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必要时刻,有权征调新安城隍地府兵马,斩妖除魔,尽异。 放在新安县,道长还是很有牌面的。 火烧天边,晚霞拂面。 一连赶了三天路,楚尘跟着许平道长一路跋涉,即将进入新安县地界。 “老爷,尘哥,前面有村子,今晚就在这借宿吧!天不早了。” 小鬼仔从楚尘背后书箱里扒了出来,搭着肩,披着晚霞,指着远处袅袅炊烟提议。 “不必了,马上就能进入新安县境内,趁着天黑还能赶一段路,先抵达新安。” 道长虽拒绝了小鬼仔的提议,不过,他转头就把楚尘身后的书箱提走了。 什么也不说,他一手提着书箱,如若无物,大步星赶路。 楚尘整个人顿时为之一松,全身舒坦了。 老许这人除了闷了点,古板严肃了点,人很不错。 楚尘轻快一笑,步伐不由变得轻快,连忙跟上了许平道长。 走了没多久, 许平道长竟突然一个转身,从官道跨上了田埂上的羊肠小路,又向着之前那个村子方向赶去。 楚尘正纳闷,还想开口询问。 结果,耳边隐隐传来老人低声哽咽的哭泣声。 傍晚、孤村、老人、哭泣…… 楚尘脚步一顿,不会撞见什么灵异事件了吧…… 第4章 牛剥两张皮 在这神神鬼鬼的世界,若是独自一人遇到这类诡异蹊跷之事,楚尘心里肯定直发,远远躲开。 不过有道长在,楚尘就不怕了,反而隐隐有所期待。 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 行了百来步,饶过一个隆起的大土包,二人见到了埋头哭泣的老人。 老人麻布短衣,浆洗得发白,上身、腿、黝黑的皮肤上沾了不少黄土泥巴,脚底一双破破烂烂的草鞋,一副寻常乡下老农的打扮,并无甚出奇之处。 “老丈,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老汉陡然听到声音,许是有点害怕,下意识身子后倾。 不过抬头一看是两位道士,他紧张的心又放松下来,用袖子摸了摸泪水纵横的老脸,叹息一声。 “我牛丢了!” 老汉向二人倾诉。 “今下午,我去乌山放牛,那儿溪密布,水草肥美,牛吃的很,半天都不肯挪窝,我想着平里老牛吃得就不会跑,于是就找个地方打了一个吨,谁知一觉醒来,老牛就没了。” “于是,我就去找老牛,到处找,一找就是一下午……” 说到这,原本强行忍住泪水的老汉又蹦不住了,泪水哗哗地躺下。 “老牛是我家的命子,我儿早年摔断了腿,干不了重活,老汉我年纪也大了,平里多亏了老牛帮忙干重活,没了老牛,我家该怎么办,田种不了,赋税不起,全家都得饿死……我不能不找回来……” 听着老人絮絮叨叨讲述。 许平道长、楚尘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楚尘更是骨悚然。 原因无他,在土包旁,赫然有一头老黄牛甩着尾巴,优哉游哉咀嚼草。 在一旁,缰绳牢牢绑在壮的大树上。 这就有些诡异了。 老黄牛肯定不是自己走回来的,更不会自己栓自己。 老汉坐在这里哭了这么久,也不可能没发现黄牛…… 这……太诡异了。 楚尘咽了咽唾沫,指着黄牛,道: “老丈,这难道不是你家的黄牛?” 老汉看了看黄牛,木讷地点头。 “是我家的,我找了一下午才找回来!” 楚尘、许平道长、小鬼仔这会心里愈发纳闷了。 既然黄牛都找回来了,老汉为何还哭得如此伤心? 难道还有隐情? 老汉见道士师徒面疑惑,低声哽咽,解释道: “找到了有什么用,已经误事了。” “今朝乃是山神爷爷祷告,我为了寻牛,早就错过时辰了,山神爷爷必会恼怒,呜呜呜,该如何是好,该如何是好!” 说着说着, 老汉又摸了一把泪,倾诉道: “山神爷爷最忌讳旁人对他不敬,平有人祷告诵念少了,他都会降下怒火,严加惩处,更何况耽搁了最重要的祷告。” “老汉我真不是有意缺课,实在是老黄牛对我家太重要了,没了老牛,我全家该怎么办?” “我已经尽力找牛了,可还是误了时辰,呜呜呜呜,山神爷爷降罪,全家都得遭殃,老汉我该如何是好……” “我也不想这样,我就是太困了才打个盹,昨晚祷告诵经太晚了……” …… 老汉一言一句倾诉着,说着说着,许是心理力太大了,一下子蹦不住了,立即嚎啕大哭起来,哭的比方才更伤心。 小鬼仔目瞪口呆,眼中透着惑,惊讶于老汉小题大做,一惊一乍。 许平道长、楚尘则是叹息一声。 以楚尘两世的阅历,他能理解老汉的嚎啕大哭,情绪崩溃。 这就好比上一世,一个身负房贷、车贷、上有老,下有小的普通上班族,每天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上班,所赚薪水勉强能维持用度,每天都生活在高重担中,神紧绷,让人踹不过气来。 突然有一天上班迟到了,公司要处分、要罚没奖金……原本紧张拮据的生活越发拧巴了…… 这一刻,往积的苦闷、憋屈、疲惫种种情绪一下子爆发了。 就像死骆驼的最后一稻草,让人神崩溃,情绪难以自控…… 男儿有泪不轻弹,老汉的嚎啕大哭,哭的何尝不是许许多多人的心酸与无奈。 白天有朝廷税赋,生活重担;晚上有妖惊扰,鬼神祷告功课,忙忙碌碌,令人不过气来。 牛剥两张皮,剥完一张又剥一张,鲜血淋漓。 生活之艰难,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刻骨铭心。 “老丈,莫要伤心,车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 楚尘蹲了下来,用手轻轻拍着老汉的背,一边安抚,一边望向许平道长。 所谓“办法”,那肯定就是名录天曹,身怀道行的道长出手了。 在场人中,道长是唯一可能能帮助老汉解决麻烦的人。 而且,以道长面冷心热的子,也肯定会出手。 楚尘心知这一点。 不过嘛,他也没有贸贸然开口,替人家道长大包大揽。 这行为太蠢了。 许平道长着楚尘的目光,了然他的心思,微微颔首,似乎颇为意。 寻常年轻人,躁躁,知晓他身怀道行,又是天朝仙吏,这会多半已经向老汉夸口炫耀,口若悬河了。 此子心纯良,心存善念,却又能沉得住气,不骄不躁,着实不错。 许平道长没有与楚尘多说,伸手将老丈扶起,道: “老丈,没有解不开的难,莫要哭坏了身子,您也看出来了,我们是道士,有沟通鬼神之术,不如贫道帮你与山神说和一二,您看如何?” “这……能行吗?” 老汉摸了摸眼泪,心存疑虑:“山神爷爷受朝廷敕封,乃是正祀山神,可不是祀神,若是不成,恐怕山神爷爷越发恼火,老汉我……可遭不住啊。” 许平道长拍了拍老汉的肩膀,道:“不必担忧,贫道也是正儿八经去过帝都传度授箓的道士,山神说不定会卖我一个面子。” 帝都、传度、授箓…… 听闻此言,饶是没有多大见识的老汉也不肃然起敬,连连拱手作揖。 “原来法师老爷在上,老儿眼拙,还请道长勿怪。” 说话间,老汉脸上浮现喜,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抹干眼泪,拉起老黄牛,领着道长、楚尘、小鬼仔向着村口赶去。 不多时,一行人进入了村子。 村子里显得很安静,路旁不见任何行人。 若不是有犬吠鸣,恐怕会让人误以为进入了一座荒村,静谧而又诡异。 老汉解释道:“人都在家里祷告诵经,孩童也要诵经。” 楚尘愕然。 静心一听,果然听到了诵念声。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