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了?”他嗤笑一声,“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心没肺?你知不知道,我恨不得想掐死你?” 林芝张皇失措地望着他,表情惊恐又无辜。 李言蹊稍稍偏过头,没有正视她的脸,“师父去世不到两天,接着是我父母出事,你却在这个时候离我而去……风水是地理,孝道是天理。林芝,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就算你不管我父母,师父逝世了五年,你可否回去为他上柱香?” 林芝的眼泪缓缓溢出眼眶,咬着啜泣。 五年前李言蹊的父母在s镇自驾游,没想到发生了8级的地震,从那以后他的父母就了无音讯,只怕是早已经埋在了废墟里,凶多吉少。 “也对,你怎么可能知道师父葬在哪里?”李言蹊松了松领口的扣子,停顿片刻说:“原因。你五年前离开我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言蹊……”林芝言又止,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告诉我原因,八字合不合,不由你说了算。” 那张英俊的面庞离她不到五厘米,她从小就羡慕他的睫,纤长浓密,如同两把小刷子,十八岁生那天,李言蹊边帮她贴假睫,边炫耀自己的长睫…… 可是现在,物是人非。李言蹊的格变了很多,再也不复往的光与开朗,除了郁,还有点……凉薄。 在她失神的时候,李言蹊又贴近了她,只要他稍一低头,就能攫住她的。两个人的距离近的让人脸红心跳。 李言蹊额间隐隐有着青筋跳动,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他闭上了眼。下一秒,林芝的铃声响起,他睁开眼走向楼道的窗户旁,若无其事地望着窗外的景。 看了看手机的来电显示,是陈景峰打来的。 “你什么时候来?” 林芝看了一眼李言蹊的背影,说:“在路上,堵车了……” “来的时候给我带点早餐来……快点,我好饿。” “嗯。”林芝挂了电话,对言蹊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李言蹊拉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让林芝发疼,她皱了皱眉,李言蹊松了一点力道,“把原因说了再走。” “那天不是告诉你了吗?”林芝抬起头直视他,“就是……就是……我移情别恋了。”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林芝,从小到大你最擅长的就是说谎。” 她一脸平静,“是真的,要不然还有什么离开你的理由?” 李言蹊松开她的手腕,高大拔的身影好似晃了晃。 林芝在心里再三犹豫,最终狠心道:“李言蹊,真相往往是残忍的。你什么事情都喜刨问到底,又受不了真相的刺。我们曾经过,现在就互相放过吧,于你于我,都是一种解。” 不敢去看李言蹊的反应,她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 到达停车场时,她趴在方向盘上让憋着的眼泪出来。人难得糊涂,居然忘记自己挂了倒档,直到她听到“轰”的一声,她的车股撞到了一辆车的车头,她赶紧踩住刹车拉起手刹。 这么一出小曲让她忘记哭泣,别人是一石二鸟,她是一失手二车。陈家的车和那个倒霉蛋的车都“挂彩”了。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那一幕恐怕已经被摄像头给拍下来了,如果畏罪潜逃,让人民教师的脸往哪搁?再说了,林芝自幼习易学,学到一定程度后,会把儒释道三教融为一体,心存善念。 回到车里在包里翻了翻,找出一张便签纸写上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便粘在了倒霉蛋的车窗上。 陈景峰没有跟着陈正国做事,而是自己另起炉灶和他的几个朋友开了一家科技公司。经过好几年的发展,这家公司已经在本市有所规模和不俗的口碑,员工也从当初的几人到现在的几百人。 公司在写字楼的三十二楼,前台的小姐认识林芝,对她笑了笑就放她进了总裁办公室。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陈景峰盯着她手里的纸袋,坐到会客的沙发上,“林芝,你再不来我就准备让我秘书去给我买了。” 林芝对他的话早已习以为常,她觉得像他们这种富二代,普遍都有点神经质。 把护照扔在办公桌上,“你慢吃,我走了。” “急着走干嘛?”陈景峰把一碗皮蛋瘦粥和油条端出来,“吃了没有,没吃过来陪哥吃。” “吃了……我把你的车撞了。”林芝说。 “人没事吧?”陈景峰上上下下地打量她,没有看出受伤的迹象。 “没有。” 陈景峰递给她一油条,“我要去一趟法国,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我帮你带。” 林芝摇头,陈景峰每次去什么地方出差,都会买一大堆东西回来分给他身边的各种红颜。 虽然陈景峰很风,但他也很大方,可以足女人的各种虚荣心。林芝也跟着沾光,家里的护肤品,名牌皮包,小玩意都堆起来了,有的还拿给了桂菲。 办公室的门被缓缓推开,一个化着致淡妆的女人走了进来,年纪约莫二十三岁左右,粉红的抹连衣裙包裹住玲珑有致的身材,走起路来摇曳多姿。 对于这些女朋友,林芝分不太清。在她眼里,这些女人无一不是“行走的充气娃娃”。 陈景峰让凌娜坐到自己的腿上,“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凌娜。这是……林芝。” 林芝起身,朝凌娜打了个招呼,“我还有事,你们聊。” 五年来的生活很简单,学校、宿舍两点一线。寒暑假的时候就和学校的老师出去旅游,生活圈子不大,认识的人也不多,每天能够通过网络了解言蹊的近况,林芝过得也很足。 如果可以,她想这样躲一辈子,和脑补的李言蹊过一辈子。 把车开到修理店,林芝搭车去了附近的一家购物中心,漫无目的的闲逛。时间飞逝,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 回去了也是一个人,林芝找了家店点了一碗过桥米线。手机铃声响起,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盯着来电显示许久,这会是李言蹊打来的吗? “你好,请问您是林小姐吗?我是车主。” 她的笑容有些嘲讽,怎么可能那么巧撞得就是李言蹊的车。“是,我是林芝。” “你现在在哪?我来找你。” 林芝把她所在的位置告诉了他,对方说了一句“等着我”就挂了电话。等服务员端着一盘米线放在她桌前时,她才反应过来,他要她的地址做什么? 而且那个男声,怎么有点耳? 中午没有吃饭,一碗米线本不管。林芝怕他来时错过了,坐在桌前没有离开。 大概半个小时候后,一个男人出现在他面前。“林芝——” 林芝盯着他看了良久,才认出他是言蹊的大学周思捷。 周思捷朝她笑道:“几年不见,不认识了?” “当然记得,李言蹊的室友。”林芝找服务员要了一个水杯,帮他倒茶,“真是不好意思,把你的车撞了。” “不是我的车。” 林芝愣住。 “李言蹊乔迁之喜,我去的时候发现他的车上贴了一张纸条,本来以为只是同名同姓而已,没想到还真是你。” “乔迁之喜?李言蹊搬到t市来了?”林芝有点惊讶。 周思捷点头,“搬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林芝,你五年前为什么要离开?” “这个……当然有我的理由。”她垂眸。 “我原本以为人是慢慢长大的,后来才发现,人是一瞬间长大的。短短三天之内,李言蹊失去师父,父母还有……你。以前的他调皮捣蛋、玩世不恭,从那以后,他沉默寡言、意志消极,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走出来。刚刚大学毕业的学生,一个人处理着长辈们的身后事。他……真的很不容易。风华正茂的年龄,悲痛黑暗的经历。” 林芝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再次见面,他身上的张扬、浮躁、骄傲、冲动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沉、内敛、稳重、平静。待人接物彬彬有礼,但淡漠而疏离。 前后格大相径庭,可想而知,他是怎样熬过那段时间的。 周思捷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走吧,这么久不见,今天我请你吃饭。” “你不是要去李言蹊那吗?” “不急,改天再去也是一样。” 周思捷带着林芝进了一家火锅店,走进一间包间,一个高大的背影正对着他们饮茶。 她脚下一滞,刚转过身子就被周思捷拉回来,“既来之,则安之。” 李言蹊转头,没有意外之,“坐。” ☆、第四章 曾经他们三人经常在学校门口的小馆子里喝啤酒,吃大排档,现在对着热气腾腾香的火锅,却相顾无言。 林芝在李言蹊身边坐立不安,从五年前开始,她就决定这辈子不要再和他有任何牵连了。兜兜转转,没想到五年后居然还能和他一起共进晚餐。 “林芝,是不是这火锅不合你胃口?怎么不吃?”周思捷问。 麻辣火锅一向是林芝的最,以前她贪嘴,着言蹊陪他去吃涮锅,他一边嫌不卫生,一边陪着她吃。 林芝噘着油油的嘴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李言蹊挑着眉,拿出一张纸巾擦着她的嘴,“歪理。” 话是这么说,但每当林芝犯馋时,他还是会陪着她吃麻辣火锅。 “只怕是我倒了她的胃口。”突兀的男声响起,他夹起了一片蔬菜放进了自己碗里。 安静的包间里,李言蹊的嗓音显得有些颓然。 这句冷嘲热讽让林芝心里发酸,她扯了扯嘴角:“不是……我刚刚吃了一碗米线。” 周思捷恍然大悟,点头道:“言蹊,你想多了,我来的时候她确实是吃了一碗米线。” 李言蹊没有说话,沉的表情有所缓和。 火锅不断沸腾,软若无骨的蒸汽不断上升。林芝拿起筷子想在里面夹一个牛丸,几次都以失败而告终。忽然她的手猛地朝后一缩,倒了一口凉气,她被滚烫的锅汁给烫到了。 李言蹊几乎是本能地抓过她的手想要查看,他快,林芝更快。把手负到背后,她尴尬地对他笑,“没什么大碍。” 缓和的表情瞬间沉郁,李言蹊低着头喝茶,握着茶杯的骨节已微微泛白。 周思捷的神高深,对林芝道:“再见面做不了情人,也还是朋友吧,朋友间互相关心有什么不对吗?” 深却又无法在一起的人,怎么可能做朋友呢,只怕再多看一眼就会旧情复燃。 林芝张了张嘴,言又止。半晌才说:“既然都分手了,做朋友多尴尬,还是陌生人好了……” 周思捷面一沉,“既然做陌生人,那你就赔钱吧,言蹊的车被你撞变形了,保险公司那边不知道怎么说,你等他的电话吧。” “不用了。”言蹊望着林芝,缓缓开口,“既然要做陌生人,就不要再纠了。” 林芝故作轻松,“这样最好了,我还有一篇论文要写,先走了。” 关门声响起,李言蹊把手中的筷子扔下,心烦地扯开领口的领带。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