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商允成为瞩目的中心,李诗澜一定会被提起来。她被当成商允高中乃至人生中抹不掉的污点,如影随形地跟着他。 翟耀突然有点后悔对这些人那么大度,那么大方。因为他洗了暴力狂的头衔,因为他成绩进步,这些人就接近他,讨好他,其中还有不少当时骂他没人,向学校建议开除他的人,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们该去礼堂了。”许谦澄突然起身对翟耀说。 这一次考试的年级最后一名,被许谦澄取代了。虽说他请假了一段时间落下功课,但他本来排在年级200多名,就算直线下滑,也不该是这样。 翟耀很想问问他,可是这次回到学校,许谦澄比以前更加沉默。只是在沉默的同时,他看起来怪怪的,不像过去有点风吹草动就出害怕的神情,他很平静。 平静得过分了。 高三毕业,学校举行典礼。高二的学生都要去观礼,见证学长们一路走来的辛苦,和今天取得的成果。 顾时未作为学生会长,要代表高二进行演讲,表达对高三学长的敬意和祝福,并展望未来。 翟耀站在二楼观礼台上和商允发微信,忽然听到一旁趴在栏杆上的许谦澄说:“对不起。” “啊?”翟耀到莫名其妙。 许谦澄出神地看着远处的演讲台,像是在跟谁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即使何雯慧和高嵩的事被揭穿,即使商允考了第一,他还是站在聚光灯下,比谁都光鲜亮丽。” 翟耀:??? 安静几秒后,许谦澄突然又说:“那天晚上何雯慧被锁在厕所,顾时未让我说是商允做的。” 翟耀看了他一眼:“可你没有那么说。” 许谦澄:“我想起你在美术教室的时候说过的话,觉自己很没用。” 翟耀叹了口气:“也不能这么说……” “我很害怕。一直都很害怕。”许谦澄似乎没有听他说话,只是自顾自说,“李诗澜死之前去找商允,他们说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只是用这个借口骗自己,让自己每次妥协屈服的时候心安理得一些。” 翟耀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此时说这些话,但他看起来并不想被打断,于是便保持沉默。 这时顾时未要播放高二学生为送学长制作的视频,银幕亮起来的那一刻,许谦澄用颤抖的声音说:“其实,害死李诗澜的人,是我。” 翟耀一惊,正要问他怎么回事,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阵惊呼。他看向银幕,抖动的画面中一个接一个悉的面孔粉墨登场,音箱里传来刺耳的笑声和愤怒的尖叫。 他愕然睁大眼睛,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 震惊,厌恶,却没有动手的望。 他第一次到很无力。 第一个出现在镜头里的,是许谦澄的脸。那一刻台下有人笑出了声,因为他化了妆,很诡异的妆,大红大紫,夸张至极。 紧接着镜头拉远,许谦澄竟然穿着女生的校服裙。 视频是在游泳馆拍的,很快有更多人出现在镜头中,高嵩和几个校篮的人,甚至还有几个学生会的。他们在像是在开一个party,笑得很开心。 只有许谦澄在哭,睫膏把眼泪染成黑,在他惨白的脸上留下两道难看至极的黑水迹。 “同桌……”翟耀看向身旁的人,艰难地叫他。 许谦澄麻木地看着银幕,低声说:“别急,这只是开始。” 视频中穿着女装的许谦澄被包围着,那些人极尽所能地羞辱他。观看着这一幕的学生们已经笑不出来,只有少数几个在头接耳。 花莳正赶往播放室,想要阻止视频继续播放。在礼堂的老师也急忙让学生们赶紧离开。 就在他们磨磨蹭蹭往外走的时候,银幕上颤抖的画面中,突然出现一个虽然已经不在了,却依然常常出现在众人口中的人。 “你们疯了吗!”一个头发又黑又长的女生闯进游泳馆,愤怒地推开围着许谦澄的人,拉着他想要离开。 翟耀再度听到惊呼声,听到周围很多人都在说“是李诗澜”。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李诗澜的样子,很高很瘦,脊背得很直。 可是她的愤怒没能挽救许谦澄,却让她自己成了被围攻的对象。他们好像知道她会来,就等着她的出现。 她的尖叫怒骂声和周遭的笑声格格不入,每次她想直脊背或是摆桎梏,都被迫跪在地上挣扎。 即使如此,她还是没有屈服。沙哑残破的咒骂断断续续地响起,虽然虚弱,却很执着。 “……嘴脸……恶心……” 翟耀只能听到一些破碎的话语,他有点不想再看下去了。 就在这时,音箱里传来一个悉的声音:“别太过分了,不然下次玩什么。” 翟耀了口气,好像正在经历和李诗澜同样窒息的痛苦。 “许谦澄,过来。”那个声音很平和地说。 许谦澄被推了过去,接过拍摄工具。随后,顾时未出现在画面中。 从他出现那一刻起,女生不再骂了。她眼中的愤怒烟消云散,挣扎的身体化作飞絮飘萍,无论其他人怎么对她,她都只凝视顾时未一个人,死死地盯着。 画面在剧烈抖动。她的身影在这片抖动的视野里分崩离析,在充恶意的视线中四分五裂。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