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所有空间被打通,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间,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白,白的墙壁、复杂的仪器以及正中间那张突兀的手术台。 曲砚看着周围的一切,一时间失去了话语。 燕灼不可能无缘无故失去理智,曲砚猜测可能是他受到了某种刺的缘故,就是因为这里吗?这里曾经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回忆?他结合刚才宋成风说的话思索,直到被放下才回过神。 他被放在了正中间的手术台上,冰冷的触透过薄薄的一层布料传给皮肤,他不知为何对这张手术台很是抗拒,推了推燕灼说:“别在这里。” 燕灼却不管不顾地也爬上来,小狗似的凑到曲砚身上,张开手臂把他牢牢抱住,“曲砚……曲砚……” 他轻轻呢喃,弯出一个足的笑。 曲砚先是因为他能说话而一愣,接着又在他的笑容下失声,半晌后他才伸出手,指尖碰了碰燕灼的脸颊,“你知道我是谁?” “曲砚,你是曲砚。”燕灼在他身上蹭了蹭,忽视他略显可怖的眼眸,看起来倒像只依赖主人的大狗。 曲砚发觉这是一个套话的好机会,他不动声地继续问:“对,我是曲砚,你喜我吗?” “曲砚……”燕灼脸上的喜一点点消失。 果然是骗人的么?曲砚的神稍冷,“还是说你喜曲子稚?” 燕灼幅度很大地摇头,“不喜他!” “那你喜谁?”曲砚循循善。 “曲砚。”燕灼的手臂松了下去,“曲砚不喜我,他不喜我……” 他那么可怜,声音变小,连尾巴也不晃了。 身下是冰冷的手术台,曲砚的手也是冷的,可燕灼的怀抱很温暖。 他心神微动,突然捧住燕灼的脸,指腹捻了捻他柔软的,“虽然不喜,但我可以给你一点甜头。” 语毕,他仰头上前,嘴轻碰了一下燕灼的下巴。 飞鸟掠过湖水一样,本算不上是一个吻,他们只是短暂地贴了一下。 可燕灼却跟被烫到了一样,动作剧烈地抖了一下,险些从手术台上跌落,一个不算吻的吻就能让他立刻开心起来,尾巴快地摇了两下,再度把曲砚扑倒,趴在曲砚口嘟嘟囔囔地继续讨要。 再给就不算甜头了,曲砚拒绝地仰起头,任由身上的“大型宠物”蹭来蹭去。 燕灼这种情况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宋成风可能得再多等一会了,正想着,身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没了动作。 燕灼昏睡了过去。 可他实在很重,力气又大,连昏过去也要抱着曲砚不松手。 曲砚还是得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靠盯着四周奇形怪状的仪器打发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他觉自己的眼皮也有些沉重时,身上的人终于动了动。 困倦瞬间消失,曲砚调整好表情,等着燕灼清醒。 “唔——”燕灼难受地捂住头,许久后才抬头看了看四周的场景,是二楼,不对,他明明记得自己已经离开了,怎么会…… “你醒了?”曲砚神情很平淡,甚至伸出手,“能拉我一把吗,手臂麻了。” 燕灼脑子还没有彻底清醒,闻言把手递过去,曲砚的手很凉,他皱了下眉,“手怎么……” 话说到一半,他猛地顿住,眼睛紧紧盯着曲砚出来的脖颈。 曲砚穿的是一件浅蓝的衬衫,本该规整的衬衣此刻没了两颗扣子,领口敞开,把曲砚的脖子完整地出来,上面是一大片红的痕迹,像吻痕更像是被嘶咬过,加之他皮肤白皙,使得这些痕迹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 燕灼不敢去碰,那薄薄的一层皮肤已经出血了,他抑着怒火问:“这是谁的?” 不记得了?曲砚挑眉看向他,“你不记得刚才发生的事情吗?” 燕灼听到他的话就下意识回想,却发现脑内一片空白,唯有太一跳一跳的发疼。 看他的样子不是在撒谎,曲砚在心里梳理了一下方才的一切,淡声说:“刚才你从二楼下来时,似乎失去了理智,我把宋成风支出去后,你就把我抱了上来,然后……” 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你的。” 他没提那个不像吻的吻,因为那实在无关痛不值一提,现在回想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出那个动作。 约莫是当时的燕灼太可怜了吧。 他的……燕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三个字的含义,脑海里果真闪过几个模糊的画面,和曲砚说的一模一样,所以真的是他……是他把曲砚成了这样。 他竟然会对曲砚做出这种事,那样的痕迹,还是在脖子上,只能是用……燕灼觉自己的嘴发烫,好像要化掉了。 分明是该羞愧的,可他却像终于吃到糖果的小孩,心底不合时宜地冒出一点欣,他不敢看曲砚的眼睛了,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埋进地底,“……对不起,别讨厌我好吗?” “没关系。”曲砚说,燕灼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尽可能做出不在乎的模样,“我们先出去吧,宋成风已经等很久了。” 一句没关系就像是对燕灼的特赦令,他从手术台上跳下去,在抱起曲砚前停了一下,“之前的事也可以不生气吗?” 他在得寸进尺了。 曲砚装作不明白,“之前什么事?” 燕灼低下头,“在茶店的时候,你生气了吗?” “当然没有。”曲砚替他理了理凌的头发和衣领,“我不反对你去帮助他们,也知道你很厉害,但小心些总是没错的,我觉得你首先要考虑一下自己,在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再去帮助别人,那么莽撞不好。” 他说话时眼睛里透出关切,一点也不似作伪。 曲砚在关心他,还夸他很厉害,这个认知清晰地传进燕灼的脑子,这让他有些眩晕,觉手和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我、我知道了。” 真好骗啊。 曲砚看着他的红耳朵,弯了弯,其实本不是关心,他只是嫉妒和恨而已。 凭什么那些人能轻易获得帮助,而他只能无助地躺在地上,清晰地受双腿渐渐知觉的痛苦滋味。 他生了嫉妒的情绪,又恨生出这种情绪的自己。 可是他绝不会承认。 第18章 突发 酸麻的手臂恢复知觉,曲砚窝在燕灼怀里,终于在几分钟后回到了轮椅上。 宋成风的车不在原来的位置,估计是觉得这个地方太显眼,他们是在另一个方向找到他的。 上车时宋成风刚醒,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车内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曲砚脸上刚出嫌弃,便听见宋成风打了个哈欠说:“谁让你们回来的这么晚,我倒是能忍,小东西可不行。” 他说着,眼神在曲砚的脖子上停留一瞬,随即颇为暧昧地笑了笑,“你们这……玩大啊。” 怪不得让他出去。 曲砚掀了掀眼皮,没有否认,只是眸光沉了沉。 宋成风和他对视,噤了声。 燕灼打开副驾驶的门,没跟着上来,环视了一周道:“我回去找个东西。” 他说完,又转身往别墅走去。 车内的味道实在不好闻,曲砚忍了忍,最后还是把车窗打开一条隙。 “我说,你这牺牲的是不是有点大啊。”宋成风打了个响指,往曲砚脖颈处指了指,“他平时看着听你话的,怎么这么狠。” 还是说人不可貌相,燕灼其实有点什么特殊癖好,这句话他没敢说,曲砚估计是因为双腿残废的缘故,对别人的情绪很,因而自尊心也很强,如今为了活命被一个小了不知道多少岁的愣头青这样那样,心里肯定不会好受。 看在认识了这么多年的份上,宋成风短暂地可怜了他几秒。 “你怎么就知道我是牺牲,而不是心甘情愿呢?”曲砚轻飘飘地看向他,他一点也不在乎宋成风误会。 心甘情愿?骗鬼呢?曲砚是个多强势的人宋成风晓得一二,怎么可能甘愿屈居人下、任人蹂躏,心里这般想,他没有点破,反而跟着应和:“心甘情愿那就最好不过了,你晓得吧,这种事情只有两方都得了趣才有意思。” 是么?曲砚眼神稍暗,不受控制地想起燕灼嘴的触,是温热而柔软的,颜也很漂亮。 他低下头时表情显出几分落寞,落在宋成风眼里就是暗自神伤,但他不知该如何安了,因为他实在没有这种事的经验。 往好处想想,曲砚这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有付出才会有回报。 胡思想之际,车窗被人从外面敲了敲,宋成风猛然回神,看到燕灼正站在外面。 他打开车锁,让燕灼上车,“现在正好三点,咱们去超市走一趟也就快天黑了,到时候直接在附近找个地方对付一晚,明天再启程,如何?” 时间被耽误是因为自己,燕灼没有反对,曲砚则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那就这么定了,宋成风发动汽车,前往市区最大的超市。 超市在市中心,一路上遇到的丧尸不少,听到点声音就一窝蜂地涌上来,宋成风开着车有恃无恐,稍稍加快油门就把它们甩了个一干二净。 期间经过一家药店,他迟疑两秒放慢了速度,“下去拿点儿药?” 他询问,目光移到燕灼身上,“以防万一,还是备着点好。”而且曲砚的脖子也需要涂药。 燕灼着宋成风的目光,几乎一瞬间明白了他话中隐藏的意思,手指捏了捏,他同意地点头,“我去拿。” 他一向行动迅速,说完就利索地下了车。 “为什么这么做?”曲砚轻轻点了点车窗,看着燕灼的身影消失。 “知道训狗么?”宋成风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不能一味对他好,夹着甜枣才是好手段。” 曲砚收回视线,“为什么和我说这个?” “唔……”宋成风闭了闭眼睛,手指搭在方向盘上,“可能是不习惯吧。” 他们相识这么多年,除却最开始的那两年,曲砚一直作为上位者发号施令,如今一朝跌落到要向一个头小子讨好,瞧着有些可怜,总之让他看了十分不习惯又很别扭。 燕灼回来的很快,右手提着鼓囊囊的塑料袋,他适时止住了话。 之后便是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超市。 “记得拿大米和面粉,总吃饼干不是长久之计……小东西的粉不能忘,这些我去拿。”宋成风一边思索一边和燕灼嘱咐。 自然而然的,为了行动方便,曲砚需要留在车里。 “小东西叼着嘴会安静很多,你尽量低着身体坐。”宋成风传授着经验。 燕灼掏出一个东西递过去,“有危险就叫我。” 看清他手里的东西,曲砚有点惊讶,那竟然是一个对讲机。 宋成风也看见了,“可以啊,这东西不错。” 曲砚慢地收进手里,“刚才回去拿的?” “嗯,顺手拿的。”燕灼实话实说,他找的不是这个。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