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说了几千几万遍，她终于恍然大悟，他是在叫她的名字。 “阿悦，你答应过我的。” 黑暗被撕开一道细细的裂 ，她看见了光。 ——— “后来呢？”梁玄侧过身，一手拖腮，聚 会神地看着董晓悦。 董晓悦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打了个哈欠：“改天再说吧，昨晚上都没睡好，白天又折腾，困死了。” “你昨天也这么说，前天也是。” 董晓悦打了个滚，抓抓头发：“就不能让你老婆安安静静享受一下贤者时间吗？” 梁玄面 困惑，随即无师自通地领会了神，抬手抚她脸颊：“不怕，往后有的是贤者时间。” 他披着雪白的薄绢中衣，没系 带，这么一动， 领敞开，出一片狭长肌肤，隐约看得见肌 线条的起伏。 董晓悦不由看呆了，半晌咽了咽口水。 梁玄若无其事地掖了掖皱巴巴的前襟，一本正经地问：“饿了？” 董晓悦恼羞成怒，钻进被窝里，扯起被子遮住脸：“睡觉！” 梁玄隔着被子紧紧搂住她，下颌抵住她在被外的头顶：“阿悦……” 董晓悦蹬蹬腿：“闷死了。” 梁玄便把一只手伸进被子里，摸索到她间，挠她 ：“白 睡多了夜里又难以成眠。” 董晓悦被他搅得不得安生，睡意全消，索 掀了被子坐起来：“不睡了。” 梁玄长手一伸，拿起 边茶碗递到她嘴边。 董晓悦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 练地 起他的袖子蹭蹭嘴。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也可能都不是，”董晓悦慢慢地说道，“那时候周围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直到出现了光，光里再生出别的东西，生出万物，怎么说呢……就像 和 ，0和1，我跟你讲，有了0和1，像我这么厉害的程序猿就可以编出任何东西，就像用乐高搭城堡，对了，你可能没见过乐高……” 董晓悦边说边把手一翻，手心里凭空出现一块红 的乐高积木：“就像这种。” 她把积木 到梁玄手里：“总而言之，这个世界是我造出来的。” 董晓悦顿住，得意洋洋地看着梁玄。 梁玄却没有像她料想的那样震惊，只是翻来覆去地盯着手中小小的塑料块，脸上神莫辨。 董晓悦很不 意，推他一把：“喂，你娘子造了个世界哎，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梁玄没接茬，也没笑，默默地向窗外望出去，一阵风吹过，光在碧玉般的榆树叶上跳动。 “用了多久？” “啥？” “造这个世界，用了多久？” 董晓悦没想到他有此一问，不由一愣：“也不是太久……一开始慢点，练了就越来越快了，到了一定程度它就可以自己按照规律生长……” 梁玄没说话，只是把她抱在怀中。 “所以真的没多久。” 董晓悦用力回抱他，鼻子有点酸：“不管怎样，我还是见到你了。别怕，这不是梦。” 梁玄抚着她的背：“我不怕这是梦，只怕哪天突然醒了。” 董晓悦剧烈运动后又说了一通话，到底是累了，松开梁玄躺回上，耷拉着眼皮道：“睡会儿吧，醒了我带你去山下吃十三香小龙虾……” 声音逐渐低下去，最后变成一串含糊不清的呢喃。 梁玄估摸着她睡了，轻轻帮她把蒙着脸的被子拉下来，安心地阖上眼。 不知不觉睡了近两个小时，梁玄醒来，一看枕边，董晓悦还在酣睡，他坐起身，披上外衣，轻手轻脚地下了。 屋子狭小，陈设简单，甚至可以说简陋，除了便只有窗前一张画案，与他富丽堂皇的 殿自然没法比，但却令他心安。 他往砚台里低了四五滴清水，执起袖子研墨，接着拈起支秃笔蘸 墨，临下笔时却发现没想好写什么。 他犹豫片刻，忽然心中一动，运笔如飞，一气呵成地写就两行诗。 刚把笔撂下，却听架吱嘎一声，他回头一看，董晓悦已经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打着呵欠：“得把修修好，吱吱嘎嘎的真难听。” “也未必得在上。” 董晓悦刚睡醒还有点懵懂，反应慢了半拍，愣了愣才明白过来，脸刷一下红了：“我……不是……梁玄你脑子里是不是只有这一件事？” “是啊，”梁玄坦 地看着她，嘴角噙笑，“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你变了！”董晓悦痛心疾首，“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觉着如今这般更好，”梁玄认真道，“你意下如何？” 董晓悦抄起上的枕头朝他扔去，梁玄抬手接住：“娘子倒是一如往昔，一言不合便动武。” 董晓悦瞪他一眼，噗嗤一声笑起来，破了功，站起身， ：“写什么呢？觉都不睡。” 说着踢踢踏踏地趿着鞋走到案前，低头一看，念道：“何当 屐……咦，我们在梦里看到的那幅字不会就是这个吧？” “也许吧。” 董晓悦脑子里一片混沌，甩了甩头：“到底是先有那个梦还是先有这幅字……我有点不明白了……” 梁玄从背后将她拥住，嘴 在她耳后若即若离地摩挲：“想那么多做什么。” 放在她间的手也不老实起来。 “别闹……说好了要下山吃小龙虾的呢，还去不去啊？” “嗯，要去。”梁玄嘴上这么说，手却毫不含糊地伸进董晓悦的衣襟。 “算了，”董晓悦自暴自弃，回头吻住他，含糊道，“让老虎去买。” 院子里传来一声抗议：“嗷呜——” 董晓悦忙里偷闲地从袖子里摸出一角银子，从窗口扔出去，顺手把木窗掩上。 窗外是个小小的院子，老榆树下一口八角井，两只肥 在井边悠然踱着步，时不时低头啄两颗谷子。 篱笆旁趴着只蔫头耷脑的白老虎，呜呜叫了半晌，屋子里的两个人却不理会它。 老虎无奈地站起来，抖抖 ，叼起银子。 屋子里传来董晓悦的声音：“等等，老虎——” 老虎停住脚步，竖起耳朵，充希冀地回头。 “两斤麻辣两斤十三香——” 老虎忿忿地朝院子外面走去，用爪子把柴门重重摔上。 屋子里的两个人却是浑然不知。 清风钻进窗户，拂过一双 的影子，掀动案头的麻纸。 何当屣谢时去，壶中别有月天。 第125章 番外 江南正是最美的时节, 上巳一过, 城中 燕衔泥，杨柳依依, 一派融融 景。 城南吴家茶肆, 从外头看不甚起眼, 却是个老少咸宜的消闲去处, 皆因此处茶水便宜, 又有说书先生解闷，泡一壶清茶, 嚼着零嘴, 听着掌故, 是最惬意不过的事。 小小一爿店铺里紧紧巴巴地挤着四张八仙桌，此时都坐了人，好几双眼睛盯着台上的说书先生，巴巴地等着他开讲。 说书先生是个头发斑白的老人，穿一身灰不溜秋的细棉布衫子, 头上戴一方颇具古意的折角巾，配上清癯的长相, 倒有点隐士高人的味道。 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 清了清嗓子：“今老朽给列位讲一段汉高祖斩白蛇的故事, 却说......” 一句话还没说完，下面有人不地嚷嚷起来：“怎么又是斩白蛇，都讲了百八十遍了！” 旁人附和道：“能不能讲点新鲜的？” “梁武帝舍身佛寺如何？” 众人道：“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老人捋着胡子思忖片刻：“如此，老朽便讲一篇新文儿, 保管列位不曾听过。” “你且讲来。” “老朽今要讲的，是大鄅朝世宗皇帝邂逅神女的故事。” 有人嗤笑：“哪里来的大鄅朝，你这老儿，莫不是肚子里没货，现编套瞎话来糊 咱们？” “六合之外，存而不论，焉知那八荒之外无有八荒？烟涛微茫，不可得证，真的也好，假的也罢，老朽这么一说，列位姑且一听，只问那故事好听不好听罢了。” “你说来便是。” “话说那世宗皇帝生得魁伟不凡，风华无双，宛若神仙降世，兼有文韬武略，且知人善任，纳谏如 ，登基数载，平边患，肃内政，端的是河清海晏，物 民丰。 “只不过，这位皇帝仙缘深厚，一生不曾立后，也不曾册妃，更无有子嗣，只得立宗室子弟为嗣，正当盛年之时更传位于太子，一心求仙问道去了。 “老朽要讲的这段，便是那世宗皇帝传位之后 寻访仙踪的故事……” 就在这时，一个稚 的童声打断他：“老先生，那皇帝为何要求仙呐？” 老者循声望去，见是个五六岁的小童，挤在人堆里，黑曜石似的眼睛忽闪忽闪，机灵劲儿都快溢出来了。 他来不及回答，旁边一个青年男子不耐烦道：“自然是想做神仙，这是谁家小儿？怎么也没人管管？” 那小童又问：“做神仙有什么好的呀？” “那自然是极好的，可以长生不老啊。” “长生不老有什么好的呀？” 话音刚落，不等那人回答，那小童就“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原来是叫人揪住了耳朵。 来人一身村妇打扮，然而样貌不俗，尤其是一双眼睛灵动慧黠，与那小童有七八分相似。xIapE.COｍ |
，她看见了光。 ——— “后来呢？”梁玄侧过身，一手拖腮，聚
会神地看着董晓悦。 董晓悦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打了个哈欠：“改天再说吧，昨晚上都没睡好，白天又折腾，困死了。” “你昨天也这么说，前天也是。” 董晓悦打了个滚，抓抓头发：“就不能让你老婆安安静静享受一下贤者时间吗？” 梁玄面
困惑，随即无师自通地领会了
带，这么一动，
领敞开，
线条的起伏。 董晓悦不由看呆了，半晌咽了咽口水。 梁玄若无其事地掖了掖皱巴巴的前襟，一本正经地问：“饿了？” 董晓悦恼羞成怒，钻进被窝里，扯起被子遮住脸：“睡觉！” 梁玄隔着被子紧紧搂住她，下颌抵住她
睡多了夜里又难以成眠。” 董晓悦被他搅得不得安生，睡意全消，索
掀了被子坐起来：“不睡了。” 梁玄长手一伸，拿起
边茶碗递到她嘴边。 董晓悦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
练地
起他的袖子蹭蹭嘴。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也可能都不是，”董晓悦慢慢地说道，“那时候周围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直到出现了光，光里再生出别的东西，生出万物，怎么说呢……就像
和
，0和1，我跟你讲，有了0和1，像我这么厉害的程序猿就可以编出任何东西，就像用乐高搭城堡，对了，你可能没见过乐高……” 董晓悦边说边把手一翻，手心里凭空出现一块红
的乐高积木：“就像这种。” 她把积木
到梁玄手里：“总而言之，这个世界是我造出来的。” 董晓悦顿住，得意洋洋地看着梁玄。 梁玄却没有像她料想的那样震惊，只是翻来覆去地盯着手中小小的塑料块，脸上神
意，推他一把：“喂，你娘子造了个世界哎，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梁玄没接茬，也没笑，默默地向窗外望出去，一阵风吹过，
殿自然没法比，但却令他心安。 他往砚台里低了四五滴清水，执起袖子研墨，接着拈起支秃笔蘸
墨，临下笔时却发现没想好写什么。 他犹豫片刻，忽然心中一动，运笔如飞，一气呵成地写就两行诗。 刚把笔撂下，却听
屐……咦，我们在梦里看到的那幅字不会就是这个吧？” “也许吧。” 董晓悦脑子里一片混沌，甩了甩头：“到底是先有那个梦还是先有这幅字……我有点不明白了……” 梁玄从背后将她拥住，嘴
在她耳后若即若离地摩挲：“想那么多做什么。” 放在她
在井边悠然踱着步，时不时低头啄两颗谷子。 篱笆旁趴着只蔫头耷脑的白老虎，呜呜叫了半晌，屋子里的两个人却不理会它。 老虎无奈地站起来，抖抖
，叼起银子。 屋子里传来董晓悦的声音：“等等，老虎——” 老虎停住脚步，竖起耳朵，充
的影子，掀动案头的麻纸。 何当
燕衔泥，杨柳依依, 一派融融
景。 城南吴家茶肆, 从外头看不甚起眼, 却是个老少咸宜的消闲去处, 皆因此处茶水便宜, 又有说书先生解闷，泡一壶清茶, 嚼着零嘴, 听着掌故, 是最惬意不过的事。 小小一爿店铺里紧紧巴巴地挤着四张八仙桌，此时都坐了人，好几双眼睛盯着台上的说书先生，巴巴地等着他开讲。 说书先生是个头发斑白的老人，穿一身灰不溜秋的细棉布衫子, 头上戴一方颇具古意的折角巾，配上清癯的长相, 倒有点隐士高人的味道。 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 清了清嗓子：“今
咱们？” “六合之外，存而不论，焉知那八荒之外无有八荒？烟涛微茫，不可得证，真的也好，假的也罢，老朽这么一说，列位姑且一听，只问那故事好听不好听罢了。” “你说来便是。” “话说那世宗皇帝生得魁伟不凡，风华无双，宛若神仙降世，兼有文韬武略，且知人善任，纳谏如
，登基数载，平边患，肃内政，端的是河清海晏，物
民丰。 “只不过，这位皇帝仙缘深厚，一生不曾立后，也不曾册妃，更无有子嗣，只得立宗室子弟为嗣，正当盛年之时更传位于太子，一心求仙问道去了。 “老朽要讲的这段，便是那世宗皇帝传位之后 寻访仙踪的故事……” 就在这时，一个稚
的童声打断他：“老先生，那皇帝为何要求仙呐？” 老者循声望去，见是个五六岁的小童，挤在人堆里，黑曜石似的眼睛忽闪忽闪，机灵劲儿都快溢出来了。 他来不及回答，旁边一个青年男子不耐烦道：“自然是想做神仙，这是谁家小儿？怎么也没人管管？” 那小童又问：“做神仙有什么好的呀？” “那自然是极好的，可以长生不老啊。” “长生不老有什么好的呀？” 话音刚落，不等那人回答，那小童就“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原来是叫人揪住了耳朵。 来人一身村妇打扮，然而样貌不俗，尤其是一双眼睛灵动慧黠，与那小童有七八分相似。xIapE.CO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