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他传染给她了? 灵灵打了个冷战,她哪里还绷得住,一把拽住夏初七的胳膊,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低嗓子急切道:“楚七,你快帮帮我……” 夏初七状若大惊,上小胡子一颤。 “你……真与谁有过那事?” 乌仁潇潇窘迫得快要哭了,小脸涨得通红,身子别扭一僵,不敢去看她的脸。可嘴巴张了几次,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元祐来,只道:“这里离重译楼太近,大抵是来来往往的时候,不小心沾染上的……” “不可能。”夏初七斩钉截铁,“此症除了男女之外,不会传染。” 她胡说八道着,一脸的严肃。乌仁潇潇早知她医道之事上的厉害,眼神闪烁着垂下,紧张得攥紧双手,汗都竖了起来。 “我……我……” “你不说实话,我可帮不了你。”夏初七板着脸,一本正经的道,“你想想,不对症,如何下药?但要对症,我得先找到病源不是?乌仁,你还年轻,未来还有好长的路,可不能这般毁了……” 在她一番长篇大论的劝和再一次灌输了霉疮的厉害之后,乌仁潇潇惊恐的眸子都涣散了,实在被她“血淋淋的恶心描述”吓怕了。虽有些支吾,但还是把先前在净房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夏初七。 “就这般,我不会真染上他的脏病吧?”末了,她又心存侥幸的问。 夏初七严肃脸,摸着小胡子的动作,极为专业,“那可不一定。”思量一下,她扫了一眼乌仁潇潇,道,“公主,今此处极是不便。人多眼杂不说,我又未带医药器具,不如改你到魏国公府来,我再为你确诊如何?” “霉疱好治吗?” “旁人不好治,我自是好治的。” 乌仁潇潇见她这样有把握,不由松了一口气。这姑娘子虽野,可草原长大,从小没受过什么苦楚,哪知“人心险恶”,小心眼又如何玩得过夏初七?她已然完全相信了夏初七的鬼话,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之。 “那便拜托你了,楚七。” “无事。”夏初七严肃道:“我是个善良的人。” “你真好。”乌仁目光楚楚。 “别,你太客气,我都不好意思了。我两个不是朋友么?朋友之间相互帮助是应当应分的。”夏初七一脸真诚的看着她面红耳赤的小脸儿,瞄了一眼屏风,突地笑眯眯补充一句。 “朋友嘛,只需一千两银子便可。” “啊”一声,乌仁潇潇被她急转直下的话惊住了,“一千两?” 当初在漠北阿巴嘎,二人一起合谋算计李娇,明明是楚七占了便宜,还诓去她五十两,末了她还诓走她哥哥好多金银。她早知楚七贪财,却不知如今她已贵为皇后,嘴里说着不客气,结果出口便要她一千两。 乌仁潇潇微张的嘴半晌合不拢,又是郁闷又是窘迫,吭哧半天,脑子被她哄得瞪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还是太相信楚七的医术和人品了。 “我身上没那么多银子……” 夏初七不急不忙地竖起一手指,似笑非笑的摇了摇,“这话又见外了不是?乌仁,你马上就是晋王妃了,晋王殿下富甲天下,这点小钱不算什么,九牛一而已。” “楚七——”乌仁潇潇耳朵都红了,略略垂首,她咬了咬才道,“你晓得的,我与他……没什么的。那天麟德殿的事是他迫不得已。他心里只有你,没我。” 夏初七笑着眯眼,淡声追问。 “那你呢?心里有他吗?” 乌仁潇潇心里一窒,怔怔抬头,看着她悉一切的双眼,她不好承认,也不想向她撒谎,只当默认了。 夏初七轻轻一笑,并不多话,也不为难她,只安抚的拍拍她的胳膊,便拉她出来,笑眯眯地坐回原位,望向不动声的赵樽。 “晋王殿下,乌仁公主欠我一千两银子,想来你是愿意替她偿还的吧?” 转瞬间便欠了一千两?怎么欠下的? 除了赵樽了解她的品,好些人都风化在当场。尤其是元祐,更是不解地瞪向她,不知是护犊子的心理,还是为了先前的事记恨,那眼神极不友好。 夏初七只当没看见他,仍是笑眯眯看向赵樽冷峻无波的面孔。在她猫儿一般慵懒的表情里,谁也不知道,在桌子底下,她的脚正勾在赵樽的小腿上,轻轻的蹭来蹭去,故意逗他。 二人面对面坐着,旁人似是未查。 赵樽幽暗的黑眸慢慢眯起,没有挪开腿,只是将两簇跳跃的火花隐入眸底,手指轻抚着酒杯,在她越发放肆的小脚戏下,眉心一点点蹙起,若有所思。 “一千两……” “嗯?殿下这是不愿意?”夏初七的脚伸过去时,早已下薄底布鞋,脚上只着一双白袜,慢慢从他的腿往上移,灵动的脚起他的袍角,正准备袭击他要害,却被他两条腿猛地夹住。 他弯,眉目深幽。 “一千两而已,自是应当。” 夏初七斜睨着他,缩了缩被他夹在腿间的脚,缩不开,不由气恼,“晋王好大方,早知道,我便说一万两的。” 赵樽面不改,一本正经道,“若是欠债,莫说一万两,即便十万两,本王也是应当替公主偿还的。” 夏初七喉咙涌上一口老血。 赵十九!她冷飕飕的眼风扫他一眼。 “行,成。” 说完了,见他还不松开腿,夏初七仅有一只脚在地,觉得身子极是别扭,只好不停朝他使眼。 可赵十九只当未见,还端起酒杯,遥敬了一下东方青玄和元祐,雍容高远的样子,看得夏初七想揍他。 原本想要调戏他一下,谁曾想被他反调戏了,她有些气不过,想想使出了杀手锏,一只手抚着额头,蹙眉看他。 “不行,我要昏了……” 这句话莫名其妙,不懂的人纷纷看怪物一般担忧地看她。可赵樽却是听得明白,心知她有孕在身,不敢再夹住她的脚,赶紧把腿松开。 夏初七得了自由,狠狠踹了他一脚,忙不迭缩回来,可还没有穿上鞋子,胳膊就被东方青玄扶住了。 “不舒服?”他低头看来,声音极是温和,距离近得清浅的呼似乎都在了她的脸。夏初七心里一跳,余风瞄了一眼对面眸深深的晋王殿下,又看一眼东方青玄抓在她手臂上的修长指节,轻轻一笑。 “无事,你小媳妇儿康健着呢。” “那便好。”东方青玄妖娆的笑着松开她的胳膊,姿态雅媚。可晋王殿下的脸,却黑得堪比锅底了。 见他如此,东方青玄笑得开怀。 “殿下就是不懂怜香惜玉。” 夏初七一愣,想到是东方青玄发现了他与赵十九在桌下的“斗殴”,脸上稍稍一臊。可赵樽却不以为意。他拿夏初七没法子,对付东方青玄却是极有手段。 “东方大人此言差矣。本王素知你身娇体贵,向来小心,何曾不怜香惜玉了?” 东方青玄一口老血憋在喉咙。 “噗”一声,夏初七忍俊不笑了。 赵十九每每都拿这一招对付东方大都督,也每每奏效,这两人在一处斗嘴,实在赏心悦目。 “好酒。”赵樽一本正经收回了视线。 “哈哈!”她又忍不住大笑一声,见东方青玄妖冶的凤眸杀猪刀一般捅过来,她厚道地咳一声,严肃了脸。就像刚才与赵樽“桌底勾情”的事没有发生过一般,她客气地扛手道,“闲事休提,只不知晋王殿下几时领乌仁公主到魏国公府来还银子?” 赵樽瞥她,不动声,“过几。” 她笑着,语气意味深长,“兵贵神速。” 赵樽面无波,“速则不达。” 她角一扬,眸底生辉,“可我急用银子,等不及了呢。再说,世上哪有欠债的人讨价还价的理儿?” 赵樽眸一沉,看定她,终是叹口气。 “明便送来。” “那就这样吧。”该说的话说完了,夏初七又打了个嗝,瞄向又羞又窘的乌仁潇潇,莞尔一笑,又意有所指的看向赵樽,“今多谢殿下和公主款待。我与青玄还有点事,先走了。” 赵樽喉咙一紧,襟憋闷,可握紧手中的酒杯却什么也不能说,只点点头,别开视线,不去触及她一双灵动佞的双眼,生怕一个忍不住,会上前扳折了东方青玄的脖子。 夏初七转头,笑道:“青玄,我们走。” 再转一个弧度,她看着元祐,角的笑意更大,“往后我不叫你表哥了,叫你秒哥。你也应当自称秒爷……”说罢她闷笑着,恶趣味儿地解释一句,“秒字你不懂吧?秒就是一瞬,一瞬就是一触就……你懂的,哈哈。” 又一个华丽的转身,她大摇大摆的走了。 “小爷我……捏死你。” 元小公爷不知乌仁潇潇到底与说了些什么,可想到这样丢脸的事乌仁潇潇竟然告诉了她,不由暗自生恨。这简直就是他一辈子的辱。 不报此仇,非好汉。 这小娘们儿,总有一天他会要她好看。 磨牙思量着,他上赵樽幽深的眼,看一眼垂着眼皮若有所思的乌仁潇潇,突地扯开嘴角,低低一笑。 “天禄,我有事与你说。” 乌仁潇潇面一变,“元祐你敢!” ~ ~ 外面还下着雨,夏初七从乌仁潇潇屋子出来的时候,仍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脸上带着一种细腻的柔,看得睿智的东方大都督也不明白,她到底是气着了,还是没有气着?她与赵樽之间,到底是在斗嘴,还是在打情骂俏? 龙头鱼尾的屋檐下,雨滴的“叮叮”作响。夏初七远远看去,只见阿记与卢辉等一众大内侍卫站在雨中,如临大敌的守在外面。 今碰巧遇见赵樽,显然是他们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如今不仅让她与赵樽见了面,还一起吃了饭,估计回头在赵绵泽的面前,他们都不好差,少不了得吃一顿排头。 夏初七好心地朝他们一笑。 “诸位,怎不入屋避避雨?” 阿记眉头轻蹙着,看着她不答。卢辉僵硬的笑了笑,“娘娘有心。可卑职奉旨办差,不敢懈怠。再说都习惯了,不妨事。” “这样啊?”夏初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笑着道,“那随意吧。” 如风撑伞过来,东方青玄笑着接过,把伞遮在她的头顶,声音温软体贴,“走吧。” “多谢。”她笑。 “还想去哪?”他问。 “我还有事。”她还笑。 “我说接下来去哪?”他又问。 “我想去找……”夏初七突地冲他眨眼,低嗓子,神神秘秘地道:“好女婿,你还得帮你丈母娘一个大忙。” “嗯?”东方青玄眉头狠狠一跳,强行下想捏她脖子的冲动,柔柔一笑,“何事?” “我要去见我表姐。”她道,“可行?” “我说不行,你肯吗?”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