的骄气不说,规规矩矩去了老夫人苑儿请安过后,又自己动手做了甜汤去了三老爷这两月住的书房,低眉顺眼,一副知错认错的乖顺模样,三老爷对她这从未有过的姿态觉得意外之余,念旧情,两人和好如初。 清风居里,元大夫照例替赵元礼检查身子,赵文宛在旁边瞧着,听大夫说大哥的身子恢复得很好,了笑颜。 “我自个儿的身体自己有数,已经好得差不多,近府里事儿多,劳动元大夫一趟趟跑的元礼过意不去。”赵元礼对于自小照顾自己的这位家医还是有些情的,尤其元大夫现在年事已高,便出言体恤道。 “呵呵不碍事。”元大夫也是喜眼前这个年轻人,慨他过往经历,笑得愈发和善道,“再好好养养,骑马箭都不成问题。” 说话的间隙,小徒弟帮着元大夫收拾好了医药箱子,背在了自个儿身上,待元大夫同赵元礼兄妹告退,亦步亦趋地跟在了身后。 刚出了门儿,小徒弟就有些憋不住地问道,“师傅,你方才又查看了遍大公子的药,可是有什么问题?” 元大夫走着,侧头瞥了一眼正是好奇心旺盛年纪的小徒弟,叹了口气道,“仔细点总是没错的。”世家贵族的弯弯绕绕比得外头更多,他年纪大了,只想平平稳稳熬到出府,不想最后在自个儿手上出什么岔子。 小徒儿似懂非懂,倒是跟着出来相送的赵文宛眼眸渐深,开口唤住了人,上前了两步,示意有话想要私下询问。 元大夫让小徒儿到前头候着,随即看向了赵文宛,“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元大夫如此小心,可是因着荣姨娘的事儿?”赵文宛也不兜圈子,见旁边没什么人就开门见山地问道。“元大夫觉着荣姨娘是被害的? 作为府中老人,也经历过这些小姐少爷们的出生,像荣姨娘这样第二夜里血崩去的确是没见过,心里存疑就去看了看,这一看就觉出些不对来,只是究竟是自己老眼昏花,还是真的另有内情……元大夫叹了口气,一把年纪了,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也就不打算多探究。 “老夫实不相瞒,老夫人昨个也单独问了相同的话,只是老夫学得不,这种事儿不敢妄下判断。”元大夫瞧着眼前的聪慧女子悠悠开了口,末了,又补了一句,“大小姐放心,过了老夫手里的药是绝没有问题的。” 赵文宛点了点头,又送了一步,待元大夫带着小徒弟走远,陷入了自个儿的思绪里。荣姨娘突然身亡,还有徐氏出来后的态度……不住沉了沉眸子,直觉没那么简单,连祖母也觉出来了罢。 荣姨娘的尸体在灵堂停了一,就照着仪式规矩入殓,厚葬入土,也就几个相的丫鬟哭送了一路。 这,头七刚过,就听得有丫鬟夜里失足落了湖里溺水身亡,捞起后才发现是原先照顾荣姨娘的贴身丫鬟翠云,联系湖边烧过的铜盆儿,想是偷着烧金箔冥币给荣姨娘,许是夜里天黑路滑落了湖里,翠云又不会泅水,活生生淹死了。 赵文宛听宝蝉说完没多久,就瞧见金玲拎着裙摆急匆匆而入,脸上还带了一丝焦灼,见着赵文宛就直直跪下了。 “大小姐,这是奴婢在翠云身上发现的,紧紧攥在她手里的,您瞧。”说罢,就双手呈上,了手心里的参片。 赵文宛目光掠过,微微拧眉。 “不瞒大小姐,奴婢……奴婢发现后,先去询了元大夫,证实这参片抹了云袖,有活血作用,翠云是荣姨娘的贴身婢女,荣姨娘刚生了孩子有出血的症状,元大夫开了止血散,但这参片是荣姨娘房里的,生孩子的时候让人喂嘴里……”金玲尽力稳着情绪把事情说清楚,到了最后带了一丝哽咽道,“翠云与奴婢同乡,情同姐妹,金玲不想看姐妹枉死,求大小姐给主持个公道。” 话音落下的同时便是重重一个响头,怕赵文宛不肯帮似的,金玲磕的诚意十足,额头见了红的。 “起来罢。”赵文宛敛眸,身旁的雪雁便蹲身扶起了人。 金玲是泪痕地站着,眼神期盼。赵文宛沉片刻,便带了两人一道去了荣姨娘的偏院,人才过世没多久,屋子里外就透了一股冷清,连婆子都不见一个。 临到门口,就听得屋子里一声哐当响的,雪雁心神一凛,当即推了门,屋子里的情形一目了然。 “孙妈妈?”金玲诧异地唤了人。 赵文宛看着她脚旁散落的梳妆盒,散了一地首饰,其中还有一墨青锦盒摔开了盖子,里头切好的圆参片掉出了一些,孙妈妈脸惊慌,这局面不难猜是她正在找什么东西时听到脚步声了阵脚打翻的。 至于找的什么,地上的东西已经能说明。 “看来咱们要找的,孙妈妈替我们先找着了。”赵文宛勾着角淡淡道了一句。 孙妈妈这时才回魂似的正要去捡锦盒,却让金玲推撞了一把,眼睁睁看着金玲捡起了那只锦盒递到了赵文宛手里,脸突然一片灰败,支支吾吾唤了声大小姐。 “雪雁,去请国公夫人还有元大夫过来一趟。” “是。” 赵文宛手里掂着锦盒,察觉孙妈妈在听到元大夫时瑟缩了下身子,眸子更深,拉了下椅子,好整以暇地坐下了。“孙妈妈可有什么解释的?” “……”孙妈妈灰败着脸不吭声。 “也罢,这会儿说了,待会儿人齐了还得说,索留着一道,顺道想想……该怎么圆?”赵文宛也不心急,一下一下拨着锦盒的小锁,发出喀哒喀哒的声响,在略显安静的屋子里回。 人来得比预想得快,除了叶氏和元大夫,三房的徐氏和四房的冷氏也都来了,跟着的婆子丫鬟不一会儿挤了一屋,赵文宛也随之起身。 “文宛,什么事儿这么兴师动众的?”叶氏站在这刚死了人的地方,暗暗觉得晦气,蹙眉问道。 “母亲,荣姨娘的死有蹊跷。” 叶氏闻言眉头蹙得更深,再看了看瑟缩在屋子一角的婆子,及时敛住了惊讶神,黯下了眸子。“你是说荣姨娘是被人害死的?” 说话的空档,余光扫过站在冷氏身旁的徐氏,后者微垂着脸,教人看不清楚神。 “有什么证据?” 赵文宛递了手里的锦盒,临到叶氏面前一转,递给了元大夫,“还请元大夫仔细瞧瞧,这参片可有什么不同。” 元大夫看到锦盒里的东西,抬头看了一眼跟在赵文宛身边的金玲,随即似是明了的垂了头仔细验了验,得出了和今早一样的结果,“这一整盒的参片都抹了云袖,用来散瘀活血的,但对有出血症状的,重则害命,这剂量,一片就足矣。” 此话一出,房里的人神各异,纷纷想到了这屋子的主子是怎么去的,一时都有些信了赵文宛的推论,荣姨娘是被人害了命的。 “巧的是,昨儿夜里死的翠云是荣姨娘的贴身婢女,手里也攥了这么一片,叫我婢女发现呈了我看。”赵文宛举了金玲拿到的那片浸了水的,引着人往深处想,“我到这里就碰着了孙妈妈,鬼鬼祟祟一人在屋子里,还打翻了东西。” 赵文宛说着眼神一凛,语气尖锐了道,“孙妈妈,你找这锦盒莫不是为了毁尸灭迹?” “不,不是啊,老奴冤枉……”孙妈妈发觉众人都看向了自己,忙是开口辩解。 “冤枉?那参片是你拿给荣姨娘的,翠云还道你心善,却没想到是存了这么恶毒的心思!”金玲登时出言驳道。 挤在人群里的贾妈妈探头瞧了瞧,犹豫片刻,也是开了口道,“这个老奴也可以作证,的确是孙妈妈拿来的。” 李管事来之前方对了这月的账,可没有荣姨娘这苑儿领用过的记录,再瞧了眼神闪躲的孙妈妈,板着神喝道,“库房没有你的领用记录,说,这东西你是从哪儿来的!” 孙妈妈被吓得陡的打了个哆嗦,一脸惊恐无措,喃喃着老奴冤枉,显然是还想隐瞒什么。 李管事见多了,招了几名婆子,拿了惯用惩罚的藤条,让人把孙妈妈按在了细宽板凳上,眯了眯眼道,“挨了皮苦就知道说了。” 始终旁观的叶氏眼底划过一抹复杂,这会儿心里也是疑团重重,却不能阻了李管事的行事,立在一旁拧眉道,“要是有人你,你就快些招了罢。”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