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夕不梳头,丝披两肩,婉转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心里这般想着,他强抑着一股子冲动,沙哑着嗓子说出来的话,却是无比欠。 “被人骑在身上……马会舒服吗?” 夏初七微微一愣,差一点曝笑出声儿,那强忍的情绪,令她的表情扭曲不已,“爷,你该不会以为,做为骑马的人,还会乖乖地帮马按摩吧?” 赵樽没有辩解,瞄一眼她高高隆起的小腹,叹一声。 “再重一些。” 夏初七嘟嘴,“待孕妇!讨厌!” 嘴上这么说,可她手上的力道却拿捏得极准。为他按了一会头部,见他愉快的哼哼,兴致也上来了,把他翻过来趴在上,轻轻从他的肩膀沿着脊背慢慢地往下摁到窝。她原本是没起“歹心”的,可晋王殿下实在非常人可比,身柔韧有力,肌坚实却不显累赘,浅古铜的颜健康又极有男人味儿。即便他一动不动,那一副身子板儿也要人命。慢慢的,她似乎不是在单纯的按摩了,而像是在调美男…… “爷,你有那么多积分……就不想用吗?” 赵樽趴在不动,像是舒服得睡了过去。 夏初七恶狠狠瞪一眼他的后脑勺,咽了咽口水。 “喂,你该不会真的睡着了吧?” 他还是没有动静儿,她按了几下,不悦地磨了磨牙齿,手指沿着他的便往下而去,不料手还未及脐下,便被他一把按住。他低笑一声,搂着她的翻身过来,角掠过一抹戏谑的笑容。 “阿七准备给爷多少积分?” “啥分?”夏初七略有不解。 “为你服务,不必给分么?” 他说得一本正经,夏初七却惊得张大嘴,合不拢了。她设定积分制的初衷原本是为了扼制他的,结果很显然,她本就没有这位爷绷得住,他可以攒多少积分都不用,她却会看见他的身体就口水,实在太不争气。 她恨着自己,冷笑声声。 “嘿嘿嘿,瞧这个架势,爷是要我倒贴的意思?” 赵樽鼻翼里轻“嗯”一声,点头道,“爷允许你倒贴。” 看他这个时候了,还能云淡风轻,夏初七心里不免生出了一丝恼意,手指恶劣地在他身上一捏,他痛的“嗯”了一声,嗓音儿飘出一丝呻来,含糊,,说不出的人,听处她心底里像有一羽在挠,脸儿腾地一热,越发不能自抑。 “爷……孕妇也是有需求的。” 赵樽角不着痕迹的弯了一下,正道,“二百积分。” “啊?”夏初七恨不得捏死他,“你还要分?” “男人素来比女人累,阿七难道不懂?” 夏初七真的好想哭。从赵樽回京到现在,两个人其实有无数的机会,但他还真就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侵犯,虽有主动求,也很少越过雷区。若非有回光返照楼那三,若非肚子里揣了一个小十九,她都该怀疑赵十九是不是身体有病了。不过,世上有到了嘴里还不吃的吗?只有一个解释,他本就不想要她。 猛地坐开了身子,她不再为他按捏了,脸也沉了下来。 “赵十九,你赶紧给我滚蛋。” 她红着眼圈嗔怨的样子,直接便秒杀了晋王殿下。 他略一沉凝,板着脸装正经,“大晚上,小娘子忍心赶人?” “去去去!你本就不喜我,还留在这里做甚?” 女人都是有脾气的,即便是夏初七这样有着汉子一般心的女人,一旦傲娇起来,那小模样儿也确实能让人头痛不已。赵樽哭笑不得的看着她,目光里像是有些歉意,更像是无奈。他不喜解释,可张了张嘴,还是出了口。 “傻七,这不是为了你和咱孩儿吗?” “为了我……和小十九?”夏初七愣了,“这从何说起?” “小没良心的!”他叹一声,捏她鼻子。 天知道他有多想,的滋味儿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煎熬,可他为什么这般隐忍,无非是听太医说过孕期需要节制,若不然,对孕妇和孩子都不好。平常他过来,搂了她在怀里,多少次亲着吻着搂着抱着,那份焦渴不比她少,可他却不得不假装若无其事的离开,免得伤了她和孩子,也免得她以为他只顾着自己,一点也不懂得体谅她。 听了他的解释,夏初七抿着的嘴上,已经是绷不住笑意了。 “你才是个没良心的,就知道欺负我。” “你看看我……”他拉着她的手,“看看我有多想要你?” 夏初七瞄他一眼,低头啃在他的肩膀上,“活该!” “哎,阿七怎的变成小狗了。”他说的是责备的话,声音却温柔如风拂垂柳,低低说罢,一把逮过她的来搂在怀里,低头吻上了她温温的,一直吻得她缺也不放,兴许是真的等待了许久,在强烈的心理作用下,单单的一个吻,已是不够,情难自制的两个男女,一吻一抱,却似亘古万年,一举一动,便是被翻红浪…… ~ 这人世之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扮演着自己,永远演不了别人,也走不了别人的道路,不管自己的路上是荆棘遍地,光灿烂,还是陷阱重重,都得迈开步子,不断前进,在尝遍酸,甜,苦,辣之后,等待生命的终结。从五月开始,京师的天儿彻底的入了夏,在京师城里的人,也都由着历史的巨轮牵引着,以不容抗拒与逃避的姿态,走入另一个人生的阶段。 一眨眼间,已是洪泰二十七年的七月初七。 这一,是赵梓月与晏二鬼的婚礼。 因了建章帝赵绵泽的继位,赵如娜成了菁华长公主,而作为赵绵泽皇姑的赵梓月,按位分来说应当是“大长公主”,且因了她是太上皇最宠的女儿,太皇太后为了以示恩贤,自是把她的婚礼筹办得热闹庄重。 七月初七寅时。 天际未白,赵梓月早早起身打扮好,便去太皇太后暂居的章合殿叩拜。 大抵也是一宿未有睡好,太皇太后殿中的香炉里,还散发着一股子淡淡的幽香,而她病后的身子,仍是不太好,自赵梓月入殿起时,一直咳嗽不停。 “母后,儿臣有一事请求。” 赵梓月低眉顺目的跪于殿中,细着嗓子说话,便未抬头。 “今你就要出嫁了,往后也难见母后的面,有何事,便说吧,不必支支吾吾。”太皇太后笑着说完,见她还是没有动静儿,似是明白了什么,回头看一眼殿里侍候的众人,摆了摆手,让她们都退下去了,方才慈眉善目的笑。 “如今没有人了,你且说来。” 赵梓月抬头看了她一眼,涂了丹寇的手指拽着衣摆,迟疑好久才轻声道,“母后,我母妃现在乾清侍候父皇……我若嫁人,丫丫便独在中,我可不可以让她随我……” “梓月!”太皇太后咳嗽一声,笑着打断了她,“丫丫是我大晏的公主,虽非妃嫔所出,但太上皇既有册封,身份自是一样尊贵。公主哪里有随姐出嫁的道理?这般传出去,不成笑话么?人家会说我大晏皇室,枉纲常……” 赵梓月垂着头,眼皮眨动着,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太皇太后看着她的头顶,又道:“你不必担心,这中嬷嬷们都有养育经验,公主必定会受到极好的照顾,你便放心去驸马府,来生养一个孩儿,也就有了自己的依托,再顾不得与自己没有亲缘的妹妹了。” 她每一个字眼都温和柔暖,无一处不像一个疼的女儿的母亲,可这些话落在赵梓月的耳朵却针针带刺,句句锉心。她知道,即便她嫁了人,出了,但丫丫被留在这里,她的心也就被留在了这里。不管她走到哪里,其实也没能逃这座牢笼。 咽一口唾沫,她深深叩拜在地,又换了一个请求。 “母后,我想……去乾清看看母妃与父皇。” 自打她的婚事开始筹备以来,已经无数次提过要见乾清见贡妃与洪泰帝,可每一次他们都以太上皇病体未愈,贡妃娘娘在殿中照顾,心力瘁,不想见她为由拒绝了。 可这世上,哪一个做娘的不想见闺女的?她不信。 如今闺女要出嫁,她若还说不想见,那更不可能。 见太皇太后敛着眉不动声,赵梓月顿了一下,再次深深叩一次头,“母后,此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到母妃与父皇。梓月生愚钝不堪,父皇病重,也未能侍疾前,如今就要嫁人了,无论如何,也要前往辞行的……” 说到最后,她的眼泪已经包不住的往下落。 太皇太后见罢,咳嗽着了额头,抚着长长的指甲,突地叹了一声,“痴儿,那你便去吧,只是去见了你母妃,不要哭,今大婚,哭多了不吉利。”说罢,目光一转,她喊了一声虞姑姑。 “你领大长公主去乾清,便说是哀家的意思。” 赵梓月松了一口气,心底登时愉悦不少。想着久不见面的母妃与父皇,她顾不得身上穿了一身繁复的衣裳,风快地逶迤着一袭长长的裙裾,领着青藤便上了轿。 踏过乾清的门槛儿,她入得殿内,隔着一道屏风,缓缓跪下。 “儿臣梓月拜见父王和母妃。” 殿里似是少有人伺候,显得空旷冷寂,她喊一声,似有回声响过。 很快,帘子了开来,“梓月公主来了。” 习惯了的旧时称呼,崔英达并未更改,笑着过来朝她施礼拜见。赵梓月发现,好些子不见,崔公公面上更风霜,似是又老了许多。 “公公,我母妃和父皇可好?” 她急匆匆的问着,可崔英达却是没有回答,只看了虞姑姑一眼,皱眉道,“娘娘在里头等着公主,你且在这等着。”说罢,他鞠着身子一叹,“梓月公主,随老奴进去吧?” 赵梓月觉得崔英达的声音莫名的古怪而低沉,可她没有多说,把青藤留在了外面,提着裙裾便跟着他入了洪泰帝的寝殿。 此时天未大亮,屋子里还烧着烛火。昏暗的光线下,洪泰帝静静的躺在上,了无声息,而她的母亲——曾经美冠天下的贡妃娘娘,不过四十余岁的年纪,不过短短的时,已是头花白的头发,眼角的皱纹多得她即便心打扮过,仍然遮盖不住憔悴与苍老。 年华了胭脂,时光变了容颜。 她这副模样儿,惊得赵梓月倒退一步,几乎不敢相认。 “母妃……” 一道哽咽出口,她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眼角的泪水滚滚滑落。 贡妃过来扶起她,额前的金步摇在烛火下摇曳着,映着她的白发和她脸上的微笑,让赵梓月心脏宛如刀割一般,“母妃,你怎的变……成这样了?你怎的……变成了这样……怎的……” 嘴里讷讷的,赵梓月只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 她的脑子里,还是她光彩夺目的母妃,那一个令阖妃嫔嫉妒了一辈子的母妃,而不是面前这个完全失了颜的中年妇人……她甚至不敢去想,若是哥哥见到母妃这般,会有多么的难受。 “女儿要出嫁了。”贡妃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轻抚着她的双颊,声音轻轻的,语气似乎带着笑意,“嫁过去了,就好好伺候夫君,不要惦念母亲和父亲。” 她没有说父皇,也没有说母妃,只用了寻常的父亲和母亲。 “娘……”赵梓月声音哽咽不已。 “梓月,不要怨你爹。”贡妃脸上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要柔和,也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来得从容,若非那一闪而过的歉意,赵梓月一定会误以为,他们面前的困境从不存在,“他想你嫁个好郎君,很早之前他就说过。”说到此,她微微偏开头,看了一眼躺在上无声无息的洪泰帝,一始即往的带着浅笑,“都说皇帝长子,百姓幺儿。可你父亲,最的是你这个女儿。在你还很小的时候,他就总是担忧,他的女儿这么美,这么好的,这么傻,该选一个怎样的驸马,才能让他放心?” “女儿在父亲的眼里,都是宝贝,天底下再优秀的男子,都入不得他的眼,旁的公主十三四便开始选驸马了,可你父亲为何没有为你选?梓月,不是他不疼你,而且太疼你,他舍不得你嫁人……” 贡妃一直絮絮叨叨的说着,说了许多的话,大多都是在为洪泰帝解释身为父亲不能早早为女儿定下亲事的无奈。她声音轻幽,柔和,听上去似是欣喜于女儿嫁人,可喉咙里偶尔冒出一丝哽咽,却又像是在忍耐着某种情绪。 “梓月,他会对你好吗?” 听得贡妃的询问,赵梓月愣愣看她,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娘。我和他……不。” 像这样傻的问题,只有这母女两个可以说出来。可贡妃第二个问题还没有出口,赵梓月却含泪水,说了一句更傻的话,“不过母妃,他答应我了,每天都给我讲一个故事。” 贡妃考虑一下,含笑睨着她,抚了抚她头上的发髻。 “那就好。他若肯每天为你讲一个故事,你嫁给他也不亏。你父皇啊,那时候也喜给我讲话。但是他不会讲故事,只会讲他的报负,讲他的宏图大志,讲他的金戈铁马……可我不乐意听,我也不懂那些,但不管我懂不懂,他还总讲,讲得来就没完……” 像是沉浸在过往的一些美好里,贡妃角带着一抹少女般的羞涩,“我刚入那会,整里寻死觅活,想离开,想走,他总是百般讨好我,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搬到我面前来,哎,最终给了我一个恃宠生娇的恶名,害得人人都妒恨我。” “她们是恨我的。都是女人,我知她们的怨恨,但我不是好女人,我才不要什么妇德,我就是善妒专宠,我不许他去别的里……”她笑着,又抚了抚赵梓月的脸,眼角的鱼尾纹也遮不住她眸底的快活,“梓月,你哥哥是你父皇最小的儿子,而你是他最小的公主,你可知为甚?” 赵梓月眼中含泪,摇了摇头,贡妃却笑了起来。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