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了一句,她“嘶”一声,可怜的发现自己的嘴巴,麻木的酸痛着,那滋味儿实在不太好。这个发现让她很想提醒有些姑娘,追求“黄金屋”就可以了,“貌好器”真的很危险。且不说貌好容易被旁人觊觎,单论这器,真的是不能好好玩耍的。 使劲儿踢了几脚被子,她爬出被窝,又觉着有些冷,缩了回去,来来回回闹了好几次,终于下定决心起了。 今天她得去看看东方青玄的伤。 出屋的时候,没有见着赵樽,只有郑二宝侯在那里,殷勤地为她端早膳,脸都是腻死人的笑容,看得她很是奇怪。 “二宝公公,你上我了?” 郑二宝喉咙一噎,赶紧回头看了看,没有见到旁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苦着脸僵笑,“楚小郎你可千万甭吓我,这话要让主子听见,得煽了我……” “你已经被煽过了。”夏初七“好心”提醒他。 “主子一定会再煽一次。” “……” 喝在嘴里的粥差点儿了出来,夏初七翻了个白眼儿,觉得郑二宝真是一个天才,好强的思维能力。她想笑,却是没有笑得出来。毕竟笑一个太监没有小是一件非常不人道的事,想想,她又问,“爷呢?” “爷去送定安侯了。” “哦?”她出疑惑。 “定安侯今率兵开赴辽东。” 果然是赵樽身边的老人,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夏初七默了默,又边吃边问:“那我们呢,有啥安排?” “爷说在建平修整两三就得开拔。” “啧啧!”夏初七愉快的冲他眨了眨眼,“二宝公公,你这心思不单纯啊,这样多的军事秘密,你不仅知道,还敢随便说出来?老实代,你是不是卧底?” 被她这样一吓,郑二宝愣了愣,直呼冤枉。 “爷说,姑娘醒来一定会问,就这样告诉她。” “呃”一声,夏初七服气了。 怪不得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原来是赵樽老早就代好的?这就不奇怪了。不过,赵十九把她会问的话都想到了,也是一个神人也。难道真是越相处越了解? “爷还说,老孙去照顾东方大人了,老孙在外伤方面颇有建树,这些年都没有把他治死,证明是信得过的。你今就在清风院里休息,等大军开拔之后,长途跋涉会很累,得养蓄锐,就不要到处跑了。” 郑二宝说着,目光闪烁,眼皮一直在眨,不敢看她。 夏初七歪着头,瞄他一眼,唔了声儿,“不行啊,我得去看看东方大人,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看看伤势,又不累人,权当休息了。” “不好吧?你们孤男寡女的。”郑二宝瞥她,嘟着嘴不舒服。 “我与你,不也是孤男寡女?”夏初七故意逗他,郑二宝很不想承认,可为了他家主子爷,终是一横心,憋屈地表示,“咱家可不算男人。” “噗”一声,夏初七终于了。 “二宝公公,你实在太逗了。” 不管郑二宝说了什么,夏初七还是必须去看看情况的。做人要厚道,东方青玄身上的伤并不寻常,差一点点就丢了命,她可不想因为染什么的,就前功尽弃。 当然,她并不知道郑二宝是在“假传圣旨”。赵樽确实吩咐了孙正业去照看东方青玄,却没有代郑二宝说不许让她去看。 吃喝足从清风院里出来,她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拉了拉头上的帽子,一眼就看到绕着她转头就想走的元小公爷。目光一怔,她不由有些奇怪,飞跑过去喊了他一声。 “表哥,你今儿病了?” 元小公爷转头,看着她,笑容尴尬,“表妹,哪去?” 夏初七摸了摸鼻子,懒洋洋地看着他笑,“我去看看东方青玄,你怎么了?瞧你这个表情,不对劲儿啊?” 元小公爷一双风眼微微一瞥,尴尬更甚,朝她拱了拱手。 “无事无事!表妹,表哥还有急事,告辞!” 说罢,他就像被鬼给追了似的,飞快地离开了。瞧得夏初七一愣一愣的,觉得今儿这些人都有病么?摸了摸冻得冰冰的耳朵,她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径直去了东方青玄那里。 他还住在昨晚送去的医馆里。 夏初七进去的时候,见到孙正业正在外面写方子,两个人寒暄了一阵,他的表情仍然有点儿尴尬,夏初七不明白他又怎么了,问了东方青玄的情况,就准备入内室,可如风却守在东方青玄的卧房门口,看见她来,面上也是一样的尴尬。 她嘿一声,奇了,“怎么了?如风大哥。” 如风咽了咽口水,喉结一动。 “大都督不方便见你,你回吧。” 不方便?夏初七更奇怪了。 今天早上郑二宝见到她“尴尬”,元祐见到她“尴尬”,孙正业见到她“尴尬”,如风见到她“尴尬”,就连东方青玄也尴尬的不方便见她了。难道她睡一晚上的时间就变成了一只人中恶鬼,人人见到人人怕? 摸了摸脸蛋儿,她狐疑的往门里瞄了一眼。 “我只是来看看他的伤。” “哦……” 看如风极不“方便”的样子,夏初七咳嗽一下。 “行,不方便那我回头再来。” 她刚刚转身,里面却传来东方青玄有气无力的声音。 “如风。让她进来。” 如风微微一愣,低低“哦”了一声,侧开身子,还“贴心”的为夏初七推开了门。夏初七的好奇心被勾起,调头就大就入了屋子。 可几步而已,她很快就怔立在了当场。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屋子里烧了地龙,很温暖,东方青玄斜躺在上,面还有些苍白,却只着了一层薄得像纱一样的衣裳,洁白如玉的膛在外面,没有束冠,任由一头黑的长发瀑布般散落在身上,与火红的衣裳纠结在一起,极是好看,也极是妖媚。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上还有两个漂亮的女人。看打扮不像是中原人,装得极为丽,有点像是北狄的胡人舞伎,身材很是惹火,她们穿得比东方青玄还要少。严格来说,她们是被得身上没了什么遮掩的布料,就那个画面来看,三个人先前在做什么勾当一目了然。因为那两个姑娘媚眼如丝,双颊酡红,低垂着头,却带情意地瞄着东方青玄,样子极为羞涩。 “东方青玄,你疯了?” 夏初七愣愣看着他,低着嗓子,终是出了声。 上那人微微敛眉,莞尔轻笑,“呵,元小公爷送来的,哈萨尔的舞伎,长得还不错吧?”东方青玄说到这里时,苍白的脸上,有一抹红润,那不是正常情况下的红,而是男人情动时才有的。 夏初七看得懂,可却觉得很荒唐。 “你不想要命了?在这个时候,还有工夫找女人?” “本座的身子,本座自己清楚。”东方青玄笑了笑,微微抬袖,“再说,有你这个神医在,本座即便想死,也死不成吧?” 夏初七服气了。 她知道,在这个时代,像东方青玄这样地位的男人,找女人睡觉那简直就和平常人吃饭喝水那样简单。可大概是见他独来独往习惯了,从来没有见过他的身边有女人,她几乎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东方青玄也有可能和元祐一样,是从来不把玩女人当一回事的。他们这些人与女人上,从来都与情无关。 只有她的赵十九不是。 这项认知,让她心里颇为叹。 不过,她没法儿去置评别人的私生活。 于是,笑了笑,她冲东方青玄竖了竖大指拇,似笑非笑,“行行行,大都督您的身体好。可也麻烦你好好计算一下,你如今这破身子,有多少风的本钱吧?伤口可开裂了?” “老孙已经处理过了。”东方青玄半闭着眼,突然朝其中一名舞伎勾了勾手指,她嫣然一笑,乖乖半趴在他的腿上。他抬手,温柔地抚摸着她乌黑的头发,才又瞄了夏初七一眼。 “这样看我做什么?七小姐,你在嘲笑本座?” 嘲笑,她有吗? 夏初七有些无言以对。 稍顿片刻,他突然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本座过两回京师了。” 为了不看人家的闺房乐趣,夏初七一直半垂着眼皮儿,闻言蹙了下眉头,终是看向了上的“美景”,认真的提醒,“大都督,你这伤势,还是多将养两再启程好一些。” 东方青玄微微牵了下嘴角,角仍是笑意,“不妨事。如今本座受了伤,不好拖累殿下的北伐行程,自请回京。”说罢,他低下头,修长白皙的手指极为专注仔细地梳理着那名舞伎的长发,就好像他的眼睛里只看见了她,本就没有注意还有她这个大活人一样。 既然如此,夏初七也不想自讨没趣儿了。 “那好,言尽于此,你歇着,我先走了。” 她拱手告辞,大步出了他的房间。 东方青玄在黑发的手指僵住,调过头来,深深地,深深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凤眸浅眯着,慢慢松开手,面苍白的倒在了枕上,明显体力不支的样子。那两个北狄舞伎见状,大惊失地用蒙语喊着他什么,隐隐听上去有像“诺颜”这样的发音。 他无力地摆了摆手,阖上眼睛,语调没有起伏。 “回去告诉大汗,我自有分寸。” …… 陈大牛领着大军启程开赴辽东了,在未来的子,他将会在辽宁开辟他的主战场,而此次北伐战争的双线作战也再次拉开。按计划,陈大牛打辽东一线,赵樽则会深入漠北。 东方青玄因为受伤,在第三返回京师。 这一天,天降大雪,赵樽率众将校一起送他。 建平城郊外,一辆黑漆马车慢慢驶来。 马车是锦衣卫事先准备好的。作为大晏的特务机构,锦衣卫的羽遍布大晏各个角落,却只受命于东方青玄。而东方青玄只受命于洪泰帝一人,认真说来,东方青玄本身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的身份,比起不掌权的皇亲国戚更为矜贵。虽然军中的众将都不喜他,暗地里骂他是走狗是鹰犬,可却不得不慎重的对待他。 “大都督,一路慢行!” 一众将领拱手告别,看着东方青玄被人扶上马车。 夏初七骑在马上,就立于赵樽的身侧,看着他仍然苍白的面,始终没有吭声儿。他却是看了过来,病态之中的样子,一颦一笑,竟如病中的西施一般,妖冶,娇媚,美不胜美。 “此去漠北,山高水远,青玄不能相陪了,殿下保重。” 赵樽看着他,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托东方大人福,本王自当安全回京。” “青玄对殿下,有信心。” 东方青玄笑,笑得灿若花。 然后他靠在马车上,拉下车帘,闭上眼睛。 “起程。” 黑漆马车缓缓开动了,那一面“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的黑旗幡在寒风中猎猎舞动,飘出一种极为凌厉的姿态。夏初七一直没有说话。从始至终,东方青玄一眼都没有看她。当然,她只是一名侍卫,也轮不到她与他辞别。可是,看着黑漆马车远远离去,她还是淡淡从边说了两个字……珍重。 远处的山林里,一群寒鸦被锦衣卫的阵势惊起,拍着翅膀,四处飞。城外众人一动不动,马车里的东方青玄紧紧攥着双手,没有睁开眼睛,亦是一动不动。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