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又是一,她眨了眨眼,想要睁开。 “唔……” 她含糊的发出一声,只觉口中干涩无比。 “赵十九……” 出口就喊赵樽的名字,似乎已成习惯。可习惯却没有给她一个惊喜……她的面前没有赵樽,而是一张似笑非笑的面孔。妖一样的眉目,妖一样的笑容,拿着她的一缕发丝正在搔挠她的脸,模样儿美非常,却让夏初七生出一肚子怨气。 “你在做什么?” 东方青玄浅笑,说话极是恶毒。 “挠挠你,看你是不是死了。” “哼!”夏初七觉着这般躺着与他说话极是不雅,骨碌碌爬起来,想要坐起。可原本搭在她身上的衣物也随之往下一滑…… 肩膀上的清凉,让她下意识低头一看。 除了小衣,她里头什么都没有。 外面搭着的袍子,竟然是东方青玄的。 她呆了一呆,缓缓看他。 “怎么回事?” “你以为呢?”她防备的样子与怀疑的语气,令东方青玄冷笑不已,抿着的角上,也带出了一抹嘲开来,“耳朵听不见,莫不是连眼睛也看不清?” 夏初七一怔,微眯着眼看他片刻,转过头。 只瞅了一瞬,她便呆住了。 这是一个怎样的环境? 她所在的地方,像是一个半弧型的“小山”,空间狭窄,矮小。横在小山外间的是一个长方形的照壁,看不清它的材料,似乎是夜光石一类的东西,能发出一种昏暗而暖意的光芒,让他们可以视物。 照壁的四周,铺了爬山虎一类的植物,密密麻麻的绕在一起,像一个绿的装饰相框,把正在发光的照壁围在里头,倒是好看。 只是,植物的藤茎上,在滴水。 一滴,又一滴,往下晕开,让地面极为。 这是什么个地方? 她头皮麻了麻,慢慢走过去,想要绕过照壁走出去。可是,很快她便惊住了。照壁的外面,是一池清冽的潭水。潭水的深浅尚不可知,但借着照壁的光线,依稀可见潭水里头倒的尖刀…… 不是一把尖刀,而是无数把。 那些尖刀上方,依稀还有人类残留的骸骨。 有人曾经也掉入过,还死在了潭水里? 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她扶着照壁,抬头望向潭水上方的空间,想晓得是怎样掉下来的。 可那一处,黑幽幽的看不太清。 但依着常识,她与东方青玄从上面掉下来,应是会落在潭水里才对,怎么都不可能直接掉入那一个半弧的小山。 也便是说,是东方青玄把她挪过来的。 那么,她的衣服……是了,他掉的? 不敢想那个画面,她耳子稍稍一热,冷汗凉了脊背。拢了拢身上的男式锦袍,扯了一照壁上的藤蔓系在上,束紧过大的外袍,把自个儿裹了一个紧紧实实,不再看那一池令人生恐的池水,退回了小山。 “此处风景可美?” 东方青玄的声音略带嘲意,夏初七淡淡瞥了他一眼,又扫视了一遍这个连她这般身高都直不起身子的小山,问,“我的衣服呢?” “我丢了。”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丢了?”夏初七眉一横,“凭什么?” 东方青玄凤眸一眯,“对待你的救命恩人,你总是这般没有礼数的?” “救命恩人?礼数?”夏初七喉咙一梗,呵呵冷笑两块儿,扫着他的视线,宛如刀子,“我还从未听过,小仔从黄鼠的嘴里逃出来,还得回头谢黄鼠的。东方青玄,若不是你扼住我,站在那个见鬼的地方,导致发生地陷……我会莫名其妙滑到这里来?还救命恩人呢,我没杀了你,便是对得起你了。” “你杀不了我。”东方青玄陈述着事实,角浅浅弯着,似笑,又非笑,“你半途晕厥,差一点掉入池里,衣裳亦被尖刀滑破……若非我及时托住你,你已经见了阎王。” 他说罢,夏初七下意识瞄了一眼照壁。 脑子里却是照壁的池水和密密麻麻的尖刀。 换往常,夏初七定会与他理论。 可大抵是因为赵樽不在身边,她没有那份心力,加上身子疲惫不堪,胃里也难受,只动了动嘴皮儿,竟是没有反驳,黯淡了眸子,忍着身上的不适,默默抱着膝盖发闷。 她的反常,东方青玄自然察觉。 “你身子哪里不舒服?” 眉看他一眼,夏初七懒洋洋的一哂,更是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但夏初七这个物种也是稀奇,在心里那个人的面前,她可以示弱,可以撒娇,甚至会蛮不讲理……但那个人不在,她便只是她自己——一个坚强得没有半分柔情的女汉子。 “无事,休息一会便好。”她答。 “嗯”一下,东方青玄眉眼微沉。 她这般的疏离,他明白是何意。 静默一会儿,看她没有再出声儿的意思,他勾了勾,笑着没话找话说:“一定会有法子出去的,你不要紧张。” 夏初七瞥着他,也笑,“你想多了,我本就没有担心过。老天爷既然让我继续活下去,就一定有他的安排。” 顿一下,也不知想到什么,她一双如水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淡淡的雾气,声音却是软了不少。 “更何况,赵十九他定会想法子找我。我也相信,他一定会找到我。” 有些觉,无法替代。 她对赵樽完全的信任与依赖,像一把剔骨的刀子,划拉在东方青玄的心头。因为刀子锋利,刺得人很痛,也正因为刀子锋利,疼痛不过一刹,便成麻木。 只一瞬,东方青玄若有似无的哼一声,妖娆的面孔上,一如既往地带着他招牌似的妖孽笑意。 “如此,我们便静待晋王殿下来解救吧!” ~ 夏初七对赵樽有信心,可事情却不容乐观。 冷的角落里,她缩在一处,在抑得令人发疯的等待中,不知换了几个姿势,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也没有等到赵樽出现。 东方青玄没有再主动与她说话。 当然,她也没有。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米,却像完全知不到对方存在的两个陌生人,在她安静得出奇的世界里,没有产生半点集。 时间过得极慢,她糊糊间,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每一次醒来,心底的担忧便重上一分。 不为自己,只为赵樽。 当时塔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 如果赵十九有想到法子,一定会来找他。可他若是自身都难保了,又怎能找来?当年回光返照楼的情形,幻灯片似的在她脑子里闪现,终于得她发晕的脑子清醒起来。 “不睡了?” 看着她站起来,东方青玄淡淡问。 夏初七没有听见,也不看他,只是躬着身,径直往那忽明忽暗的照壁走去。 之前她虽然一直假寐,但却也发现,这个照壁的光芒,会不时的发生变化,由明到暗,又由暗到明,像是在记录着什么似的。 的雾气升起在空间里,雨点似的落下来。 她半蹲在照壁的边上,像淋着一场小雨。 “东方青玄,我们在这里,有没有一天了?” 问完,她转头看向懒洋洋倚在壁上的男人。 东方青玄只着白的中衣,长长的黑发披散着,样子慵懒无比,声音更是漫不经心,“何止一天?照壁的光线彻底变暗的时候,便是十二个时辰过去。” 也就是说已经一天多了? 直愣愣看着面前的照壁,夏初七心里像在下雨,凉飕飕的,让她情不自打了个哆嗦,浑身都在发软。 “怪不得我饿了。” 她的身上没有干粮,先前一直念着赵樽,加上不想与东方青玄说完,便懒得动弹,虽然也有些饥饿,倒还忍得住。如今想到滴水未进,加重了心理效用,越发觉得又饿又渴,恨不得跳入那潭水中…… “我这里还有半张饼。” 饿得头晕眼花的时候,半张饼什么效果? 夏初七咽了咽口水,很想没骨气的抓过来吃。 但上东方青玄那一双妖异的眸子,她又凉了心肠,张不开那嘴,“不必,你留着自己吃吧。” 他一勾,“我不饿。” 不饿?这么久不吃东西,不饿才怪! 勒了一下上那怪异的藤蔓,夏初七不理会肚子一直在“咕噜咕噜”的唱大鼓,轻悠悠说一句“吃了我赔不起”,便转过头去,不理会他,一个人观察起面前会发光的照壁来。 “还是先自救吧。” 她自言自语一句,慢的挪动着,试图站直身子,“这一回,难不成要我去救他?赵十九,你千万等着我啊。” 看着她旁若无人的自说自话,然后愣头愣脑的在照壁四周转来转去,东方青玄紧抿的,勾出一抹无可奈何的苦笑来。 他认识的夏初七是狡黠的、活泼的、也是乐观的。可离开了赵樽的她,人还是那个人,分明少了一些灵气。 “不必找了,没有机关,也没有路。” 他低低呵一声,像是冷笑,更像是自嘲。 夏初七没有听见,也没有看他,摩挲了好一会儿,她猛地转头,眸子里闪过一抹惊喜。 “喂,你来看,这是什么?” 她手指着的地方,是照壁的正中。 那里有一个篆刻字,东方青玄先前便已经看过。不过别的,正是八卦之一的“艮”字。 可是除去一个艮字之外,再没有别的字。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