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水汽太浓,连陈鹤征的睫上都缀了些许,让那双漆黑的眸子变得剔透,仿佛有群星落在里面,动而闪烁。 他从她手里接过来,细细的链子穿行于他修长的指间,与指节相勾,泛着金属质地的光,很美的画面。 温鲤扶着陈鹤征的肩膀,从洗脸池的台子上下来,然后,在陈鹤征面前转过去,背对他。她用手指将头发拢在一侧,出一截白的脖颈。 温鲤背影很瘦,脊椎骨骼的线条尤为单薄,窝处一抹凹陷的痕迹。 放水的声音停了,浴室里再无杂音,只剩两个人的呼,时浅时重。 陈鹤征自身后抱住温鲤,与此同时,纽扣吊坠重新回到她脖颈上,距心跳很近的地方。 温鲤低头去看,小声说:“它很漂亮,对不对?” 陈鹤征将她转过来,重新抱紧她,低声应着:“因为你,它才漂亮。你才是我生命里最珍贵的那部分。” 接下去的时间,温鲤乖得不可思议,仰着脸,任由陈鹤征亲她,或是,很轻地咬她一下。 陈鹤征握着温鲤的手,带着她靠近自己,一颗颗地挑开身上衬衫的衣扣。 五年前,陈鹤征一场重伤,留下不少疤痕,虽然大部分已经养好,但有一些痕迹依然存在。一些手术的痕迹,甚至一些火烧的痕迹,一边模糊,一边又触目惊心。 浴室里,暖的光线下,温鲤一一看到它们,完全可以想象到当初会有多疼。 她觉得鼻尖有点酸,手指情不自地贴上去,触碰它们,沿着蜿蜒的线条一路游移,向下,向下,然后,指腹挨到陈鹤征的带。 陈鹤征只觉呼一紧,说不清的暧昧铺天盖地地蔓延开来。他不用力,一手箍住温鲤的后颈,又将她抱回到怀里。 “别哭,”陈鹤征说,“给你看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哭。” 她拿出珍藏的纽扣,他也出旧的伤疤,这段情里,没有人一直卑微,也不是哪一方在单向的付出。他们都在努力,努力着,也珍重着。 所以,即便隔了五年,他们依然相,坚定不移。 温鲤深深了口气,然后又吐出,微弱地哽咽着,说:“我不哭。那些都过去了,我明白的。” “是的,都过去了,”陈鹤征抚着她的背,安她,同时,也是在教她,“要往前看。” 温鲤点头,像是在对他承诺,“嗯,往前看。” 房间里,温度已经热到极限,每一处皮肤上都覆盖着薄薄的汗水。 温鲤将两个人的衣服折叠整齐,放在一边。热水淋她的头发和肩膀,陈鹤征明明就在那里,温鲤却觉得看不清,或者说,她本不敢睁大了眼睛去看他。 陈鹤征故意在她耳边呼,那么烫,温鲤咬了咬,想偏过头去躲开,他却不许。她被他得没办法,只能去咬他,咬他的手指、他的喉结和锁骨,甚至是脖颈处浮起的青筋脉。 “你是小狗吗?”他被她咬得直笑,“怎么总咬人。” “你先咬我的,”她委屈,将舌尖出一点,含糊不清地抱怨,“你看,有证据呢。” 她实在是不自知,完全意识不到什么样的动作会危险。 陈鹤征觉得他濒临极限。 呼重重地沉下去。 浴缸旁边有个小小的置物台,温鲤一只手握住台子的边角,她使用了些力气,手背上掌指关节凸起清晰的形状,皮肤被热水淋着,染上粉红,像糖度的桃子。 她完全没想到,陈鹤征居然这么凶。 太凶了,凶得她想哭,偏又没力气去哭,只能哀哀地叫他:“陈鹤征,你别——” 他趁机握紧她的,含混地纠正:“不喜听这个,换一个称呼。” 温鲤几乎不能思考,膝盖颤颤地发抖,顿了好一会儿,才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什么,改口说:“阿征。” 这才是他喜的那个称呼。 浴室里雾气四散,连镜子都照不出清晰的人影,只剩些轮廓。 越是模糊,越显得勾人。 陈鹤征接紧贴着她,掌心数着她脊椎骨的节数,缓慢下移。 他问她,会不会疼。 温鲤的眼睛和鼻尖红得一塌糊涂,她想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连忙问他:“现在这样,算不算是我已经把你追回来了?” 她都这样了,如果还不算是把他追回来了,那她…… 那她…… 那她只能继续哭鼻子。 陈鹤征低低地笑,声音好听到过分。 “现在还不算,除非,你允许我更过分一点。” 第48章 那晚, 浴室里的灯亮了很久,雾气聚了又散。 温鲤的皮肤被热水烫得发红,她小幅度地呼着, 心跳咚咚作响, 膝盖发酸,长发淋淋地粘在颈间,倦意铺天盖地地涌上来,深入骨髓的疲惫。 太累了。 陈鹤征还那么凶, 一直不肯放开她, 一直不放。 休息片刻,温鲤试探着动了动,陈鹤征在她身后, 让她靠着。她一动, 浴缸的水面上立即浮起涟漪,同时,陈鹤征修长的身形僵了僵,喉间滑出低低的一声,好像叹息。 他指腹发烫,贴着温鲤的脸颊,从她的鼻梁滑到嘴角的位置, 停在那里, 半是逗她, 半是恫吓地问:“还招我?” 温鲤身上软得不像话, 沿着往下, 到处都酸得厉害, 涨涨的, 脸也红得透彻, 期期艾艾地说:“我,我没有。” 陈鹤征将透的额发向后推,出额头,睫半垂着,鼻梁线条利落而高,散漫的味道从骨子里透出来,显得分外桀骜,好看得让人心动,想占为己有。 他没说话,只是视线向下,扫了一眼。 温鲤觉察到什么,顺着他的目光一并看过去,顿时周身一软,撑不住似的。 她被陈鹤征抱着,退无可退,躲无可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然后又凶又羞地去瞪他,“你怎么这样啊!” 陈鹤征不由地笑出声音来。 他一向是冷的,骨骼都冰冷,很少笑得这样开怀且明显。膛震动着,温鲤跟他挨在一起,手臂清晰地受到那股震颤的频率。 “太想你了,”他用指尖拨开温鲤润的长发,吻一下她莹白的耳垂,低声说,“很想很想。” 那么简单的一句话,既怅惘,又旎。 温鲤觉得心跳发酸,还发涨,她俯身,靠过去,亲了一下他线条锋利的眉眼,声音很轻地对他说:“陈鹤征,除了你,我接受不了任何人,从始至终,我都只有你。” 陈鹤征扣着温鲤的后脑,将她锢在怀中,紧紧抱着,低声说:“不用跟我解释这些,我都明白。” 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孩子,被他全心全意着的女孩子,怎么可能看得上别人。 要是连这点自信都没有,陈鹤征也就不是陈鹤征了。 * 洗过澡,陈鹤征随意披了件浴袍,然后拿过一条大浴巾将温鲤团团裹住,抱小朋友似的将她抱进卧室,轻手轻脚地放到上。 卧室里拉着窗帘,只留了一盏夜灯,昏暗的环境,让人卸下所有防备。 温鲤糊糊的,看一眼时间,居然已经是凌晨,天都快亮了,她打了个呵欠,眼底泛起细小的水光。 陈鹤征在她耳垂上捏了一下,提醒:“先别睡,头发要吹干。” 温鲤了困倦的眼睛,黏黏糊糊地说:“好累。” 闻言,陈鹤征低头,指腹摩挲着温鲤脸颊上的皮肤,从眼尾到角,来回游移。 他心疼她,于是说:“下次轻一点,不让你累。” 下次。 无须什么旎的形容,单是这两个字,就足够让人脸红心跳。 温鲤觉得脸颊在发烧,连瞌睡都醒了,被他触碰过的地方尤其热,心口处一阵麻酥酥的。 她坐在边,伸手去拽陈鹤征的衣摆,在他回头看她时,声音小小地说:“不止是累,还有舒服。很舒服。” 温鲤也知道自己说了句多不知羞的话,话音落地的瞬间,她便转过身,要往上躲,或者用被子蒙住脑袋。 可她身上裹的是浴巾,行动太不方便,直接被陈鹤征抓住,拦抱起。 他将大浴巾和里面的人一并抱在怀里,抱起来,让温鲤的手臂环着他的脖颈,整个人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 “刚才说什么?”陈鹤征笑着,呼很轻,嗓音却沉,慢腾腾地逗她,“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隔得近,陈鹤征身上的味道占据温鲤的呼,薄荷叶一般的清冽,又干净,又人。 温鲤脸颊红红的,昏暗的光线似乎给了她某种勇气,她凑过去,贴近他,心跳叠着心跳,在他耳边说:“阿征,你让我好舒服。” 我很喜。 室静谧,唯有她轻缓的声音清晰入耳。 陈鹤征怕温鲤掉下来,两只手都圈在她上。不方便动手,就只能去吻她,用自己的去她的,一直到本就殷红的愈发鲜润,才将她放开。 “胆子越来越大,什么话都敢说。” 陈鹤征咽一记,喉结滚动。这种动作,在此刻看来,又是放在他身上,透出一种莫名的,格外人。 “再招我,今天就不要睡了。” 这句恐吓,还是有作用的,温鲤怕了。 他闹起来那么凶,她实在受不住,于是,乖乖坐下来,拿吹风机吹头发。 陈鹤征这里找不出女孩子能用的东西,连扎头发的小皮筋都没有,更别提衣服。他在衣帽间里挑挑选选,找到一件宽松款的牌t恤。 温鲤瘦瘦小小的一个,穿他的衣服,衣摆能盖到腿上,当睡裙非常合适。 卧室里,温鲤的头发已经半干,用吹风机慢慢吹着。她头发长,养护得很好,又顺又柔,洗发水的味道被暖风一吹,散了室的香。 陈鹤征拿着衣服回来时,温鲤正坐在前的椅子上,她侧着身,膝盖倾斜,出一双雪白的小腿。长发拢在一侧,下巴略尖,肩线清晰而柔韧,那么安静,又那么美好。 吹风机的声音掩盖了陈鹤征的脚步,温鲤没注意到他已经走进来,因此,她不会知道,那个瞬间,她安静的样子有多让陈鹤征心动 她只是坐在那里,做着最寻常的事,就已经让他了心跳。 情真是不讲道理。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