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随连忙躬身道:“今早刚到的消息,说太爷他们两天前就起程了。” 赵铭神一松,计算了一下脚程道:“他们年纪大了,车马速度要慢一点儿,明天傍晚不到,后天上午也会到,让人把院子收拾好。” “是。” 但赵铭两天都没等到人,赵驹都领着军队悄悄摸到了兖州边界等待接应元立等人了,赵淞他们还没到陈县。 赵铭都忍不住怀疑他们是不是路上遇到了土匪。 可这大半年赵含章下令荀修等人剿匪,路上应该没有大规模的土匪才是,何况他们还是赵家人,打着赵家的旗号,还有部曲护送。 正担忧,赵淞他们慢慢出现在了城外。 赵铭连忙出去接,待看到他带来地浩浩的队伍,赵铭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是……” 赵瑚看到他,非常的兴奋,不等马车停住就探出脑袋和他招手,“大侄子,我呸呸呸……” 赵瑚没说完一句话就被漂浮起来的尘土给糊了嘴巴,等马车到了赵铭身前,他不太高兴的从车中探出头来道:“子念啊,这路怎么是灰尘,身为郡守,你该多安排些人,每往这路上洒些水,让来这里的商旅宾至如归,他们才喜来陈县呀。” 赵铭面无表情的微微躬身道:“七叔说的是,受教了。” 第623章 安抚吗 赵淞和赵瑚不是自己来的,他们还带来了许多堂兄弟,以及族中的子弟、亲戚等等。 赵铭就见到了他多年未见的表兄。 因为人多,直接把他府邸所在的那条街都堵上了。 赵铭了额头,只能让人去选城中空下来的院子,和县衙租赁后先安顿下他们。 就算他是郡守,亲戚来投奔,也不能随便划拉一片地方就给人住下,还是得先和县衙或者郡守府租赁。 等一切安排妥当,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赵铭身心俱疲的回到家中,真真是,比匈奴南侵时调兵遣将还要累。 赵铭呆呆地坐在席子上,喝了一杯茶缓了一口气,这才撑着手臂起身去拜见他爹。 赵淞神却很好,一点儿也不像舟车劳顿赶了五天路的老人家。 赵铭行完礼就淡漠的站在一旁,问道:“父亲怎么带了这么多人来?” 赵淞道:“你和三娘不是整吵着说人手不够用吗?竟然连你七叔都要用上,我便从族中和亲戚里选了些得用的带上。” 他道:“那夏侯骏本来说今年要定品招贤,可自陛下去了郓城后,他就悄无声息起来,完全不管豫州了,亲戚里等着想要定品的孩子们就耽误了。” 赵铭轻轻哼了一声,问道:“既有心仕途,缘何不参加今年的招贤考?” 赵淞不在意的挥手道:“我管他们为何不参加,反正他们现在愿意给三娘效命了,你就说要不要吧?” 赵铭都不用沉思,直接道:“要!” 为什么不要呢? 他和赵含章都不是拘泥于形式的人,虽然现在用人大部分是从招贤考中选,但其他途径的取才他们也没放弃,反正,赵含章说过,他们就一个态度,天下英才来投。 但他们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赵铭翘起嘴角,带着些冷意,“父亲可得与他们说好了,三娘虽不是严苛之人,却也不是心软懦之辈,她素来公正,若是犯事,便是亲戚,她也不会容情的。” 赵淞挥手道:“不用你提,我早与他们说过了,连你七叔她都不容情,何况其他人?” 赵淞说到这里一顿,微微皱眉,“三娘说洛需要你七叔,我一直想不明白,洛需要他什么?” 他道:“这两年常宁把你七叔隐起来的田地查出来不少,要的赋税一年比一年多,他没少在家骂三娘,为此还写信跟她吵了几次,她就不怕老七去洛给她捣啊。” 赵铭道:“她不怕捣。”就怕赵瑚不去。 赵淞瞪眼看他,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一些具体的信息,但赵铭就是不说,赵淞只能道:“这次我和他一起去洛。” 赵铭就道:“阿父,您去洛做什么呢,七叔去洛,最主要还是因为子程父子在洛,他去了是一家团聚,您去了,我们一家是分离。” “那是一家团聚吗,那是一家吵架,”他道:“我要是不去看着,三娘能安抚好他们父子吗?” 赵淞道:“本来你七叔和三娘就是针尖对麦芒,再没个中间人调停,他们只怕要在洛闹翻天。” 赵铭却很淡定,“您放心吧,七叔闹不起来。” 当年赵含章扶灵归乡,赵瑚都拿不住她,更不要说现在了。 别看现在赵瑚上蹦下跳的,一对上赵含章他就得偃旗息鼓。 赵淞却很想去洛看一看,不为其他,就为了心安。 局势变化太快,他怎么也没想到赵含章出门两年,直接就变成了汝南郡公,爵位竟比赵仲舆还高些。 她又占下了洛,洛呢,那可是洛。 虽然洛距离陈县不是很远,比西平到陈县的距离还短,但赵铭并不想他舟车劳顿。 而且陈县到洛一带还有许多民游,其中不乏落草为寇的,专门打劫过路的商旅,他不是很想赵淞冒险出行。 所以他想了想,还是取下间的荷包,将一直收着的那枚铜钱递给赵淞。 赵淞一脸懵的接过,不解,“给我钱做什么?” 赵淞翻了一个面,这才发觉不对,他一下瞪大了眼睛,举起这枚铜钱看它上面的“趙”字。 他脸一变道:“有人要陷害我们赵氏和三娘!” 这个结论,父亲也不知是高看了谁。 他面无异的道:“这是三娘铸造的新钱。” 赵淞呆住了。 半晌他才找到自己要说的话,“这,这……这简直胡闹,她怎可如此,陛下会怎么想我们,朝廷会怎么想我们,各地刺史会怎么想我们?” 赵铭安抚他道:“父亲,西凉也在铸新钱。” 他道:“洛和豫州都缺钱,如今豫州安定,但这一年来豫的客商来去就这些,全靠三娘减免赋税,还有作坊的稀罕物引过来,就这样,我们的钱还是不够用。” “东海王离京出走,大半个朝廷的官员、世家带走了多少钱财?那里面还有一整个国库,”赵铭道:“这些钱全都消失不见了,而现在朝廷转到郓城,铸造的钱本填补不了这个亏空,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 “那也应该上奏朝廷,得到陛下允许后再铸钱,铸造的钱也应该参照朝廷的五铢钱,你们怎能自行决断铸造新钱?还在上面印上‘趙’字,这,难道你们也有野心行文帝之事吗?” 文帝,司马昭也。 有句响彻未来一千多年的成语形容他,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曹髦说的,赵淞不想几年,或者几十年后,有人会传下一句,赵含章之心,路人皆知。 那就太丢脸了。 司马氏当了皇帝,这是好事吗? 如果是二十年前,赵淞是分不出来好坏的,但在今,他可以很明确的说,这对司马氏和整个天下来说都是一个灾难。 他不想让赵氏重蹈覆辙。 赵铭冷静地道:“阿父放心,三娘不是文帝,我也不是司马之,我们此举是为了豫州和洛的安定。” “是真为了安定,开那一战,匈奴是退去了,但谁也不知道他们何时会再犯,”赵铭道:“如今难得安宁,所以我们必须加快脚步建设,这些都需要钱。” “因为没钱,我们想要做的很多事都被搁浅,或是需要很麻烦才能达成,儿子觉得含章说得对,战时,我们须得爬着走,但现在安宁了,我们总要正常走路向前,不然战事再起,没有基,我们连爬都爬不动。” 第624章 惑 赵淞很生气,“你们这是强词夺理!我现在是反对你们铸钱吗,我是问为何铸的是新钱,而不是和朝廷一样的旧钱!” 赵铭就把责任推在赵含章身上,“儿子知道时,新钱已经铸好,听说这是洛一众人等商议的结果。” 他道:“此时要改也改不了了,新钱已经铸好,现在洛应该已经通开来。” 赵淞气得把儿子轰出去,决定不去洛了。 赵铭心意足,转身带着那枚铜钱去见赵瑚。 和赵淞正相反,赵瑚虽然人来了陈县,却没想去洛。 其实他连陈县都不想来,要不是被赵淞迫,他才不会跑这么远呢。 赵瑚是个享受的老头,其中不包括出游。 和他那个不着家,喜到处游历学习的儿子不同,赵瑚就喜在一个地方待着,然后让天下的好东西来迁就他。 他最多在汝南郡各个县里晃,主要目的是收租,偶尔找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炫耀一下,比一比富。 他甚至都不喜组建商队,只喜手拿着商品,等着客商来和他进货,他直接坐着拿钱多好。 所以他名下有布庄,有瓷器坊,却没有商队。 哦,接了生意,给人送货的车队不算。 所以他就是来陈县逛一逛,置几个铺子,安排下管事就回西平去。哼,要不是赵淞求着他,他连陈县都不来的。 这么想着,赵瑚却没耽误时间,一到地方就叫来管事道:“告诉陈县的铺子管事,明天拿着账簿来见我。” 当初赵含章一继任刺史,他立即就让管事来陈县找铺子开店了,现在已经回本,甚至小赚一笔钱。 陈县的铺面价格上涨了不少,但赵瑚依旧觉得还不够,所以决定再买几个铺面。 赵含章都把地盘扩张到洛去了,有她在前面顶着,豫州会更加安全。只要豫州安全,房价就能上涨,商业活动也会增多。 至于洛,赵瑚暂时看不上。 虽然那曾经是京城,是大晋最繁华的地方,但皇帝都迁走了,听说京城的世家大族前后跟着东海王和皇帝跑光了。 要不是赵含章带兵回来一些人,洛剩下的人口都不足两万。 两万人够干啥的,连他们西平县都不如。 赵瑚看不上。 而且洛太危险了,匈奴人动不动就南下,他要是在那里置铺子宅院,万一打起来,他这些资产就全部打了水漂。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