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昨儿晚上太累了,没有睡好。 不知不觉,她抱着那食盒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过去。 等赵樽推开大门进入内室来的时候,她已经毫无形象地趴在桌子上面睡着了,角出来的唾都浸到了那红锦上头。而外面,天儿也已经黑沉了下来。 赵樽盯着她出神了一会,才慢慢地走过去,一只大手轻拍在她的脑袋上。 “你回来了?啊,我怎么睡着了。” 夏初七打了一个大大哈欠,准备去眼睛的时候,才想到了自家怀里的东西来。耳朵烫了下,她想了好几遍的借口还没有说出来,才发现食盒早就已经凉透了。 “那个……那个啥啊……” 将那食盒放在桌子上,她不好意思地缩回手来,了又,搔着脑袋想了半天儿,才轻咳了一声,假装镇定的横着眼睛。 “喂,给你做的,谢你今天的帮忙。可惜冷了,要不然,我去热一下算了。” 赵樽瞄着她已然绯红的小脸儿,没有说话,只是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拉开她身边儿的椅子,慢慢地,也坐了下来。 另一只手,他揭开了食盒。 里头的玫瑰糕,确实已经冷透了,而她用玫瑰糖浇在糕面儿上那一朵朵玫瑰花瓣儿,却凝固得十分好看,似乎更贴近玫瑰花的形状了。 伸出脑袋去瞧了瞧,她不由得又有点儿得意起来。 “怎么样?像不像你母妃做的玫瑰糕?” “像。”赵樽的声音有些低沉。 “真的呀?哈哈,那我拿去厨房再热热?” “不必了。”赵樽紧紧拽了她的手腕,伸手便要去拿。 “喂,你还没有洗手呢,怎么就这样抓?” 夏初七像个麻烦似的,拽了他先去把手洗干净了,这才又坐了回来,笑眯眯的看着他,“现在可以了,吃吧,祝你生辰快乐。” 赵樽一直没有说话,两手指夹了一块儿玫瑰糕来,放在嘴里,慢慢的嚼着,视线也始终没有看她,咀嚼的动作很是优雅尊贵,认真的样子很是对得起她的一番心思。 因为他吃得极缓,一看便知是在细细的品尝。 “好吃吗?”夏初七趴在桌子上看他,声音里充了希冀。 “好吃。”赵樽回答得很快,没有抬头,却是拎了第二个。 “那就好,你若是喜吃,我明儿再做给你,免费的哦?嗯,今儿我是第一次做这个,还拿不准火候,可能味道并不怎么好。做得呢也不多,一共就只做了八个。八是一个好数字,那就是腊月初八的意思,是你的生辰。另外,在我们那儿呢,人人都喜八这个数字,因为它象征着发财。八,就是发,发就是八,嘿嘿,我就喜银子嘛……” 她一向聒噪,尤其开心的时候,语气也快得很,加之这会子心情愉快,说起话来更是不带歇气儿的,朗朗上口,恨不得把好心情通通都传染给他,让他能过一个愉快的生。 就这样看着他吃,有那么一瞬,她似乎理解了。 兴许初恋的觉,便是这样儿了。 也有那么一瞬,她突然又领悟到了,好像她还真是从来没有过。前世加上今生,她一共活了那么多个夜夜,从来都没有过像现在这样儿,心跳加速,如有一头小鹿在撞。 “范从良,我抓了。” 吃到第三块儿玫瑰糕的时候,赵樽停了下来,淡淡的说。 “哦。”夏初七被他一提醒,这才反应了过来,又将思绪回到了现实的问题里,同时也想到了先前两人约定的“扑烂”计划,虽然说起来有点儿血腥,但她还是问了出口,“你可是将他灭口了?” 赵樽没有回答,也没有看她的眼睛。 只是慢慢的,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来,从桌面上顺到她的面前。 “扑烂结束了。” 面前的东西,正是她的桃木雕花小镜。 夏初七眼睛一亮,她许久都没有见到这个心之物了,几乎是雀跃了起来,飞快的拿它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查看着,见它保存良好,没有丝毫的损毁,还擦拭得特别干净,心情又无端端好了几分,特地拿到面前来,瞧了瞧自个儿的脸,发现除了额头上的伤疤依旧丑陋之外,她的皮肤好像有了这些子的保养,还真是白了一点点。 嗯,可以继续努力。 她愉快的想着,把桃木镜放入怀里,抬起头来,眼睛晶亮晶亮的看着赵樽。 “谢谢你还给我。” 赵樽眉头轻轻皱了下,“范从良,我准备押解回京。” “啊,为什么?”夏初七有点儿奇怪了,“范从良这个人留不得,你只要灭了他,那些事情,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赵樽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神慢慢的扫了过来。 看了她许久,慢慢的,他站起身来。 又打量了她片刻,他衣袖微微一拂,一转身背对着她,便冷冷出声。 “陈景。” “属下在。”那个无时无刻不如影随行的黑衣男子,从屋外大步进来,和他一起进来的人,还有二鬼和另外两名侍卫。除此之外,便是一脸不解的郑二宝和依旧绞着巾帕温温柔柔的月毓了。 看到这样的情形,夏初七若有所悟地牵开了。 她没有再说话,等待赵樽的下一句。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才听得他说。 “拿下楚七,和范从良一便押解回京。” “是。属下明白。” 陈景回答的声音,照常的没有什么情绪。 可是这一刻,夏初七真真儿觉得刺入肌肤一般的凉。 但她却是反常的笑了起来,笑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笑得这么开心,“你哄人,人哄你,哄来哄去哄自己。其实杀了灭口,比押解回京更方便吧?晋王殿下。我现在才想起来,真正应该被灭口的人,应该是我,而不是范从良。只要我一死,范从良说什么都没有用,殿下你想要的已经得到了,天下人的悠悠众口,又岂是杀一两个人堵得住的?即便现在朝廷说那‘千年石碑’是假的,天下百姓也不会再相信,只会觉得你晋王殿下更加的委屈。” 赵樽始终背对着她,静静听完她的话,不发一言,便大步往外走。 “站住。”夏初七突然低喝。 他停下了脚步,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 “为什么?”她问。 赵樽迟疑着良久不语,背影在她眼里成了雕像。 就在她以为他再也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又突然听见了他冷冰冰的几个字。 “河清海晏,时和岁丰。本王要的,从来都不是你想的。” ☆、第057章 怀上了爷的孩子! 那句名言怎么说来着? 不会当裁的司机不是一个好厨子。从前夏初七不懂,现在她算是明白了,人活在世上得给自己留几手,一条道跑到黑的人,准是脑子有泡。瞧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吧?如今她夏初七脑子上起泡了,有点大,亮亮的,戳破的时候还带点儿酸味儿。 不过有幸的是泡破了,不过剩个碗大的疤… 还是那一间小柴房。 旧地重游,地方十分悉。 只不过心境嘛,此一时,彼一时,似乎又略有了一些不同。 也不知咋的,坐在那柴房里头,夏初七莫名其妙就想起她第一次被关押进来时,那人尊贵高冷地进来审问她要找小金老虎,结果两个人打起来,一不小心绊在了地上,她便咬到了他的嘴巴,他狈得直骂娘……想想他回去后肿成了猪的嘴,还有一脸铁青的样子,她当真觉得好笑得紧。 没错儿,她这会子心情很不错。 这一回再关押,似乎比那个时候的待遇好多了。 小小的一间柴房里,专门为她支了一个小火盆,而上次被她用桃木镜给戳穿的那扇木头门,也已经重新修揖过了,不会有冷风漏进来,还是十分暖和的。 不过那门儿,还是木头的,他也不怕她又跑出去了? 哦,是了。 其实整个驿站都是层层的守卫,她本就跑不出去。 先前她钻过两次的那个狗,说起来不过就是一个笑话而已。 只是很不巧的,她偏生做的就是那个笑料。 柴房里的光线不是很好,她坐在火盆边上,身子觉着冷。 她有些奇怪,在屋子里头烤着炭火,再怎么冷,也不能冷过腊月天的河水吧?为什么那天在水里面泡了那么久她都不觉得冷,而这会子却是觉得身子一阵阵发寒? 妈的! 暗自骂了声娘,她跷着二郎腿,手里懒洋洋的拿了一细木柴,捅着那火盆里烧得红红的木炭玩。等柴火被炭火惹得燃起来了,她又在地上杵灭。等杵灭了,又去挑逗那炭火。 真有意思。 几次三番地玩耍着,她不知不觉哼唱起了歌儿来,嘴轻微翘着,带着一丝惯常的嘲和不屑,另外一只手又扯了扯身上那件小厮穿的青布直裰,不经意碰到怀里的桃木镜子。 想了想,她又笑眯眯地掏出镜子来。 照了又照,她一阵寻思,这桃木镜啊,是它带她来的,就不能再把她带回去么?她承认,这两天太闷了,闷得她又开始想前世的战友,想那个时代的高楼大厦,网络电视,还有那些帅帅的男,那军绿的营房和英姿飒的绿军装了。 “你呼唤我,我呼唤你,军号把我们集合在一起,不论官还是兵,队列里都是一二一,虽说是岗位不一样,官兵情,战友,胜似亲兄弟……好战友啊,亲兄弟,人生最美是军旅……” 她反复哼唱着,一照再照,可镜子还是镜子,她还在柴房。 光线太差了,她看不清自己的脸。 为什么不是做梦? 她了眼睛,在脸上重重拍了拍,确保里头是一个笑脸了,才又咧了咧嘴。 在前世她也是一个臭美的女人,没事儿也瞎照镜子,摆着肢想,有一天肯定会有一个男人在她晨起换上军装时,从后面轻轻抱着她,轻柔的说句“老婆,早上好”,再献上一个早安吻。可随着她的年龄一天天拖得大了,她也没有找到那个可以与她同食同寝的人。 事实上,她相亲的次数有没有99+1次,她不知道。 这个数字不过是她胡咧咧出来嘲自个儿的。 相亲的那些男人里,优秀的肯定也有。 也不是她的眼光太过挑剔,可真就没有看得对眼的。 真他娘的! 那个时候要是嫁掉了,应当就不会发生如此倒霉的事儿了吧?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