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们用远超需求的细数据,来撰写伊恩所需的报告。 这种举动,源自于一种恶劣的想法。 瞧我把这些信息做的这么细,哪怕我把这些数据全部都给你,你看的来吗? 假如你看不来,那写给你和没写又有什么用呢? 对于这种对抗心理,伊恩并不是特别清楚,假如他知道,他也不会在意。 反正他有前纪元文明的第五能级源质计算芯片,还有一整套星神之礼,你们做的多复杂就多复杂,区区行省级的资源报告,需要花我一秒钟就算我输! 等待各地贵族汇总数据,还需要一段时间,以伊恩如今的身份,他也不需要一直待在瑙曼城,而是可以让其他人把报告送去霞辉领——那里将会是未来南岭第二个政治中心。 如此一来,在瑙曼城忙碌工作了一段时间的伊恩,也终于可以再次迈步。 回到属于他的领地。 第869章 绝望铸就虔诚,苦难造就信仰 小时候,因为爸爸妈妈失踪了,我住在爷爷家里。 家门口有几颗月光樨,是和爷爷结婚时所栽,每到秋天就会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叶片也会转变为宛如月亮般的青白。 爷爷以前是南部军团的功勋老兵,有一份退休金,生活还算宽裕,但在爷爷去世后,生活就拮据了起来。 是一位织布匠,年轻时织的布结实耐用又美观,但在和爷爷结婚后,她很久没有动过手,而在爸爸妈妈失踪后,更是浑浑噩噩了好些年,直到爷爷也去世,她才因为极度悲伤恢复过来。 为了我,重新拾起了原本尘封的织布机,她织的布仍然结实又耐用,但却卖不出多少钱,只能勉强维持温,偶尔还要卖掉家里的一些老东西补贴家用,而我也学会了在秋天,用月樨树的花做花环的手艺,但仍入不敷出。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因为瑙曼城内开了一家织布厂。自那之后,个人织的布就很难卖出价了。 我讨厌织布厂。织的布明明那么好看,却很难卖出去。 生活简朴贫困,但偶尔,也会给我一两颗蛋。 她说男孩子想要好好长大,就得吃点有营养的东西。 她说很对不起,爷爷什么都没保护好,无论是爸爸妈妈还是我。 她说,洛伦,你要快快长大,照顾不了你多久了。 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 我想要快快长大。 月光樨的花开了两轮,我逐渐长大,可以去镇上做点打下手的零工,隔壁的木匠大伯愿意收我当学徒,我拜了师,很开心,卖掉了当年和爷爷结婚时留下的首饰作为拜师礼。 拜师第二年的秋天,月光樨开花的时节,我知道了父母的死因。 他们是在玛瑙石平原周边,挂靠在大商会上的货商,这职业在南岭的确很危险,但只要不去靛山以南,南岭却没有那么危险。 他们的失踪并不是因为魔兽,也不是因为劫匪,而是因为一位崇信教的贵族想要复活自己的孩子。 我的父母……我的爸爸妈妈……成了他的试验品。 怀光教会和一位年轻的白之民骑士发现了这领主的罪恶行径,而那位恶的领主也死在了一个暴雨的夏夜。 那位白之民骑士似乎是个很厉害的人,他取代了那位恶的领主,我的也抹着眼泪和我说,她终于明白自己的孩子埋在了哪里,他们终于能回家了。 他们埋在爷爷旁边。 一切都在朝着好中发展,不需要省吃俭用买蛋,师傅偶尔也会给我蛋。据说,这是因为瑙曼城旁边开了一家养场。自那之后,蛋的价格就很便宜了。 我喜养场。但我却隐约觉到,养场和织布厂是一样的东西,而我也穿得起便宜的布衣了。 我有些茫然。 无论好坏,终于可以休息了。 但没过多久,粮灾来了。 也病倒了。 据说,这是一个叫做‘飞焰地’的联盟干的坏事,他们在我们的土地上散播疫病,朽坏庄稼,他们让野兽发狂,让许多人买不起粮食。 本来,这种疫病很难对人生效的,但太虚弱了。 飞焰地……这是我第一次知晓其他国家的名字,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憎恨一个名字。 我买不起药,也买不起粮食……就连师傅家也开始发愁起来,我不得不回到家里。 虽然说总督保证了粮价的稳定,但还是比平时高出一大截。 我卖掉了家里剩下来的所有家具,去抓那些树底下蛰伏的蝉蛹,我去镇外寻觅野菜和没有烂掉的树果……但别说买药,就连粥都快要煮不起了。 一点一点虚弱,我没有任何办法。这不仅仅是病,更是这么多年来的伤心与营养不良造成的结果。 要死了。我只能枯坐。我甚至没有眼泪,我没有时间哭,我竭尽全力地寻找办法。 我没有找到。 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但或许是奇迹吧。 伴随着一支声势浩大,绵延十几里的车队驶入南境,粮食的价格迅速降了下来。 甚至,他们还带来了廉价的药物,车队的医师还会沿途义诊。 他们自称是一位名为伊恩的白之民骑士雇佣,旨在施以善行,粮食平价销售,治病不要钱。 镇子里屯粮的大户酸溜溜地说,这个骑士就是为了求名,他当了贵族当然要给自己搏一个好名声。 还有大户说,这骑士刚刚清扫了他领地周边的所有其他领地骑士,他这是要收买人心,企图引一些穷鬼去他领地做工。 谁他妈的在乎这个。有人能治,我给他做牛做马一辈子! 我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他们义诊的大镇子,恳求他们为治病。 医师认真地打量着我,他和同僚嘀咕了一声,然后点头同意了。 我将他的面容深深地刻在心中。他是我的恩人。 医师来到我家,他眉头紧皱,似乎很难办。 他稳定了的病情,然后告诉我,他下的药只可治一时,的身体已经虚弱到极致,生命力也如同烛火一般微弱,即便是这次治好了,也绝难活过一年。 一年的时间,似乎很短。 一年的时间,似乎很长。 我没有其他选择。 醒来后,时而清醒,时而不认得我是谁。医师对此也无能为力,他说这可能是老年痴呆,也有可能是发烧烧坏了脑袋,他告诉我,这种病是无药可医的,他虽然很同情我,但的确无能为力。 我真的不会怪医师,我很谢他,只是家里已经没有钱,我只能为他编织一顶月樨花冠。 痴呆了,我竭尽全力照顾也难以周全。 正如同医师所说,这是绝症,我不能逆转,这是努力,祈祷和哀求都无法办到的事情。 再也没有人会偷偷给我一个蛋了,再也没有人会在我回家时给我一个拥抱了,再也不会有人抱着我,温柔地整理我的头发了。 我想要振作,争取以开朗乐观的心态与度过最后一年。 办不到…… 真的办不到。 看着认不出我,甚至走路都会停顿,然后茫然环视周围的样子,我再怎么抑自己,也会想,我这么做究竟对不对。 这一切,对来说,是得救,还是苟延残的残忍? 我分不清…… 只是或许是命运使然吧。 亦或是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真的有伟大的存在注视着人间,让一切在绝望中仍有些许生机。 在痴呆后的第一个天,当年为治病的医师找到了我。 他说,看在当年我在得知的病情无药可医后没有对他大吼大叫,还强忍着眼泪为他编花环的情分下,他特意为我打探了一个消息。 他说,在那旧莱安领,我父母丧命之地,也是当初雇佣他沿途医诊的白之民骑士如今的领地,有着一个非常机密的医疗实验。 他说,这个实验急需老年人,痴呆患者,天生痴愚者等脑力退化,亦或是濒临死亡的患者去做实验。 换句话说,他们需要试验者。 我的父母,就是在那片土地上,因为恶贵族的实验而死。 而现在,有一位恩人告诉我,那片土地上来了一位善良的领主,他也需要试验品,来验证某种技术。 讽刺? 亦或是最后的希望? 医师告诉我,这个实验并非一般人可以参与,最好与飞焰地有仇,能证明自己已经在南岭生活了好几代,而且家中还有人曾经参军……总而言之,是非常机密的要求,绝对不能密。 因为爷爷曾经参过军,正好符合要求。 我抬起头,看向门外的月光樨。 青白的叶片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一如当年那样。 即便去世了,爷爷也还在守护我们吗? 我选择相信。 我跟着医师,带着去了霞辉领。 那是一个很美的地方,与我想象中恶领主的森城堡大不相同,来往的山民也与镇子里人说的野蛮鲁大不相同,他们长的和我们一样,语言也一样,除了健壮一点,皮肤糙一点,并没有任何区别。 被送入了实验室,而我呆在霞辉领最近新建的一家孤儿院里……的确,倘若去世了,那我不就是孤儿吗? 虽然还没有死,但是进入那个实验室后,或许就与死亡没有区别吧。 我只能相信并等待。 霞辉领的孤儿院和我知道的不太一样,这里的孤儿不需要糊纸盒,也不需要编篮子,我们所需要做的,居然是读书。 除却普通的读写外,我们还要学习名为数学的学科,老师会给我们讲故事,也会带我们一齐玩游戏。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