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猹猹知道吗?”我往火罐所在的那一间寝室偷偷望了眼。 此时已入深更,走廊上空无一人。看不见尽头的甬道里,只有水漏的嘀嗒声,与我与红拂隐隐约约的呼声。 周身更显寂静。 红拂挠了挠背,语气愤愤不平:“所以我不听你总替他们说话。猹猹知不知道这事儿我不清楚,只是以他们这关系,我推断,他应该是知道的。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这是他们两人合谋促成的,一场狸猫换太子的戏……我这么说,没错吧?” 我略带得意地冲红拂扬了扬眉,狸猫换太子,这是我从黑鬼那儿学来的新词儿,他总能教我许多旁门左道的冷学识。 “妙啊,我的克里斯。”红拂伸出赞许的大拇指,笑嘻嘻道:“竟不知你的汉文一天比一天上道。” “可我总觉得,他们不像是这么坏的人……”我后知后觉地到一丝难过,才松快些的氛围,又沉重了起来。 “特别是猹猹,他胆子那样小,又哭,这样的人,怎么能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呢?尤其是他还为了小豆丁的事,跟你们通风报信,也算是半个救命恩人了,这怎么也不像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啊……” “谁知道呢,这事儿哈吉后来也懒得追究,我告诉你,在这儿的孩子,你很难用好坏去分类。”红拂看着我的眼睛,一板一眼格外认真,“克里斯,其实我也不是纯纯的好人。” “那我也不是,”我抬眸对向他的眼,近距离凝视,能清晰地看见他眼底闪烁的光,“我们这里,就没有纯纯的好人,或者坏人。” “你刚刚说什么?”红拂突然抓住我的手,一脸欣喜若狂。 “什么……说什么?”我微一怔,想了十几秒,才大概猜出他想问的是什么。 “我说……我们这儿。” 红拂笑意更浓,“我们。你说了我们。” “是的,我们。”我肯定地点了点头,思量道,我好像也没说错,我,红拂,阿兰,黑鬼,大豆丁,小豆丁,这么多人凑一起,可不就是我们? “你居然说了我们耶!”红拂动地将我狠狠抱住,又蹦又跳,“是我们,没错,是我们!” “你怎么了……?”我不甚了了地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大明白,他的喜悦从何而来。 “我……我没什么!” 红拂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忙将我松开,将两只手老实地背在了身后,活像个认错的孩子。虽然,他本就是个孩子。 “我的意思是说,是说,我果然没叫错人!” “什么叫错人?”虽离了怀抱,可我竟察觉出指尖一丝残余的滚烫,如火萦绕在四周,被红拂碰触过的每一寸肌肤,都似有熔浆迸裂开来。 “就是,我叫你赏雪,果然是没叫错人!”红拂还沉浸在那情难自制的喜悦里,连说话都冒着光一般,他瑟瑟缩缩地走近几分,颇礼貌地问,“克里斯,我能再抱抱你吗?”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红拂没等我出声,张开手臂环住了我的。他的个子是要比我矮一些,即便踮起了脚,可脑袋仍还只到我膛的位置。 “哪怕你觉得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连雪都分不清好坏。可你不知道,这已经是我能想到,赐予你的,最奢侈的浪漫……” 说着说着,我的前隐隐泛起了意。我尴尬地将手搭在红拂身上,一种奇妙的羞与愉悦并行在心头,我当真不知所措。 “我已一无所有。”红拂抬起脸,泪眼汪汪地看着我,“克里斯,求你带我走。带我去看看,你所说的,世上最好的雪。” 【作者有话说】 如果你们是猹猹,知道火罐为你伤害了别人,会原谅他吗? 第20章 赞兰 ◎谢谢你,赞兰。◎ 平安夜之后,大家伙过了一段难得安生的子。 阿兰每早出晚归,每晚回来清点着当的钞票。他将赚来的工分统一装进一个小铁盒里,那个小铁盒和他心的和服堆放在了一起。 大豆丁如旧每监督小豆丁吃药,两兄弟相比从前,更加形影不离。 黑鬼还是老样子,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到吃的,以及怎么做出吃的,我意外发现,他似乎与格蕾修女走得越来越近,好几次夜里,我都看见格蕾偷偷给他油蛋糕。 至于红拂......他许是为着与我的逃跑“大计”,和我待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 按他的话说,“阿兰自有他的山本,我在他旁边,好是多余。” 于是“好是多余”的红拂,将所有空闲时间都拿来跟着我,我也喜有人在身边搭伙,故而彼此之间,关系趋融洽。 转折发生在立前几,冰雪消融殆尽的前夕。 起初是几声猫儿唤似的暗嚎,大家都以为是哪里跑来的野猫。 后来暗嚎演变为惨叫,却不似野物的呜呼,更像是人发出的声音。 正在午睡的我不由得坐起了身,将脑袋伸处窗外瞧了一眼。 “别瞧了,声儿是火罐那边传来的。” 红拂若无其事地 平躺在席子上,虚闭着眼,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好像叫得再惨也与他无关。 “估计又是哪个皮的犯了错,哈吉在揍人吧。”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