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会怪你,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换了我,也会那样做,甚至比你更狠。” “呃”一声,夏初七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淡淡一笑,“我表哥那个人子就那样,你不必与他计较。好在今晚大将军就要送你回去了……” “不计较?”乌仁潇潇打断了她,目光凌厉起来,是恨意,“你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吗?” 这个事夏初七还真不知道,她摇了摇头,脑子里几乎霎时便产生了“捆绑,皮鞭,滴蜡等等”不太健康的词儿来。 可她是好奇,乌仁潇潇像是气到极点,牙关紧咬,嘴皮抖动着,却是说不出口来,只是白皙的小脸儿涨红着,眼圈儿有些红,“他是一个恶魔,混蛋,杀千刀的。若是有一天他落到我的手上,今之辱,我必定千倍万倍的还给他。” “呃……” 夏初七似是而非的僵硬一笑。 这种事儿,她不是当事人,不能让人家“相逢一笑泯恩仇”,毕竟不是谁都可以说忘就忘的。只不过嘛,她稍稍想了一下,觉得元祐会落到乌仁潇潇手里的机会不是很大,也就敷衍地笑了笑,替她松了绑,吩咐兵士好生看管着,就离开了马棚。 可是任她怎么想也想不到,乌仁潇潇会一语成谶。 在后来的后来,元祐真的落在了她的手里,她却落到了他的心上。再后来的后来,他们居然会生了一个可的孩儿,取名叫着“元潇”,长得也圆圆滚滚,很是可,真像一颗元宵。夏初七后来回忆今,也是醉了。 …… 亥时,酒酣罢。 子时,营中主帅大帐中,常未戎装的赵樽若有所思的等待着。不一会儿,帐帘被人从外面掀开了,进来的人走路极快,风尘仆仆的身影,夹杂着夜晚的冷风,进来二话不说,先抱拳拱手施了一礼,他才抬头看着赵樽。 “殿下,末将来迟。” “是迟了,羊都吃光了。” 赵樽的面在烛火下,忽明忽暗。 说罢,他招了招手,让陈大牛坐在了案几边的椅子上。 “情况还好吧?” 陈大牛乐了乐,又皱起了眉头来,似有不解的看着他,“殿下,俺领了十万大军驻扎在喀喇沁,就等您的命令了,为何迟迟不见动静?” “今时不同往,等朝廷圣旨到了再说。” “俺还是太明白,我北伐大军出征已有两月,陛下给了您调兵虎符,也给了您决策之权,现下哈萨尔就在大宁,俺们两面夹击,合围大宁,即便不能悉数歼灭,把哈萨尔撵回草原,胜算也很大呀?” 赵樽没有马上回答,吩咐郑二宝进来为他斟了茶,才遣退了众人,看了陈大牛一眼,淡淡说,“大牛,且不说哈萨尔没有想象中的好打,就算我等拼死一战,赢了,他可以再退到潢水,背靠北狄,届时,北狄军的补给线源源不断,可我军的粮草军械补给,太慢!” 陈大牛不是个蠢货,惊了惊,抬眼看了看他。 “殿下的意思是说……?” 赵绵泽如今把持着朝政,洪泰帝出于栽培之念,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几乎不怎么过问政事。如今陈大牛也是知道,原本该在上月底到达开平的粮草军械补给没有如期过来,此时贸然北进确实不太明智。 他犹自想着,赵樽突地又问。 “你盘点没有,营中箭矢粮草的情况?” 陈大牛眉头微蹙,黑脸有些凝重,“若如今与北狄殊死一战也是有的。可是,若粮草补给再不过来,最多支撑两个月,将士们的吃喝都成问题。不过,两个月时间再怎么说也该到了,若是不来,咱也不能向百姓征粮啊。” “征粮,老百姓有吗?” “是,战区的老百姓逃得逃,走得走,剩下来的人穷得都他娘的勒带了……殿下,可有上奏要粮?” 赵樽眸中情绪复杂,“奏折递上去了,等回音。” “娘的,这事换到以前,是绝无可能的。”陈大牛骂了一句,又生气地看向赵樽,“先前人人都说皇长孙仁厚,会是一个治理天下的好皇帝,俺如今看啊,这厮就没长什么好心眼儿,要是换了殿下你……” “大牛!”赵樽截住他的话,“不许胡说。” 陈大牛是一个直子的男人,闻言索放下茶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上的战甲在帐中“铿铿”作响,他的言词也十分恳切。 “殿下,俺跟了你这些年,俺是个啥样儿的人,你是晓得的,荣华富贵俺没有想过,贪生怕死更不是俺的子。今儿就把这句话撂在这里,俺陈大牛处于什么位置,永远唯殿下马首是瞻,只要您一声令下,不要说攻打大宁,即便您要整个天下,俺拼着一死,也要替您打下来。” 赵樽神微敛,好半晌儿没有说话。 久久,在烛火“噼啪”的轻爆声里,他走到了陈大牛面前,双手扶了他起来坐好,声音沉沉。 “但愿不要有那天。” 陈大牛叹一口气,“那如今,俺怎样做才是?” 赵樽淡淡看过来,“原地驻扎,等待消息。” 陈大牛点头称是,没再就那个问题多说什么。又聊了几句旁的军务,赵樽想了想,探手将案上的一封信拿过来递给了陈大牛。 “这是驿使昨送来的,京师家书,你的。” 轻“哦”了一声,陈大牛接过信来,颠来倒去的瞧了瞧,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又把它递还给了赵樽。 “俺不识得字,殿下您给念念……” 赵樽瞄了他一眼,眸子微微一沉。 他面前的陈大牛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在战场上敢拼敢杀的少年男儿了。如今的他封了侯,赐名为“相”,成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人,也有了征战一方的本事,可他的本质还是没有变,对他的信任,一如往常。 没有多说什么,他把信拆开。 “是菁华的信。” 陈大牛眉心微微一跳,“她说啥了?” “家中一切安好,勿念!” 赵樽低低地念完,了她一眼。陈大牛却像没有看见,自个儿默默地念了一遍,又皱着眉头,“就没了?” 把信笺放回了封里,赵樽递还给他,“没了。” “哦。那,殿下,俺回喀喇沁了。”陈大牛脸不太好看,情绪也有些不好,连该有的礼节似乎都忘了,悻悻然地垂着头,都没有向赵樽行礼,就径直出了营帐。 看着他的背影,赵樽慢慢地沉下了眸子。 “郑二宝!” 郑二宝赶紧掀帘入内,“爷,你吩咐。” 淡淡看了他一眼,赵樽沉声吩咐,“去告诉元祐,依计划,把人送去药王庙。” “是!” 郑二宝正准备出去,赵樽沉一下,又把他喊回来,低低吩咐了几句,又说:“多带些人,注意戒备。” 夜深浓,营中篝火已灭,偶有几支巡夜的火把,也无法再照亮整个大营。酒之后,营中还飘着香,在卢龙的一处营帐中,一个清冷颀长的身影背光而立,身上的袍影被烛火照得美轮美奂。 “都准备好了?”他问。 “是,属下已派人埋伏在药王庙。” 一个人单膝脆在他脚边儿,甚是恭敬。 “好。”那人出口的声音,泛着凉意,却又带了一丝笑,“杀了她,不留活口。” ☆、第128章 战! 虽说是放人,可元祐在马棚带了乌仁潇潇出来,也没怎么与她客气。她的两个侍女都没有捆绑,却没有饶了她,仍是一路捆绑着,就着浓重的夜,一行人举着火把出了营房。 “元祐,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听了乌仁潇潇低低的叫骂,元祐骑在高头大马上,低笑着俯视跟得踉踉跄呛的她。 “哎,早知道,小爷该把你嘴堵上。” “你堵啊。有本事你最好杀了我。” “你别以为小爷不敢?”捆她的绳子就在手里,元祐拽她过来,低下头去,笑眯眯看着马下面苍白的女人,呼在她的头顶,“信不信,小爷真能死你?” “真不信你敢这么男人?”乌仁潇潇斜睨,瞄他。 看到两个人一路吵着走,偷偷随了元祐去“送人”的夏初七实在受不住了,她打马过去,踢了踢元祐的腿,直冲他挤眼睛。 “表哥,今儿月好风好人也好,简直就是良辰美景嘛,动不动就杀杀杀的多煞风景?我可听人说过,在月亮下猖狂没什么好事儿。赶紧的,让乌仁上马,送了人回去好睡觉。” “行,给你面子。” 元祐冷哼一声,拎了乌仁潇潇,拽住她上绳子,放在了马上,将她拦一抱,往马股上一拍,纵马奔在了前面,狠狠玩了一回马术,又颠又跳的好不潇洒。 只可惜,乌仁潇潇是草原上长大的姑娘,骑马那就是小菜儿。他的动作若换了骑马低段位的夏初七还有可能惊叫几声,她却只是冷笑。 “幼稚!” “小娘们儿,真是不怕死?”元小公爷脾气大了。 “你不敢杀我!你们将军没有下令。” “不敢杀你,我可以玩你。” “你不是都玩过了?还有什么稀奇的招儿,使出来啊。” “……” 几句话被她给堵住,元祐气得脸都黑了,死死捏住她的,直到她疼得气出声才罢手。这乌仁潇潇是个蒙族姑娘,是从小放养出来的女子,真不若中原女子的端庄静淑,仔细一想,元小公爷突然发现,她的身上很有几分楚七的“野子”,一念至此,他眉梢弯了一下。 “知道小爷玩过你,就懂点事儿。若是回了北狄嫁不了人,记得回头找小爷,小爷的后院宽敞得很。只要你嘴乖,给你一个暖的机会,也不是不可以。” “很多人都说想娶我,你猜他们后来怎样了?” “嗬,真稀罕,还有人敢娶你?” “本公主是草原第一美女!”她怒了。 “哦,原来如此,后来他们怎样了?” “都死了!” “哟喂。”听她说得严肃,元祐轻声发笑,“那是他们傻呗。小爷我啊只想玩玩你,娶?做梦呢。” 乌仁潇潇也笑,语气的,“所以,你一定会比他们死得更惨。” “行啊,小爷等着,看你有什么好玩的死法。”元祐一双丹凤眼儿里全是风不羁的笑。很久以后,再看着天上依旧皎洁的月亮,他才知道,原来人真的不能在月亮下猖狂,世上有一种死法叫做——求而不得,生不如死。 浩月挂长空,晚风逐马蹄。 青山幽,夜雾浓,一行人骑马的速度很快,没花多少工夫就到达了与哈萨尔约好的药王庙。夏初七先前一直落在后面,看到了月光下的庙宇,她顿时一震,打马赶在了前面。 据说这药王庙里是供奉的扁鹊、华佗、张仲景、孙思邈等药王,作为医家子弟,古医传人,她对药王庙有些敬畏。今儿除了跟来凑凑热闹之外,顺便拜祭药王也是她的目的之一。 “可以放开我了!”乌仁潇潇在马上挣扎。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