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里胡哨的科目初夏搞不来,所以就都分给了林霄函。 这次招生他们总共招了六十个学生。 这六十个学生当中,有五十九个是没上过学的,年?龄从七岁到十岁不等,报了名上的都是一年?级。 剩下还有一个李喜生,他年?龄大,在停课停学闹革命之前,他有上过一年?级。 耽搁了这么多年?没上学,他现在是接着?上二年?级。 初夏看一年?级的数学书时,林霄函回来了。 她听?到动静也?没抬头看林霄函,只认真做自己?的事情,一边翻书悉明天上课要讲的内容,一边想着?明天第一节 课要怎么上。 林霄函也?没多管初夏。 他拿了工具回来,坐在自己?的办公桌边,专注而?又认真地捣鼓起了那个上了发条也?不再走的马头钟。 花了大半个小时的时间,初夏把要做的准备工作做完。 做完准备工作收起教学课本,她张开胳膊往后拉伸了一下身子。 拉伸完目光瞥到旁边,看到林霄函拆了马头钟捣鼓得正认真。 她现在没什么事要做了,便坐在办公桌边,默默看着?林霄函脸认真专注地捣鼓那个马头钟。 她自然看不懂他在捣鼓什么,只觉得他认真做事的样子耐看的。 于?是她便默声?趴在了办公桌上,把他当成影片看起来了。 林霄函这么的人,自然受到了初夏的目光。 他掀起目光,很快地看了初夏一眼,然后继续捣鼓着?马头钟说?:“这样看我干什么?” 初夏没有闪躲避讳什么,继续看着?他道?:“你还厉害的,什么都会。” 林霄函大部分注意力在马头钟上,说?话声?音淡:“很小的时候就没人管,什么都会点,生活会容易一些。” 初夏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跟她说?这样的话。 她看他一会又问:“你爸不管你吗?” “我爸……”林霄函接完这两个字,忽然回过了神。 意识到自己?在跟初夏聊什么,他顿一会打住了没再往下说?,然后语气骤然没了温度道?:“你没事了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就知道?他不会真的往下聊。 初夏无?所谓,仍旧看着?他接话往下说?:“当然是不想呆在知青点呗,把他们全都得罪了,回去了看他们热热闹闹的,我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不难受吗?” 林霄函继续修钟,“难受你还得罪他们?” 初夏继续趴在桌子上说?话:“我如果不得罪他们的话,我就得跟他们合伙。跟他们合伙的话,他们都不会做饭,我一个人得做十一个人的饭,他们也?不会过子,搞副业这种事也?都会落到我一个人头上,我会成为伺候他们十个人的冤大头,我不愿意。” 林霄函又看初夏一眼,但没再往下接话。 他似乎对背后说?那十个人的坏话也?没什么兴趣,他喜干的是当面奚落刺韩霆,喜看韩霆憋不住被怒的样子。 于?是初夏想了想,顺着?话题,换了个方向?又问他:“你成天一个人孤零零的不难受吗?” 林霄函回答得很果断,“不难受。” 虽然林霄函看起来没那么想聊天,但他倒也?还答话的。 于?是初夏厚着?脸皮继续问:“你就没有想过,真心实意地个朋友试试吗?或者,找个情投意合的人谈谈情什么的?” 林霄函回答依旧果断:“不需要。” 初夏觉得他可?能?就没有心,忍不住抿了抿嘴。 就在她抿住嘴打算结束话题的时候。 林霄函忽又看向?她说?了句:“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 初夏:“……” 他怎么还记着?她说?过的话啊! 他还怪会修改应用的嘞! 林霄函说?完话放下手?里的工具,给马头钟上几下发条。 发条拧完之后,钟面上的指针卡顿两下,然后顺利转到下一格,成功转了起来。 初夏惊喜地坐直起身子,神和声?音都亮起来道?:“还真被你给修好了。” 林霄函却是不惊不喜的样子,一边收桌子上散落的工具一边说?:“找刘书记拿他的表调一下时间,就能?用了。” 初夏二话不说?立马起身往外跑,嗓音清脆地给林霄函留下一句:“我这就去找刘书记借表!” 林霄函目光随着?声?音而?去,没能?追上初夏的背影,她就已经消失在了学校院子的大门外。 “……” 兔子都没她跑得快。 初夏去找刘书记借表去了。 林霄函把工具还回大队部里,回来之后翻语文书备了备课。 翻完语文书,又翻了翻思想政治。 这年?头,提高群众的思想觉悟是最?最?重要的事。 初夏跑出去约莫十分钟,又兔子一般地跑了回来。 她跑进办公室,把手?表送到林霄函手?中,气吁吁地跟他说?:“快调吧,调好我还得给书记送回去。” 林霄函伸手?接了手?表,开始调马头钟。 把马头钟的指针指向?调得和刘书记的手?表一样,再给马头钟上紧发条,这事儿?也?就算完成了。 看林霄函调好了钟,初夏冲他伸出手?,“表给我吧,我送回去。” 林霄函却没给她,他把马头钟靠着?墙放稳,拿上书包和钟表油道?:“一起吧。” 一起当然好啊! 初夏积极地应上一声?,忙去拿书包,背到身上和他一起离开学校。 第023章 铁栏杆大门上落了锁。 初夏跟着林霄函一起穿过打谷场, 往刘书记家的方向去。 林霄函没把手表和钟表油给她,让她自?己再跑一趟,初夏当然不觉得他是为了陪她, 大概率是怕她在刘书记面前分他功劳抢他的风头。 不过初夏不在乎这些,本来她就没有想过抢他什么?功劳, 只是很单纯地想帮忙跑个腿而已, 毕竟学校的一切也都和她有关系。 两人背着书包一起到刘书记家,林霄函把手表和钟表油还给刘书记,又和刘书记客气寒暄几?句,初夏在旁边自?然也跟着附和了几?句话。 刘书记把初夏和林霄函两人都大夸特夸了一番。 夸完又少?不得叹气说:“其他那十个知青, 要是都能?像你们这样,那我们就省心了, 平时你们也帮着督促督促, 带着他们一起进步, 你们呢都是城里来的,年龄差不多, 好说话一些。” 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可不敢随便应。 初夏正想着怎么?拒绝, 让刘书记找别人去督促, 林霄函却开?了口说:“刘书记,我觉得你们也不用?过分心, 他们也就是年龄小贪玩一些,哪个年轻人身上没点这样那样的小病, 我觉得这些都很正常,不是什么?大问题。还有就是我们下乡时间比较短, 他们适应能?力相对差一些, 还没太适应,等适应了肯定就好了。他们现在大体都好的, 除了偶尔犯犯懒,好像没有其他什么?病。” 刘书记觉得林霄函说得也有道理,年轻人嘛。 看刘书记认可他的话,林霄函又再接再厉多说了几?句,直把刘书记劝得宽了心,觉得确实没什么?大事。 没什么?别的事再要说了。 刘书记客气地留初夏和林霄函吃晚饭。 初夏和林霄函自?然客气地拒绝了。 然后又寒暄了几?句,便背着书包出了刘书记家的院子。 因为招生和下午的开?学典礼,现在整个大队认识初夏和林霄函的老乡更?多了,不再只是经常一起上工的那些。 他们看到初夏和林霄函,也都会笑着打?招呼:“唐老师,林老师。” 打?了几?声招呼过去,看前后没了人,初夏看向林霄函出声问:“你真觉得韩霆他们就是贪玩,身上的病都是小病,不需要人督促管治,只要过阵子适应了乡下的生活,他们就能?好好过子,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林霄函此时脸上的神和在刘书记面前的时候截然不同。 他用?毫无情的语气和声回答道:“不觉得。” 就算病是小病,但?也不可能?没问题。 初夏看着他愣了愣。 那他刚才在刘书记面前那么?说,是在替韩霆他们遮掩说好话,维护他们在刘书记心里的形象吗? 不可能?,林霄函绝对不是这种“好人”。 他这么?说,一定有别的目的。 初夏又深入揣测了一番,然后觉得,林霄函这么?说这么?做,大概率可能?是为了彻底消除刘书记的担忧,让他完全不再心,然后放心地放任韩霆他们。 他在刘书记面前故意把韩霆他们的问题说得很轻描淡写?,让刘书记觉得没什么?大问题,那刘书记自?然就不会在韩霆他们身上多费心思了。毕竟他们的心力也有限,要忙的事可多着呢。 如果意识到问题比较严重,他们可能?会分出些心思来提前管,采取特殊的方法管。 有人费心劳力管治的话,韩霆他们或许能?勉强安稳把子过下去。 而不管放任下去的话,他们那样大概率会出大问题。 林霄函应该就是想让大队放任韩霆他们不管,让他们以后爆出大雷。 初夏轻轻屏息,又忍不住觉得林霄函心思深沉得有点恐怖。 但?她手指捏紧了书包带,没说什么?。 她走在林霄函旁边默声无话。 纠结犹豫了一阵,她最后心一横想:算了,她也别多管闲事了,免得管不好惹一身臊,得正反里外全都不是人。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安静地做个袖手旁观的坏人吧。 韩霆他们那些标榜自?由、张扬又个的人,在眼下这种情况之下,也不可能?会甘愿服从别人的管治,他们只会腹抱怨。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