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陈,低调而又有名望的,圈子里就那一个。 一对兄弟,各个耀眼。 穿旗袍的年轻女孩心里咯噔的一下。 原来,他长这个样子,比传闻中的似乎还要好看一点,而且,一看就难泡。 席间,除了孟老的学生,还有一个穿白套装的女生。 孟老年轻时没留下子女,过继了一个远方侄女承膝下,取名叫孟樱。孟樱目前在名校读博,传媒专业,导师是孟老的故,真正的泰斗级的人物。 雅厢里不留侍者,孟老的酒水饮食,都是孟樱亲自置放。倒酒时,她的目光似有若无的,在陈鹤征身上停了停。 陈鹤征百无聊赖,看盘子里的花纹,孟老同他说了句什么,他侧眸,勾起一点笑。 他虽然在笑,可周身疏冷不散,孟樱想,陈鹤征这个人,大概天生就是没有温度的。 由内而外的冷,暖不热。 饭局进程过半,陈鹤征找了个借口出去透气。 式庭院的灯光似乎总是不够亮,显得昏暗,走廊里暗影层叠,外侧有碎石水,以及叫不出名字的绿植。 陈鹤征走到悬挂着灯笼的地方,低头看着什么,侧脸的轮廓分外专注,有种少见的清隽。 孟樱看见他的背影,朝他的方向走。未到近前,听见他说:“童姨炖的汤,你有没有喝?” 孟樱以为他在讲电话,却见陈鹤征讲完那句之后,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就垂了下去。 过几秒,他大概又想起什么,才重新抬起来,继续说:“我十二点以后才能回酒店,你还没睡的话,给我打一通电话吧,想听听你的声音。” “出差真累啊。” 这情形,应该是在发语音消息,语气有点哄,还有宠,与那身淡漠的气息不太相称。 孟樱不免好奇,那么冷淡的一个人,会对谁热切呢? 同时,她又有一种隐秘而微妙的直觉,接收到那些消息的人,一定是个女孩子。 发完消息,陈鹤征重新低头。孟樱在这时开口,问他:“在看什么?” 陈鹤征没做声,孟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几尾红鲤,在砖砌的小池里游得快,尾巴一甩一甩的。 这有什么好看的?也值得他专注。 孟樱琢磨了一下,忽然说:“我叔叔那个人,脾气有点怪,不好接近,但他很疼我,一直拿我当亲女儿。” 这话说得微妙,似乎透了点苗头。 陈鹤征侧眸,目光清凌凌地落过来,孟樱的心跳忽然颤了颤。 她想,这人的眼睛怎么会这么深呢,好像全世界都落在了里面。 “看得出,”陈鹤征说,“孟老是个很体恤小辈的慈祥长者。” 很客套的一句回应,也不知是没听懂孟樱话里的意思,还是本不接招。 孟樱笑笑,不再说什么,转身回了包厢。 饭局一直拖到外面开始下雨,才宣告结束,陈鹤征被磨得耐心全无,再加上温鲤一直没回复他的消息,让他又多了几分心浮气躁,听见雨声都觉得烦。 孟老早早就上了车,孟樱却留在原地,朝陈鹤征看一眼,“吃饭的时候,听陈先生跟我叔叔说,这几天一直住在希瑞酒店。” 雨水顺着廊檐掉在鞋尖,陈鹤征皱一下眉,点头“嗯”了一声。 孟樱大大方方,直接说:“我要去那家酒店见个朋友,陈先生方不方便载我一程?” 搭个车而已,陈鹤征不会在这种小事上驳女生的面子。 雨越落越大,杂音不断,雨刮器来来回回,车厢内却是一片寂寂。 孟樱与陈鹤征坐在车厢的后排,各自占据座椅的一侧。车子开出去,不过几分钟,陈鹤征看了不下四次手机,屏幕解开,又重新锁住,系统音尤为清脆。 孟樱不小心瞄到他的屏幕,锁屏和主屏的壁纸,用的不是同一张,却都是双人合照。 一男一女,不脸,姿态是亲密的拥抱与纠。 接着,他又点开与某个人的对话框,发了条文字消息,上方黑的姓名备注,在车内暗淡的光线下略微刺眼。 孟樱清晰地看到,陈鹤征称呼她为—— 鲤鲤。 红鲤的鲤。 难怪,一池红鲤他也能看得专注,原来是,睹物思人。 孟樱眯了下眼睛,她不觉得酸涩,或者嫉妒,只是好奇,那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能让陈鹤征这么上瘾,中毒似的,一刻都离不得。 这个世界,早就变得冷冰冰,没什么东西是不能拿来利用的,还会有牢不可破的情吗? 孟樱不太信。 她的好奇也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她就亲眼见到了。 希瑞星级酒店的大堂,通明的灯火好似殿。 下车时,陈鹤征身上沾了些水汽,他觉得黏腻,频繁皱眉,身上的气息一冷再冷,连董敬祯都紧张起来,上司的状态,让他觉得不妙。 孟樱思量片刻,正要递一方手帕给他,就在那一瞬,而闷的空气里,似乎透进来一缕无名的风。 吹散说不清的躁。 “阿征——” 女孩子的声音,清甜的,带一点糯,尾调快。 叫他。 “阿征!” 陈鹤征和孟樱,几乎同时抬眼,望过去。 灯光与雨声,成了这夜绝妙的陪衬,衬托女孩子的白裙子,也衬出她清澈温润的眼。 她站在大厅的休息区域里,歪着脑袋,看陈鹤征,只看他,边有笑。 “没打招呼就突然跑过来,”她说,“吓到你了吧?” 说这话时,她似乎没注意到陈鹤征身边还有一个陌生的女人,两人坐同一辆车,又同时进了酒店。 到底是没注意,还是本不在意。孟樱也搞不清楚,她想,这就是牢不可破的情吧。 确切的信任做基础,信到连一瞬的怀疑都不会有。 不等孟樱看得更仔细一点,陈鹤征已经走过去。 他脚步很快,到女孩子面前,不等她再说什么,直接箍着女孩子的后脑,将她揽进怀里,让她的脸颊去贴他的心口。 方才还冷淡得仿佛没有温度的男人,这一刻,却骤然温暖起来,像久病的人得了药,一切苦与冷,都得到了最好的救赎。 他不在乎孟樱在一旁,也不在乎被多少人看见,固执又坚定地抱着她。掌心紧贴她的背,似乎想把她往怀里藏,藏到没人看见的地方。 这样她就是他一个人的。 “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孟樱听见陈鹤征哑着声音在问。 “就在这里等着啊?等了多久?” 后面的话,孟樱不想听了,她越过两个拥抱的人,朝电梯的方向走。 高跟鞋落地清脆,在耳边阵阵作响,她想,原来是存在的啊。 牢不可破的情是真实存在的。 第75章 对陈鹤征来说, 温鲤的出现,不单单是惊喜那么简单。 该怎么形容呢。 那个瞬间,他好像真的看到了救赎。 饭局上, 冗长的枯燥社将他磨得耐心全无, 暴雨和使他焦躁,发给温鲤的消息迟迟未回,又让他多了份担心,暗的情绪累积, 让他变得危险, 不易靠近。 董敬祯揣度着上司的神,冷汗都要落下来。 离了禅意,回酒店的路上, 陈鹤征没有半分说话的兴致。车窗映出他的脸, 冷冰冰的神,也映出孟樱偶尔瞥来的眼神。 孟樱的意思,他当然明白。有权和有钱是两回事,陈家兄弟再如何厉害,大杀四方,也不过是个商人,如果能得了孟老的赏识, 那才是如虎翼。唐和与东诚, 将所向披靡。 这些道理, 陈鹤征从小看到大, 他不是不懂, 他只是没兴趣。 他为人傲气, 他的情也一样, 不做易, 不做置换,只真正喜的人。 喜的人—— 这个念头蓦地撞进陈鹤征脑海里,撞得他心跳一软。 他频繁打开手机,看温鲤的朋友圈,甚至是头像,看到封面图下的个签—— 做一个乖孩子。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但是,离她近一些,会让他的情绪没那么暗,渐趋平稳。 能救他的药从来都不是奥氮平。 这种郁气沉沉的气氛,一直持续到陈鹤征走进酒店大堂。灯光明亮之地,他听见一道悉的声音,叫他的名字。 陈鹤征倏地抬头,看过去,被雨水冰透的躯壳,在那一瞬,尝到一丝久违的暖。 小姑娘的确是个乖孩子,眉眼永远干净,笑容也是。长发软软地铺肩膀,她问他,没打招呼就跑过来,吓到你了吧? 瞬息间,陈鹤征几乎没了思考,他知道周围有人,孟樱在看,酒店前台的员工,路过的客人,都在看,他却顾不得那些。 抱住她,他的女人,是陈鹤征唯一清晰的知。 外面,大雨未停,的倦怠的夜。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