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叶清时的家世背景,向来只有别人上赶着纠他的份儿。 温鲤想了想,又问:“我代表reborn参赛的事,是经过了唐和陈总的首肯吗?” 叶清时看她一眼,不免有些好笑:“我是该说你天真,还是说你不长大脑?如果连reborn这种小团队的常事务,也要陈鹤亲自过问,他恐怕早就累死了。我只是跟蒋瑜桉打了声招呼,她就能决定你的前途和职业生涯。” 原来,对她的冷处理,并不需要陈家兄弟手,随便什么人,搞点小动作,就可以把她打下去,让她活得艰难且狈。 陈鹤可能都不知道她用十年卖身契把自己签进了reborn,更别提远在异国的陈鹤征。 她和陈鹤征之间真的是音讯断绝,再无关联了。 窗外,街道上灯火正浓,明亮如白昼。 景真是好看,好看得让人泪眼模糊。 车子一直开到温鲤住的小区入口处,下车前,温鲤到底没忍住,多嘴问了一句:“叶老师,我是不是和你认识的某位故人长得很像?” 叶清时没做声,藏在暗处的眼睛却眯了一下。 这是个不悦的表情,温鲤拢了一下滑到耳侧的长发,说:“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她推门下去,正要反手将车门关闭,叶清时忽然叫了她一声,语调平平地说:“温鲤,好好考虑,机会这东西,可遇不可求,可能一辈子只有一次。我不是什么时候都有这样好的兴致,去拯救一个自甘堕落的路人甲。” 那晚,温鲤踩着一地银碎的月光朝回家的方向走,每一步都好像有往事在其中牵扯,走得万分疲倦。 三天后,温鲤给了蒋瑜桉答复,她要参赛,同时也向叶清时保证,她会竭尽全力。 叶清时收到消息后,并没有过多的反应,漠然应下。倒是蒋瑜桉,拍着温鲤的肩膀,跟她说了声加油。 第十二届舞蹈大赛,就是温鲤事业上的转折点,她在那场比赛上拿到了古典舞单元的单人金奖。 赛事的关注度虽然不低,但毕竟小众,一座金奖并不能让温鲤大红大紫,不过,足够改变她在团内坐冷板凳的尴尬处境。 reborn虽然没有要力捧她的意思,但常工作和演出都不再刻意打,她渐渐在业内有了些名气,被誉为新锐舞蹈演员。 温鲤知道,一座奖杯不足以起到这么大的作用,这其中应该还有叶清时的功劳。 大赛的颁奖晚会也是在飓风本部的一号演播厅举行。 时隔近一年,故地重游,温鲤不再是穿着廉价纱裙的伴舞,她换上裙摆拖地的珍珠鱼尾裙,身材与妆容俱是动人。 钟晓琬也参加了这次比赛,在民族舞单元拿了奖,说来也巧,她的座位就在温鲤旁边。 两人前后脚入场,几乎同时入座,钟晓琬看到温鲤时并不惊讶,摆出一副人闲聊的架势,凑到温鲤耳边,细声细气地说:“温鲤,我真是小看你了。走了一个陈鹤征,来了一个叶清时,你资源不错啊,随手一勾,就是一个品。” 温鲤看着舞台上的大荧幕,脸上笑意盈盈,说出的话却毫不客气—— “你一定很羡慕吧?” 钟晓琬噎了一下,不等她再开口挑衅,温鲤已经起身。 主持人念出温鲤的名字,周围掌声涌动,轮到她上台领奖了。 那天,温鲤的运气实在不佳,上台领奖时曳地的裙摆先是勾到舞台的台阶,接着又勾到高跟鞋的鞋跟。连番勾扯下来,她几乎站不稳,身侧突然出现一只手,及时扶了她一把。 温鲤站稳了脚回头去看。 叶清时是晚会的嘉宾主持,当时他在候场,身影隐在暗处,纯黑的正装叫他穿一种儒雅与煞气并存的味道。 两人目光相撞,温鲤再次有那种奇怪的觉——叶清时的眼神分明是在看一个久别重逢的故人。 晚会程要紧,温鲤没有多做停留,道了声“多谢”,便上台去了。 自那时起,温鲤就欠了叶清时一份雪中送炭的恩情,而叶清时则习惯了高高在上,从不遮掩他的傲慢。 再后来,有一次叶清时大概喝醉了,凌晨打来一通电话,问温鲤要不要跟他。 他不说谈恋,也不说在一起,只说“跟”,像出门前选择一只合衬的袖扣或者领带夹。 温鲤睡得正香被吵醒,也不见恼怒,她从上下来,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下,然后才说:“叶老师,我心里有人,而且,我没兴趣给人做替身。” “替身?”叶清时大概是酒醒了,轻笑着,无比讽刺地说,“温鲤,你高看自己了。” 这样直白的对话,两人只进行过一次,之后的两年里,叶清时偶尔会表现出暧昧,温鲤回应他的总是那一句——我心里有人。 她心里的人叫陈鹤征,阔别五年,如今,再度重逢。 回忆与情一直摞叠在她心里,从未放下。 也不愿放下。 温鲤的态度一直明确,而叶清时的表现却逐渐奇怪起来,自从陈鹤征当着他的面还给温鲤一只打火机,叶清时好像就进入了某种戒备状态,他开始偏,也开始易怒。 温鲤搞不清楚叶清时到底在想什么,唯一可以确定是的,叶清时对她的情,并不是。 的前提是尊重。 这样看,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或许,叶清时只是将她当做一个所有物。 他是高高在上的主导,她只能胁从,稍有反抗,就会收获一份奚落,一份惩戒。 落在她脚边的那三张纸币,就是最好的证据。 第10章 从叶清时的住处回到家,已经是午夜,窗外霓虹未灭,整座城市依旧热闹。 温鲤只觉得累,由内而外的疲惫,她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连给自己倒杯水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茶几的角落里放着一个金属质地的饼干盒,温鲤不小心碰到,盒盖敞开,有东西从里面掉出来。 一颗贝壳质地的纽扣,被红丝线串起来,吊坠似的,还有一支编号尾数是15的打火机。 扣子是温鲤捡到的,那时她才十几岁,读高中,这么多年,她一直小心翼翼收藏着,像小松鼠守着里过冬的粮食。 这枚扣子对她来说,不单是年少时期的少女心事,还是一腔而热烈的情。 她不会再像喜他那样去喜第二个人了,这样的情再也不会有。 脑袋里七八糟的,闪过很多东西,温鲤不想继续沉浸在这种无力中,拿着要换的衣服进了浴室。 水温热,浴室里一片濛濛的白,玻璃门上凝着的雾。 温鲤站在莲蓬头下,耳边是水冲刷的声音,如同一场倾盆的雨。 她抬手,用食指指腹去抹玻璃门上的雾,一笔一划地写—— 陈鹤征。 他的名字。 好看又好听,见过一次便再也忘不掉。 鹤是十五画,鲤也是十五画。 他们原本有很好的缘分,可惜,都过去了。 她亲手了结的。 缘分虽然断了,但是每次看到水汽润的玻璃窗或门板,她都忍不住想写一写他的名字。 * 夜里频频做梦,第二天,温鲤醒得很迟。 窗外下着小雨,入目一片暗沉,这样的天气很容易让人觉得没神。 温鲤了痛的额头,睡眼朦胧地去厨房找水喝,一杯冰牛喝下去,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这时,她才发现手机上有一堆未读消息。 睡前温鲤习惯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她社并不广泛,列表上也没有太多好友,一时间跳出这么多未读消息,让她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不等温鲤细看,傅染宁打来了电话。 温鲤又往杯子里到了些牛,同时,拿着手机喂了一声。 “鲤鲤,”傅染宁大概在泡图书馆,声音得很低,语气却动,“你是不是刚起,还没有看今天的娱乐新闻?” 这一句问得没头没脑,温鲤咽下口中的牛,嗯了一声,说:“怎么了?有八卦?” 傅染宁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只能提醒她,“快看微博热搜榜!快去!” 两居室的厨房是开放式,ipad就放在身后的岛台上,温鲤将手机夹在肩膀和脸颊之间,探手将ipad拿过来。 窗外,雨声越来越大,雨点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 含混不清地光线下,温鲤点开app,去看文娱热搜—— 热搜第一。 #叶清时夜会神秘女子# 热搜第二。 #音乐人陈鹤征晕倒# 温鲤心尖一,像是被指甲掐了一下,痛清晰而鲜明,连呼都变得不畅。 那些字,每一个她都认识,平平无奇,连在一起却让觉得恐怖,好似噩梦。 怎么会晕倒呢? 他病了吗? 在四时同遇见时,他还是好好的呀! 发生了什么…… 眼前忽然闪过几帧凌的画面,那是五年前发生的事—— 救护车、警灯闪烁、急救室的灯亮了很久,很久很久。 久到她以为他再也不能从那里走出来。 她那么喜的人啊。 恨不得藏在口袋里永远带在身边的人。 …… 噩梦重现似的觉让人心跳发慌,手机滑落下去,掉在岛台上,屏幕碰到大理石质地的台面,出现细微的裂痕,温鲤却无暇顾及。 她点开热搜榜上的第二条话题,仔细阅读里面的每一个字——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