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东方阿木尔是听得懂蒙语的。也就是说,乌兰明珠与她那个丫头说了什么对她不利的话,让东方阿木尔听了去,然后来告之她?可这事儿古怪啊!面前这个俏丽的令人想上前捏一把的姑娘,不是她最大的情敌吗? 这敌与友之间,转变得也太让人哭笑不得了吧? 她抱起双臂,慢腾腾地走近,朝阿木尔吹了一口“仙气”。 “美人儿,你这是在关心我?” 东方阿木尔何时见过她这般野的女人?忙不迭地后退一步,她嫌弃地看着她,清冷的声音,带着一抹掩不住的嫌恶。 “我恨不得杀了你。” “可我一直活得很好啊。”夏初七嘻嘻一笑,“是太后娘娘手下留情了,还是你突然信了佛,准备吃斋行善,不再对我做当初那种偷摸狗的烂事儿了?” 东方阿木尔越发讨厌她的嬉皮笑脸,冷脸上全是憎意。 “不必谢我。我只是不想他难过。” 他? 夏初七笑,“他是谁?” 东方阿木尔还未给她答案,前方不远的一座假山的边上,便出现了她的候选答案——一个赵樽,一个东方青玄。 最诡异的是,他二人竟是肩并肩走出来的。 又是上茅房?上茅房他俩都一起,不是搞基都没有人信。 夏初七眨巴一下眼睛,“我去”了一声,笑不可止的叫了一声。 “喂,二位茅友,好巧。” ☆、第221章 花前下 一声怪气的“茅友”,把假山石侧的两个男人目光引了过来。二人一样的俊秀拔,只一个眉头微蹙,一个角噙笑,表情虽有不同,却似都“沉醉”在这一声“茅友”里。 夏初七也不解释,挑了挑眉,又笑。 “没想到这破地方,这么热闹。只是……晋王殿下和大都督,你两个大白天的卿卿我我,花前下的,真的好么?” 花前下? 赵樽角微微一,淡淡扫她一眼,没有吭声儿。他与夏初七有“瓜田李下”之嫌,东方青玄却是没有。他瞄向赵樽,意味深长的一笑,便袍角飘飘地缓步走了过来。 “你二人怎会在这?” 夏初七的目光越过东方青玄的肩膀,看向不远处眉目严肃的男人,四目在空中接一瞬,她轻轻一笑,冷不丁挽住了阿木尔的胳膊。 “这不是与东方小姐两个说些体己话么?” 她这人向来浑不吝惯了的,明知东方阿木尔心里膈应她,她反倒格外与人好得很,分明就是要气人家。果然,东方阿木尔僵硬着身子,虽烦透了她,但又不愿在赵樽面前,表现得太过浮躁,只能端正地轻轻出手。 “是的,哥。我与七小姐说了几句体己话。” 一个东方小姐,一个七小姐,这两个女人都不约而同给了对方一份不提身份的诡异宽容,倒是让东方青玄始料未及,微微一愣,望向天空。 “今儿太从西边出来的?” “呵!”夏初七斜眼看着阿木尔,笑得格外的鬼,“那是,大都督难道没听过,西边的太格外圆?” 她话音未落,赵樽便淡淡的看了过来,似是对她们的话题并不上心,眉宇间的冷漠之依旧如高山远水,令人难以琢磨。 “二位娘娘,东方大人,本王先行一步。” 末了,他略微朝夏初七点点头,算是施礼。 “告辞!” 夏初七角上翘,也朝他点了点头。 “晋王殿下慢走。” 在外人看来,这二人只是客套的行了个虚礼,但他两个自己却知道,这是一种默契的认可。 烟云行馆人来人往,这处虽然偏僻,却难保没有人过来。两个人这般见面,若是眉来眼去,难免落人口实,若是不眉来眼去,又很难控制己心。所以他早早离去,能少一事是一事,毕竟他两个如今有一个需要共同保护的东西——她肚子里的小十九。所以,谁也赌不起,哪怕多一眼也不敢看。反正要说私房话,回了魏国公府还有下通道,本就不急这一会儿。 可阿木尔却难得有机会,突地叫住了他。 “晋王殿下——” 赵樽脚步微微一顿,回头看向阿木尔时,那一双深邃的目光与看夏初七并无多大的不同,冷漠得似中燕归湖里的静水。无波,无浪,亦无情绪,配上他一袭尊贵雍容的亲王袍服,更显冷峻非凡。 “娘娘还有吩咐?” 看他这般,夏初七嘴角微微上扬。 她没空考虑阿木尔要做什么,只是在对自己的男人犯花痴。这般一比较,她发现东方青玄属实娇媚了一点,还是她的赵十九更男人。那一蹙眉一注目间,的全是男荷尔蒙在燃烧,总能看得姑娘脚下发软。 轻咳一下,她轻松的抱着双臂,看好戏。 但东方青玄的面却凝重了不少,似是不想袖手旁观。 “阿木尔,赶紧上车去吧。” 他这一声是出于哥哥的角度,没有用敬意,只为让阿木尔注意场合。可东方阿木尔完全不像夏初七那般与赵樽避嫌,或者说,当一个女人一无所有的时候,其实嫌与不嫌都不再重要了。她缓缓迤逦着裙裾,不顾东方青玄的目光示意,执拗地走到赵樽的面前,抬起头来看定他,眸子里噙了一抹凉笑。 “一直未有寻得机会,有一句话,我想问问你。” 夏初七心里“咯噔”一跳,正眼看过去,赵樽却没有看她,他的视线落在阿木尔的脸上,微蹙的眉宇间,透出一丝淡淡的……怪异。 他没有回答,阿木尔却接着问。 “你一直知道是我,对不对?” 这一句话问得没头没脑,不仅夏初七没有听懂,似乎连赵樽都没有听懂。他冷峻的紧紧一抿,视线淡然的转了开。 “娘娘若有吩咐,请直言。” 阿木尔轻轻一笑,看他的视线越发波光潋滟,似樱桃,眸含秋水,“从京师到漠北,蓟州客栈,建平郊外,锡林郭勒……她屡次遇险,都与我有关。” 咦?夏初七微微一诧。 难不成今儿太果然是打西边出来的? 阿木尔这般老实坦承,是要做嘛? 夏初七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与赵樽的方向,不知她意何为,好奇心却被提到了老高。 赵樽不辩解,只淡淡看着她。 “太后的话,臣听不懂。” 阿木尔轻呵一声,笑着近他一步,那一张美得令人心颤的脸蛋儿,在光下似是跳跃着一簇小小的火苗。 “不,你懂。你明知道是我做的,但是你舍不得生我气,舍不得对我动手,对不对?你明知道是我要害的她,你依然容忍我,是不是?” 赵樽眉目一沉,夏初七亦是心下一紧。 原来不是挑衅,而是在要求“表明心迹”? 实际上,从蓟州客栈那一回开始,她就隐隐觉得赵樽知道幕后之人。再加上建平郊外东方青玄为她挡的那箭,也极是诡异。那个时候,她就猜测,东方青玄不仅仅为了救她,也是在保护他要保护的人。 如今想来,她还真不知赵十九是为了还东方青玄的人情,还是下意识的在袒护东方阿木尔了。她这个人,有时候心很广,心比天还大,凡事都不在乎。可有时候,也会犯天下女人都有的病——在男人的问题上,看不开。 她勾了勾,缓缓看去,只想听赵十九要怎样说。 可赵樽的反应却在她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眉梢扬起,不温不火的看着东方阿木尔,目光是凝重。 “太后娘娘,过去的事,本王都记不得了。若娘娘真的犯有杀人这等重罪,还是不要轻易出口才是,小心隔墙有耳。要知‘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只怕娘娘也不好例外。”说到这里,他淡漠的眸瞄向东方青玄。 “东方大都督,只怕也不好姑息吧?” 东方青玄惯有的笑容早已收敛,俊秀的眉头难得的蹙成一团。再一次,他低声示意阿木尔。 “娘娘,时辰到了!” “哥,你不必阻止。我早就想问他了。”东方阿木尔大概真是憋得太久,那一张美的面孔上,表情有太多的抑与执拗。 她又一次望向赵樽,眸底了一丝凉意。 “你不要说你忘记了,其实你本就没有忘。呵!你若是真的忘了,又怎会避我如斯?你回京这些子,我多少次在你上朝的路上守着,你都避而不见……这叫忘了?” 赵樽目光微眯,似有若无的扯了扯嘴角。 “娘娘所说,臣委实不懂。不好意思,我还有事!” 说罢,他转身便要离开。可阿木尔好似真是堵了他许久才有这样与他近距离说话的机会,竟然不顾身份的上前,伸手拽住他的袍角。 “赵樽……” 赵樽低头看一眼她拽着袍角的手,缓缓袖。 “娘娘自重。” 轻呵一声,阿木尔苦笑着,缩回了手,面上却并无太大的难堪。她太了解这个男人的子,他永远都是这般,无论什么时候都冷漠得拒人于千里之外,浑身上下都是冷的,凉的,没有一丝温度的。 缓缓的,她笑了。 可笑声里的凄苦,却比哭还重。 “我以为我早晚都要嫁给你的。” “我以为这世上除了我,再无人堪配晋王。” “我以为晋王妃的头衔,将会成为我一生的光环……” “我以为你终究会为了我,做一些抗争。” “我以为只要我守住了清白……乖乖的在原地等着你,你便会回来娶我,我将会成为你的,为你生儿育女,与你白头偕老……” “我以为你救我的那个雪夜,在杀掉那匹时说的那番话……便是这世间最美的诺言……我以为你与我一样,不会改变……” 竖着耳朵倾诉的夏初七,真的被动了。 这般如歌似泣的控诉,完全就是一个被人抛弃的苦情女嘛。而赵十九在她的嘴里,俨然就是一个抛绝情的负心汉。什么杀,什么诺言,这些东西……她竟然都是不知道的? 她朝赵樽投过去深深的一瞥。 赵樽却没有什么表情,“太后说完了?” 阿木尔面微变,苦笑,“你还敢说你忘了?” 赵樽眉头蹙得有些紧,“我不记得与娘娘说过些什么。若是让娘娘误会了,抱歉。”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