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声音是颤抖的。 他轻抚她披散着的黑发,安道:“没事,我可以挨过。” 老师傅把今天包好的药递给她,笑着问她:“丫头,现在是不是恨死我了?” 黎末低着头呢喃。 “我只想让你下手轻点。” 老师傅朗地笑了。 “侬这个傻丫头啊,不入筋,岂能见好?” 第一天扎完针,他的腿痛得走不了,他不肯她背他,是他咬着牙,坚持一步一步挪到了住处。 第二天,就见她寻来了他们拍节目时买的那辆二手自行车,她拍拍座椅,对他笑得灿烂。 “路逍言,风水轮转,以后我来载你。” 于是她瘦小的身板,一起一伏地蹬着车,几乎是站在车上的。 他不胖,但他也是个男人,他不知道她要废多大的力气才能载得动他,只看到,她长发着风飞舞,白的后颈浮现细密的汗珠。 穿街走巷,他抓着她间的衣服,看着她,目光片刻不移。 有次,她突然减慢了骑车的速度,指着不远处的天空,转头对他笑了。 “路逍言,你看,雪停了,那边太出来了。” “雪后天晴,一切都会好的,对吗?” 她的笑容,逆着光,染了光的温暖,格外耀眼,那一瞬间,照亮了他。 他点头,心里默默的答。 会的,一切都会好的。 那一刻,他许诺,以后,我一定要宠这个姑娘一辈子,身处绝境时她用她不坚硬的盔甲给了他一整个世界,未来,他要用他的双臂,帮她挡下一切风雨。 施针一周后,他的腿晚上开始又热又麻,钻心刺骨的疼,她给他冰敷、按摩全不管用,深夜,他不想扰她休息,自己蜷到的一侧,实在受不了就掐自己健全的左腿,掐得成片的青青紫紫。 有时候,他疼得发抖,她想看看,他却背过身去,故意避开她。 “黎末,你去别的房间睡觉好不好?” “我不想……不想你看到我这幅鬼样子。” 他全身汗了,头发漉漉,声音颤抖、微弱。 黎末眼泪一下绷不住了,抱了一下他,然后披上外套,着寒风出门了。 没几分钟,他把老师傅喊来了,老师傅看了一眼,神淡淡地对他们说:“你们别怕,这是正常反应,要想康复就必须熬过这段时间,不能用止痛药,不能借助其他外力,只能自己忍着。” 黎末一路跑过来,气都不过,眼泪也停不住。 “可是,他那么疼,我怎么忍心看着。” “师傅,为什么想变好这么难啊,为什么他要受这么多的苦啊。” 说完,她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他看了,喉咙就像被什么堵住了,心比身痛。 他向她招手。 “黎小末。” 她过去,他握住她的手。 “不苦,你在呢,真的不苦。” 她眼泪又出来了。 受到她身体的温度很凉,他拼命撑着力气,伸手抱住她。 “怎么这么傻,大冬天穿这么少就出去了。” 他用自己的温度温暖她。 “既然是正常反应,我过去就好了。” “你陪着我,我能挨过的。” 老师傅看着拥抱的两人,叹了口气,出去了,为他们把门带上。 很久,等到她平复了,他才松开,望着眼前这张脸。 依旧是秀眉明眸,小巧的鼻子,素雅清淡的气质,可是,却为他了好多泪水。 他吻吻她的眼睑,叹气。 “黎末,你是有多我。” 明明是个不会撒娇的姑娘,明明每次都只会叫他的全名,却为了他,大晚上哭着跑去找医生,因为心疼,脆弱得像个孩子。 她从不说她对他的情意,却总将隐晦意说到最深刻。 黎末没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只是伸手,再次抱紧了他。 她说:“再难熬的夜晚,我抱着你,就不会那么疼了。” 于是,那段子每个撕心裂肺的夜晚,她抱着他,两人聊天,从深夜到天明,好像有陪伴,所有的痛苦都能被化解。 “路逍言,你大一时还跟踪我跟班长去采购啊?!” “谁他妈知道你们是去采购器材,孤男寡女,跟去约会一样。” “你怎么这么喜吃醋。” “对啊,我就喜吃你的醋,从小吃到大,你有意见?” 她笑。 “没意见。” “路逍言,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 “什么啊?” “就是很早之前我就喜你了,所以,你没有你说的那么可怜。” “不是单相思,是两情相悦。” 她附在他耳边,温温柔柔地说着,他听完,笑了,眼里有耀眼的神采。 “黎小末,我就知道,毕竟我这么帅气光,你是无法抵挡我的魅力的。” 是什么时候呢?有很多次年少不经意的动心吧。 少年别扭地从窗户给她送牛,背着她从学校到医院,有些死皮赖脸地想吃她做的烧麦… 还有,体育课时,男生最喜的篮球赛,她坐在对面的乒乓球上看数学书。 偶尔一次抬头,就看到他完美地一次投球,神采,带着少年独有的明朗,她会无意地勾起嘴角。 球赛结束,一堆女生围着他送水,她匆忙收回视线,只不知道为什么,悉的公式变得很难入眼。 他从人堆中挤出来,刻意走到她这边,双手撑在她腿两侧的乒乓球桌上,微微弯,对上她的眼。 光打在他脸上,汗水沿脸颊下,带着金的光芒,耀眼,灿烂。 他笑,带着得意。 “黎末,我赢了。” 少女强装镇定地点头。 “哦,那恭喜你。” 少年不在意她的冷淡,兀自把她放在旁边喝了一半的水拿走了。 回她笑着对她说:“这是奖励。” 悉的理直气壮的语气。 她那时嫌弃他幼稚,明明那么多人给他送水,偏要拿她的,嘴角勾起的幅度却很诚实。 大概,就是那最青涩懵懂的时候吧。 她们聊着过去,聊着曾经一起经历的温暖,无数被伤痛绵的夜晚,都被熬成了温柔。 *** 大概一个月过去了吧,回大地,万物复苏,一切仿佛都有了新生。 在一个光明媚的子里,他们在中医馆练习走路,突然发现,这次扎完针后他的右腿不痛了,走路的姿势,已经大致像个正常人。 老师傅摸摸胡子,舒心地笑了。 “地狱般的子过去了,你的腿好得差不多了,再吃几服药,就能完全康复了。” 黎末牵着他的手,眼睛红了。 等到所有的苦尽甘来,你会发现,本忍不住泪水。 是喜悦的泪水,他们终于等来了暖花开的季节。 反复跟老师傅道完谢,他们走出中医馆,那辆风里雨里穿梭了一个月的二手自行车越发显得破旧。 她想把车推过来,他拉住她。 “黎小末,不要它了。” “今天我背你回去。” 黎末愣了,不肯答应。 “你的腿才好啊,还是不要了。” 他使了劲,把她拉过来,眼睛对上她的,里面有明亮的神采。 他笑了,似人间四月的暖。 “黎末,不管怎样,今天我一定要背自己媳妇回家。” 他站在台阶之下,弯,耐心地等待。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