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临晚镜随释苦大师离开侯府,还能受到临老爹在背后那惆怅担忧的灼灼目光。 景王府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只听得见树上的蝉鸣和鸟叫。 王府的下人很少,每个人都各司其职。这是临晚镜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踏进景王府,越观察王府,她越觉得奇怪。 释苦大师半路被皇上派来的人请走,只余下她一个人晃晃悠悠地漫步王府。不对,还有个带路的破浪。 直到进了景王的卧房,她还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不觉。 “王爷,临小姐到了。”破浪在门外对着里面禀报道。 “嗯,让她进来。”淡淡的语调传出,听不出任何喜怒。 原本躺在上发呆的某王爷,拿起枕边的书,装模作样的看起来。 “是。”临大小姐来了,王爷不是应该高兴吗? 怎么觉还是和平时一样啊?破浪心底暗忖。 “临小姐请。”为临晚镜把门打开,待到她进去之后,又把门关了起来,默默地蹲墙角去待命。 而临晚镜一进景王的卧房,看到的就是人家王爷正半躺在上,安静地看书。昏黄柔和的灯光下,那张戴了面具的脸也不由得看起来柔和了三分。她甚至有些怀疑,这男人真的才受过轮回的折磨吗? 轮回的毒那么剧烈,他现在竟然就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了。到底是有多坚韧,才能做到如此。 见临晚镜进屋,受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夙郁景这才抬头。 “来了?”依旧平淡的语气,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临晚镜一愣,这是,恢复高冷清华之后的景王吗?觉怎么跟平时见到的大不一样? 还是说,现在还没天黑,所以,景王还是人前的那个景王? “怎么?”见某女表情有异,夙郁景心下一突。不是解连环说,不能心急,要让她慢慢靠近自己吗?不会适得其反了吧? “你们王府下人蛮少的。”临晚镜反应过来,想起自己来的路上思考的那个问题。 “本王不喜人多。”怎的突然提到王府的下人了?还是说,她又看上王府的哪个下人了? 今上午纪府少将军去侯府,并且与临大小姐私会于揽月楼的消息如今已经疯传遍了整个燕都城。他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难。镇远大将军纪恕与定国侯临鼎天乃少年之,马背上打出来的情,两家关系素来就好。若是,定国侯有意把嫡女许配给纪家少将军纪醒空,也无可厚非。 定国侯看好纪醒空,想要撮合他与镜儿,也很正常。 但是,最让他到不的是,镜儿竟然留那小子在揽月楼一起用膳喝酒!揽月楼与王府只有一墙之隔,破浪跑到墙头蹲着,把他们的每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那小子还企图带镜儿去风关看雪,想得倒是美!用边关的故事勾起镜儿的好奇心,战术倒是不错。不过,有他在,那小子休想得逞!他要是敢带镜儿去风关看雪,他就派人先去把风关的雪山夷为平地。他要是敢带镜儿去见识战场上的金戈铁马,他就有办法把那小子永远留在燕都。 若是做文官,还有可能再上战场吗? 呵,想和他抢人,也要他纪醒空有那个本事才行! “每个下人都各司其职,把王府打理得井然有序。”临晚镜继续道。 “嗯。”可是,这有什么奇怪的吗?王府不是一直都这样?夙郁景愈发不解。若是王府的下人有一天偷懒,那才是不正常的吧?景王府,从来不留无用之人。 “他们彼此都恪守本分,看起来话并不多。” “所以?”她到底想说什么?眸光落在临晚镜身上,却无法看透她的心思。多嘴多舌的下人,不可能在王府活下去。 “所以,他们本不是那种会嚼舌的人。”临晚镜瞪他,昨晚,他在王府听下人谈论她在天下第一楼的事情,本就是胡说八道! “这…”夙郁景一时语,他怎么会想到,临晚镜竟然还会去对这种借口追究底。 想了想,他又道:“那是今本王让管家把他们训了一顿,让他们以后不得再嚼舌。” “是吗?”临晚镜目怀疑之,她怎么觉着,景王刻意隐瞒了什么。难道,她看起来那么好骗不成? “那是自然。”点头,夙郁景渐渐恢复淡定。有时候,打死不承认也是一种本事。 好吧……虽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意,临晚镜却也没有深究。 毕竟,她也不太介意这种问题。只是,某女在心里把景王定格在了婆的角上,高冷的形象又瞬间倒塌了有木有? 房间里一时之间因为临晚镜的妥协而沉默了下来,两人互瞪了半天,临晚镜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是为景王施针的。 “昨晚…” “你是…” 两人同时开口,又尴尬地顿住。 “你说。”他本想为昨晚的事情道歉,没想到,她会在同时开口。 这,算不算心有灵犀?(咳咳,乃想得太多了。) “你是要现在让我为你针灸,还是用过晚膳之后?”临晚镜莞尔,她也没想到沉默之后两人会同时出声打破那种诡异的氛围。 “你的意见?” “先用膳吧,我怕你等会儿针灸完就直接昏死过去了,哪里还有时间用膳。”何况,她担心针灸时间太长,自己会饿。 在你眼里,本王就这么没用?没有接话,夙郁景在心底腹诽。 面上,却是不动声,对外面的人吩咐道:“传膳。” “是。”外面人应声而离开。 而临晚镜这时才想起刚刚夙郁景好像要对自己说什么。 “你刚刚想说什么?” 夙郁景一愣,他刚刚想说什么? “本王昨晚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语气舒缓,没有半分不悦。 要得到一个女子的心,不是你认定了就可以的。你要有足够的耐心,设下陷阱,让她一步一步靠近你,主动来到你的怀里。虽然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是结果却截然不同。一旦她认定了你,就再也不会有心不甘情不愿,也不会再离开。 解连环的话,他确实听进去了。所以,不想她心存芥蒂。 “哪句话?”他说了那么多,她怎么知道是哪一句。 更何况,依照她的子,本也不会把那些无关紧要的话放在心上的。 哪句话?夙郁景怔愣,这个要怎么说? 思忖片刻,他才开口道:“不管什么话,你就当我从来没说过吧。” “哦。” 应是应了,临晚镜还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这男人到底说了什么话。她只记得最后他发脾气叫自己出去好不好? 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某女只有这个印象。随即,又自动脑补:莫不是,这男人想为自己的无礼道歉,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所以,让自己别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这两人,思维明显不在一条线上,却差错的不谋而合了。 因为,某女也决定,看在他被自己气得毒法的情况下,她大人有大量,不与他计较了。 王爷下令传膳之后,王府的厨房效率很高,没过一会儿,晚膳就陆陆续续地摆了进来。 竟然不是以清淡为主? 闻到那些浓浓的菜香味,她都要忍不住咽口水了。 可是,想到某王爷昨晚刚余毒发作,今身体情况还不稳定,不能吃这些,某女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体内余毒未清,现在身体状况不佳,不能吃这些。” 指了指圆桌上摆着的各美味,临晚镜皱眉。她饿了! “这些是为你准备的。” 凤尾鱼翅,水煮鱼片,丝银耳,八宝野鸭,佛手金卷,这些,据说都是她吃的菜。 “为我准备的?”临晚镜又是一愣,难怪她怎么越看越觉得这些菜眼。 这俨然是按照侯府的菜谱做的嘛! “可是不合心意?”见临晚镜怔愣,夙郁景微不解,难道,他们错了? “没有,你倒是用心良苦。”摇头,临晚镜勾一笑,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这是为了贿赂自己吗?为了祛除体内余毒,先是请释苦大师做说客,又是准备她吃的菜行贿。 啧啧,不是用心良苦是什么?(噗,镜儿,你要不要这般曲解人家的好意?) 用心良苦?夙郁景拿不准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她此时的笑意却让他莫名的觉得不舒服,甚至,隐隐地有些委屈。 还没等他说话,临晚镜又道:“你放心,本小姐答应过的事,向来不会食言。说过会为你祛除体内的余毒,就一定会做到。” 意思是,不用这般刻意讨好。委屈自己,故意降低身份的事情,一向不适合高冷清华的男人来做。 “本王不是……”为了让你替本王祛毒才命人为你准备这些的。 他张了张嘴,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却愣是说不出口。有些难为情,更多的是心里的那股子委屈劲儿在作祟。 长这么大以来,他第一次觉得委屈。在被人嘲讽是废物的时候没有,在里被人暗下毒手的时候也没有,在七岁便出独居的时候更没有。可是这会儿,却因为她的误解,到委屈。 这种情绪,可以说是夙郁景从来不曾有过的。一时之间,他连为自己辩解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不是什么?”临晚镜抬眸,看向夙郁景。 心下觉得好笑:这男人,为何总是话说到一般就不说了? “没什么,用膳吧。”他摇头,并不想再解释什么。他想,终有一天她会明白,自己按照她的喜好去为她准备一些东西,也不过是因为她喜,别无其他。 “嗯。”点头,反正她也饿了,不吃白不吃。 不然,怎么对得起他的用心良苦。 这时,破浪进了房间,把夙郁景从上扶起来,抱到轮椅上,再把他推到圆桌前。 一碗素粥,一盘青菜,一碟咸菜,便是景王的晚膳。 看了看夙郁景吃的,再看看自己,某女顿时慨。自己真是太他妈铺张浪费了,看人家景王,青菜小粥,多么勤俭节约! 不过,为嘛她觉得好乐。 某女才不管人家吃得多么痛苦呢,她拿了筷子就大快朵颐起来。吃饭的速度那叫一个风卷残云,速度,却不鲁。 不知不觉,夙郁景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 从她的吃饭的表情,动作,再到哪盘菜她夹得最多,一一记在心里。 “你看着我做什么?”受到某人如芒在刺的目光,临晚镜不得不停下来,抬眸看他。 对上一双来不及收敛情绪的眼,专注,深邃,温柔。 她微微一愣,这样的景王好帅! “咳咳…”一不小心,咽了一下口水,却被辣椒呛到。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