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己己也不想要他了。 他还能遇到谁呢? 不能了。 桑觉再也不喜人类了,但已经喜的人类要怎么办? 桑觉在霍延己怀里发了会儿呆,灵的鼻子动了动,看都不看地道:“要烤焦了。” 霍延己横着拿起放在一边架子上,风吹了会儿才拿起,和桑觉你一口我一口地分食了。 桑觉皱皱鼻头:“没有盐。” 霍延己环顾四周,道:“盐木果分布西南地区较多,这一片没什么可做盐的东西,倒是有辣子草……可以磨成粉洒一点。” “好吃吗?” “难吃。”霍延己淡淡道,“但只要食用一点点,就能让你的口腔处于辛辣的麻痹状态,吃什么都这个味,绝对不淡。” “……”桑觉给了霍延己一拳,软绵绵地砸中下巴。 月下,篝火旁,体温相接,他们的关系好像又亲近了,恢复了和谐的假象。 桑觉嚼着兔,忽然道:“我想好了,不要绑架你了,这样不好。” “……”霍延己眼底划过一道说不出的情绪。 他必然无法做一个纯粹的霍延己,永远陪伴桑觉——何况没有什么永远,他终将死去。 “但是,你要为了你的人类留在我身边。” “……嗯?” 怀里的桑觉抬头与他对视,用纯真的语气开启恶魔发言:“如果你走了,我就把人类纳入食谱,一天一只。” “……” “这样你也是在为你的人类牺牲奉献。”桑觉抬头咬住喉结,含糊地威胁,“所以,霍中将,您要为您的人类负起责任,不要说让我不开心的话。” 第133章 烧热 霍延己一时顿住。 如果将人类的思维代入桑觉的想法, 那就会发现桑觉没有任何错误。 人类一向自傲,认为自己站在食物链顶端,几乎将一切能食用的生物都纳入了食谱, 只有生物将要濒临的时候才去保护。 那对于更强大的桑觉而言, 他是不是也可以将一切弱小视为食物? 霍延己道:“桑觉, 我们已经站在利益的对立面了。” “……”桑觉牙齿猛得收紧,用力咬下去,环抱他的肌倏地绷紧, 却没只是圈住他的,没有动手。 一点淡淡的血腥味在口齿间弥漫,眼前莫名有些模糊, 只有修长的脖子线条。 桑觉盯了很久,委屈的觉要将小小的心脏撑爆炸。 他想回去找博士了。 窝在博士身边,什么都不去想,吃博士做的美食,听博士讲故事,用牙齿叼住博士的白大褂衣角,亦步亦趋地看着她工作。 不像眼前的人类…… “你就是没有像我喜你一样喜我。” 桑觉想起好些天前, 他调的一杯酒,很酸, 很苦,是按照客人的要求调的, 说要“生活的味道”。 桑觉不知道生活是什么味道, 只听对方的描述选择材料。 对方面不改地喝完了,桑觉觉得很奇怪, 就自己也调了杯,谨记霍延己不许在外面喝酒的告诫, 只喝了一小口。 那一瞬间,整个口腔都被酸涩与苦占据了,说不出来的难受。 桑觉现在就是这个受。 最可恶的是,霍延己没有反驳这句“你就是没有像我喜你一样喜我”。 “桑觉,没有人可以像你一样纯粹。”夜晚的风声里,霍延己的声音很平静,“人类的喜都是功利的,情是个伪命题,没有什么没有理由的喜,喜你对他的好,喜你的,喜你的权利或钱财,总会有有一项理由。” 桑觉发了会儿呆。 他确实不知道自己喜霍延己什么——明明这个人最初十分坏,总是恶趣味地欺负他,还凶过他。 只有他的喜是没有理由的。 “那你喜我什么?” 霍延己随意道:“喜你好骗吧。” “……”桑觉脾气上来了,“我也是有理由的!我喜你好看。” 霍延己没说话,他搂着桑觉,注视着远处的篝火。 如果是这样,那最好不过。 只是钟情于相,那很容易离。 怀里的桑觉轻声咕哝了句:“你为什么……” 霍延己:“什么?” 桑觉没说话,他想问,霍延己为什么都不说点好听的话哄哄他。别的伴侣都有人哄,但王子不会哄恶龙。 那为什么没问出口呢? 因为他懵懵懂懂,也是知道一点原因的。 可他不开心。 “我要吃光人类。” “无污染淡水也是珍惜资源,很多人一礼拜都不洗一次澡。”霍延己顺着他的话聊,“那么多臭的人,下得去口?” “我可以不那么挑剔。” 桑觉想了想,“找个小奴隶把‘食物’清洗干净,烤了也不是不可以吃。” 第一个使用工具烹饪食的就是人类,而他可以用人类发明的方式吃人类。 很有意思。 桑觉记得博士说过,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人类会使用工具。 而桑觉的存在让人类不再具有唯一。 “那就吃吧。”霍延己平静道,“没有谁能阻止你,桑觉,如果你也拥有族群,那人类的覆灭或许就是必然结果。” 桑觉没说话,不断有血丝从伤口渗出来,使他又有些懊恼,刚刚咬得太重了。细细舔舐着霍延己喉咙处的伤口,有些说不出的茫。 “把情寄托在人类身上,本就是一种愚蠢的行为。”霍延己又道,“你有漫长的寿命,强大的本领,即便对人类无用,也会遭到嫉妒、猜忌,因为你不可掌控。” 点滴瓶空了,霍延己拔掉针头,又道:“人类天就是复杂且利己的,和你注定走不到一起。” “……那你呢?” 良久,霍延己道:“我也是人,桑觉,不要对我有任何滤镜。” 对于桑觉这样具有智慧又能说话的生命体,混迹在人群中生活是对孤独不错的藉,可一旦对人类产生了依赖,那就是悲剧的开端。 可悲的是,霍延己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太晚。 桑觉不再说话,明明他们距离很近,体温透过两层薄薄的布料,将彼此的表体温度调节到同一水平面。 明明这样近,又那样远。 桑觉钻出霍延己的怀抱,变回龙形直勾勾地看着霍延己。 那双圆圆的眼睛里没有温度,甚至没有反光,如深渊一边幽黑,有种令人平静的恐怖。 但霍延己没有移开目光,只有指尖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霍延己的情绪很寻常,他随意道:“要让我成为第一个吗?” 小恶龙走近,没有低吼,也没有张开嘴巴,只是在霍延己周围睡下,用尾巴和翅膀将霍延己牢牢圈在龙的拥抱中。 龙身不似人形那么单薄,虽然对比同类还是不够壮硕,可比起人类,已经强大太多。 鳞片紧紧收缩,很硬,但有意无意,桑觉躺下后,霍延己就靠在了温暖的龙腹。 长的龙尾就落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 这样的生活连续了一周。 桑觉很少变回人形,偶尔出去捕猎,将新鲜的带回来扔到霍延己面前。 他很少与霍延己,也全然没有放人离开的意思。 霍延己的身体正在好转,但意外的是,今天竟然发烧了。 之前,桑觉之所以等了三天才去医院,就是为了做好绑架人的功课,以及他清楚,只有人类才有能力给霍延己做手术。 所以洗劫药物室的时候,只拿了一些抗生素之类的必须药物。 龙形的桑觉盯着脖颈与耳后都发红的霍延己,犯了难。 霍延己还在睡,呼十分微弱。 原来再强大的人类受伤生病后,都会显得如此脆弱,比在裂的那一次还脆弱。 桑觉抬起龙翼,贴了下霍延己的额头,又猛得离——源源不断的热度传来,就像他自己每次被染发烧的时候。 他变回人形,小心翼翼地将脑袋搁在霍延己的颈窝。 “老婆。”他小小地叫了一声。 眼前的喉结还贴着一个创可贴,之前被咬破的地方还没痊愈。 桑觉忍不住,张嘴舔了下。 “脏。”霍延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握住桑觉的后颈使他抬头。 桑觉挣开,继续贴着霍延己的肩膀。 人类似乎无法彻底离群居生活,特别在如今这个世道。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