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得有两个月吧,舒悦下午从片场回来看到了小区门口的颜易文。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站在前面等她,像无数个以前一样,不过从侧面看过去,他好像又单薄了些。 “介意聊聊吗?”颜易文看她回来了,走近问。 他本就比较凌冽的脸部线条因为消瘦,显得更加明朗了,下颌线清晰得有些锋利,下巴有淡淡的胡渣。 舒悦也并未扭捏,先抬了步子,“走吧,去逛逛。” 晚霞绽放的瑰丽,正片天都被染上一股子传奇气质,是大自然馈赠的美好,但在此刻却又红得让人心里不安。 “没有余地吗?” 舒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在些些和煦的风吹过来时,舒悦抬手去摸他的下巴,“我帮你把胡子刮了,好不好?” “走吧,去我家,有多的剃须刀。” 杨楠和舒林宽还未回来,房子里里安静得颜易文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舒悦带他去了浴室。 她先是垫脚把他的帽子取了下来,看着他笑,“这么多年,我还真是第一次见你出了门还不修边幅的样子。” 颜易文还是没有说话,他的表情并没有因为这句话松缓下来。 舒悦在片场忙了一天,早就有些酸背痛,打开柜子抬手去拿新的巾的时候,因为拉伸,手臂有点筋。 颜易文察觉她的不对,上前替她把巾拿了下来。 要是他真的走了,她怎么照顾好自己? 舒悦走到洗手槽,用热水把巾浸,然后转头看着颜易文,“你到这儿来行吗?” 颜易文照做,倚在了洗手台上,为了配合她,微微弯着。 舒悦用巾轻轻的在他的脸上擦拭,然后开始在有胡须的地方敷上剃须泡沫,“以后别用热巾敷衍了事。” 听到这话的颜易文,眼神颤了颤。 舒悦开始拿着手动剃须刀挂掉白的泡沫,她动作很轻,“痛的话就说。” “你以后,不要因为看书或者写论文,就不吃饭不睡觉的。” “以后不要因为嫌麻烦就不去聚会,不然你在那边得多无聊?” “平时都多注意一点天气,别冒了。” 颜易文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拉住她的手腕,“舒悦……” 舒悦看着他的眼睛,“总之一句话,不要让自己过得不好,好吗?” 颜易文低声音,眼里像是被风暴席卷而后的苍凉,“舒悦,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来跟你告别的!” 舒悦帮他擦完脸后就去洗水槽洗剃须刀,语气里没有太多波澜,“但我是为了和你告别的。” “能好好说说吗?为什么?”颜易文侧了身子,眼神在了舒悦的身上。 舒悦将剃须刀放回原位,深了一口气,才与他的视线重合,“颜易文,你知道,我不是会故意说狠话的人。” “我很你,这一点,你应该也很清楚,”她又在手掌上挤了洗手,两只手相互摩擦着,对着镜子,“但我更我自己,我不愿意再等你两年,我也不愿意成为你放弃去深造的原因。” 水从指间下落,淅淅沥沥舒悦将水龙头又关上后才撑在洗手槽,“我承受不了,这对我来说是力。” 正是因为颜易文了解舒悦,她不是会为了想与他分开就说违心话的子,所以这句话落入他耳朵里,才让他心里的悲凉大过了一切。 她这时候是认真的,也是理智的。 现在说再多挽留的话,可能在她那里都成了所谓的力。 他给过她的所有,都换成一句力。 于是很长一段时间里,浴室只剩下滴水的声音,颜易文有些失神的看着地板许久,而舒悦也还是用双手撑在洗手槽的边沿,看着被重力席卷的薄水进入暗无天的下水道。 “好,”颜易文终于抬起了头,脑海里很飘渺,双眼也麻木,“如这样会让你好受一些,那就随你。” 还是都随你。 颜易文直起了身子,没有片刻逗留的抬步离开。 客厅里关门的声音响起后,舒悦将水龙头的水开到最大,听着清水与白瓷碰撞的声响,她终于哭了出来,她有些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只好蹲在地上啜泣,声音混着水的声音迟迟没有停下。 杨楠和舒林宽回来时不知道她在家,还在讨论可能她今天有夜戏。 担当杨楠一打开浴室门,就看到几乎没有光的空间里蹲着的舒悦,她吓了一跳,走过去将人扶起来,“你这是怎么了?” 舒悦不回答,只是摇着头。 “今天晚上没有排戏?”杨楠也没有打开灯,只是将人扶出浴室。 舒悦听到这话才想起什么,拿起外套兜里的手机,屏幕上几十个未接来电。 她居然完全没听见。 她只好又急急忙忙将要拿的资料放进包里,来不及多说什么就准备出门。 杨楠看着再次关上的门,想起那天下午舒悦失神落魄的回来,跟她说她和颜易文分手了。 她一开始还觉得是闹别扭,后来发现舒悦是真的狠下心来要分。 她女儿像是继承了她年轻的子,事业上拼的什么都不太在意了,也不被其他东西束缚住,要是难受了直接就离开。 可她还是没告诉舒悦,人们总说时间会淡忘一切,但忘记并不是解决的办法,因为回忆总突然袭来,心里留下的印记永远都存在,有时候你以为是离开成全,其实是更大的互相折磨。 但她也知道,舒悦下定了决心是劝不住的,只有让她自己经历了才会明白。 真情可贵,一旦遇上了,那真的是一辈子的事情。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