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威将军是军旅出身,审问起人来自有他的一套法子。 而唐尧正思考着要找谁来审问自己捉住的几个歹人,广陌的子还是太温良了一些,之前让他审问的那些死士假扮的匪盗都没能审问出个结果来,现在这些更是不能指望,在知道了老将军要来帮忙之后,自然是欣然应允。 而等到老将军在用了些手段,从之前的歹人与现在的死士口中都套出了话来之后,唐尧与老将军皆是陷入了沉思。 建威将军率先开口。 他嗤笑了两声:“都说最毒妇人心,最开始老夫还不信,原来还真是这样。” 唐尧皱着眉,也跟着道了句:“手段的确狠毒。” 这次的马车夫,在城南等着的地痞,以及之前的死士,他们最看重的家人或者恋人,都被拿捏在幕后主使的手中。 而幕后主使居然只是冷里面的一个妃嫔。 唐尧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一个冷里面的妃嫔,哪里来的调度人手的权利? 更别说之前的那些盗匪还都是些训练有素的死士…… 唐尧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似乎还有些蹊跷。 在建威将军离开之后,唐尧等到了夜晚子时,推门而出。 他要潜到冷去看看。 大楚皇帝的冷并非殿,只是低矮的泥瓦房,杂草丛生,唐尧于墙头上走,借着屋檐掩饰着身形,一直寻到了婉才人在的冷。 那些人招供出来的幕后真凶,正是婉才人。 而唐尧觉得只凭婉才人一个被打入冷的妃嫔,没本事布下这么周全的一个局。 到了婉才人在的那间屋子上面,唐尧搬开了一块屋瓦偷偷瞧着下面,看着这婆婆舅舅的屋子南墙边上摆着个镶嵌着珠玉的檀木箱子,猜测更是笃定了几分。 这箱子一看价值不菲,里面更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东西,定是在婉才人被打入冷之后,别人送来的东西。 所以说……真正的幕后主使还另有其人。 也不知这婉贵妃是共谋,还是只是被那人利用了,作为那人保全自己的一个障眼法。 不论如何,这婉才人既然参与到了这件事来了,便该死。 唐尧的眉间升腾起了几分戾气。 婉才人…… 唐尧忽又想到了什么。 有些事情在他的心里,立刻变得脉络清晰了起来。 他捏了捏拳头,若是事情当真如他想得那般,那他可能还是会走前世的老路。 走到最后,虽说权倾朝野,但是手上却沾了鲜血。 第068章 行出门, 又过了两条街,唐尧唤来广陌,问了一句:“清音那边如何了?” 广陌忙道:“七皇子已起疑心。” 唐尧颔首:“知道了。” 前世他知晓程祈宁要入之后, 即意图弑君, 奈何前面十三载光算是虚度,他当真是个没什么本事的纨绔, 却胜在自己惯会投机取巧, 在知道了七皇子的反心之后,借刀杀了人。 弑君的人是七皇子, 后七皇子不敌□□派被绞杀,而他全身而退。 这次他未在七皇子身后推波助澜, 七皇子倒是依旧如他前世那般,仍旧图谋皇位, 并屡有动作, 似乎大楚皇帝这阵子病情恶化到了这种程度, 与七皇子仍旧不开关系。 不需要他推波助澜, .望便能推着七皇子去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权力果然人。 唐尧负手,在夜里行走,目光中却转开了几分嗤笑。 身处权力顶峰的滋味如何,他前世摄政几十年, 早就尝过这滋味了。 但是他只到了孤独。 那时候程祈宁死后,他对外公布了太后薨逝的死讯,却找了具假尸体代替程祈宁入皇陵, 而程祈宁则是被他葬在了自家的坟冢之中,以期生未同衾,死同。 每当他恼了怒了喜了忧愁了,都无人倾诉心头情绪,便提酒到她的坟头痛饮。 借酒浇愁愁更愁。 这种滋味这辈子他不要再尝了。 …… 从东宁侯府分家出去不是小事,要先在外选好合适的宅子,再从侯府搬离,过了十几,程子颐与赵氏仍未定下合适的宅子,是以还未搬出侯府,十月十五就到了。 皇后娘娘举办的那场桂花宴,正是在十月十五。 韶京虽然处在比较偏北的位置,但是四季分明,时令替,到了秋天,桂花菊花次第开放,景倒是也不输于夏季。 桂花宴被安排在了里头,在程祈宁同赵氏入之后,宝珠公主立刻吩咐着自己身边的女,让女带着她去找到了程祈宁。 程祈宁上次出的事宝珠公主并不知晓,只知道这阵子她给程祈宁递帖子请程祈宁入来玩,也都被程祈宁回绝了。 这事让她那个可恶的伴读李棠如知道了,还奚落她说程祈宁是不喜她了、要冷落她了,宝珠公主心里不信,却隐隐有些担心。 她知道程祈宁不会无缘无故冷落她,这么久没来找她,宝珠公主担心程祈宁是遇到什么事了。 在找到了程祈宁之后,宝珠公主立刻上前绕住了程祈宁的半边胳膊:“念念,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来找我?” 程祈宁笑了笑,她笑起来的时候,一双杏眼弯弯的,格笑容甜甜的:“等着没什么人的时候同你说。” 宝珠公主点了点头,一边委屈巴巴地的说道:“你不进来陪我玩,我可要无聊死了,先生最近严厉,功课特别多,她还让李棠如整天看着我,真是恼人,我本来就不喜看书,这李棠如在我身边坐着,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同程祈宁抱怨了几句,宝珠公主示意程祈宁看了眼正被一众贵女围着笑语言的李棠如,带着些许气愤,低声说道:“她现在可得意了。” 程祈宁闻言,也抬眼看了眼李棠如,李棠如似乎是发现了她在看他,朝着她这边也看过来了一眼。 眼神趾高气扬的,带着点轻蔑,很快又移开,十足十的不屑一顾。 程祈宁失笑:“倒还真的是得意极了。” 宝珠公主嘟着嘴:“她与我皇兄的婚期定下了,定在了开时候,等到了明年开的时候她就是太子良媛。” 宝珠公主越说越气,眼皮往下耷拉了耷拉:“还不是因为她是皇后娘娘的侄女儿,若不是有着这层关系,她怎么可能会嫁给我的皇兄?” 看着李棠如在婚事定下来之后趾高气昂的样子,宝珠公主就觉得自己的心里不舒服极了。 要知道在婚事没有定下来之前,李棠如就常常以未来的太子嫔妃的身份自居,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原本宝珠心里还等着她这愿望落空,好看李棠如的笑话,谁知道等着李棠如及笄不久之后,婚事就这么敲定了。 李棠如这么糟糕的女子,怎么能配得上她的皇兄? 待到了入席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李棠如的位子正好在程祈宁与宝珠公主的身边。 程祈宁与她之间,相隔了一个宝珠公主。 李棠如睨了程祈宁一眼,见程祈宁今穿了一袭桃红的襦裙,尚未及笄,故而头上还梳着小姑娘常常梳起的花苞髻,只是用心巧地在两颊边散下来几缕头发,编成了小辫又绕到了脑后,小蝴蝶夹子给固定住,这番出巧的打扮很容易就能把人的目光给勾住。 再瞧瞧这张脸,杏眼樱,脸颊粉扑扑的,李棠如忽然哼了一声,心里就有些气。 虽说因为她的婚事,今个儿不少贵女一早就到了她身边来巴结讨好,她出了不少风头,可是瞧着程祈宁这张致的巴掌大的小脸儿,李棠如就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些堵得慌。 平白无故生这么一张致的小脸儿作甚,狐媚子一样。 这时候,一溜女掌上托着银盘,往席上递了瓜果过来了。 目下刚入秋一两个月,市面上的果蔬比不得夏天,只是这是在中,冰藏了许多罕见的玩意儿,银盘里头拼着切开的绿杨桃、红湛湛的樱桃,周围散着晶莹的石榴粒子,瞧上去便让人食大开。 这些女也是些势利眼儿的,李棠如与太子的婚事订了,那李棠如就是后这里头的娘娘,于是一个个率先往李棠如面前的桌上递了水果拼盘。 宝珠公主瞧见这些女这样,气得低声斥骂了句:“都是些势利的奴才。” 等到了女在李棠如之后把水果拼盘送到了宝珠公主面前,宝珠公主怒气腾腾地瞧了这几个女一眼,认清了是皇后娘娘里头的人,忽然就有些丧气。 皇后娘娘里面的女,她想管也管不着。 宝珠公主情愿不吃东西也不愿意在这里受气,拉起了程祈宁的手便往外走。 李棠如看着程祈宁与宝珠公主一口东西都没吃就离开了,忽然就有些着急,忙唤了个小女过来,嘀咕了两句。 宴会设在廖台,廖台是皇里头建的最气派的,金砖银瓦,好不富丽堂皇,一路上时不时走过个穿金戴银的贵妇人,程祈宁虽说回到韶京的子还算不得太久,倒是在平里头赴宴的时候悄悄留心将这些妇人的身份记在了心里,一路人同人打招呼,称呼上倒是一点都没出错。 反观宝珠公主,现在仍在生气,始终皱着张小脸儿,要多不高兴有多不高兴。 宝珠公主原本想带着程祈宁去找自己的母妃如妃娘娘诉诉苦,找了一圈没寻到,更是怏怏不乐,拉着程祈宁的手到了廖台的池子边看着池子里头的游鱼,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俩小姑娘正抱着栏杆说着话,就看见面前尚算是平静的池水忽然起了一圈圈涟漪,涟漪很大,游鱼都被惊扰地游远了。 程祈宁抬眼一眼,瞧见了池中中央的凉亭里站着的个子拔像是在笑着的清俊公子,忽然就别开了眼。 反正她也只是看了一眼,就假装没看见好了。 只是在看见了唐尧的身影之后,那天晚上的事情却不受控制地又窜到了脑海里头了……少年宽阔的脊背,在小巷子里头显得格外清晰的有些紊的呼声,连带着那时候他身上带着的清香气,全都又想起来了。 要命了。 程祈宁也不知道她自己这是怎么了,在被唐尧送回了东宁侯府之后,总是常常想起那晚上的场景。 她还拼命想回忆起自己睡着的时候是怎样的景象,有没有嘟哝什么梦话,可是奈何那时候她就是睡了过去,什么都记不得了。 程祈宁咬了咬,再听着宝珠说话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的。 唐尧瞧见了小姑娘明明是看见他了还得拧过头去装作没看见,抿了抿,手指间夹着的石子换了个力道,不直接扔进湖泊里了,反而打起了水漂。 湖面上一跳就跳了几十下的小石子很快引起了宝珠公主的注意,她一顿,抬眼看见了凉亭里站着的人,兴奋叫了一声:“表哥!” 宝珠公主拽着身边的人就往凉亭那边走。 程祈宁现在的脸颊红扑扑的,小脸蛋儿像是朵桃花一样,更好看了。 宝珠公主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调侃:“念念,你是不是早就看见我表哥了?” 程祈宁的脸微微垂下,脸上有些烧得慌,嘴上却还是在嘴硬:“世子也在?” 口是心非。 宝珠公主笑了笑,拉着程祈宁的手往凉亭那边跑。 到了凉亭里头,宝珠公主问唐尧道:“表哥,你怎么不入席?”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