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一直撑着意识,直到回到京郊驻军地后,终于倒了下去。 军医匆匆来瞧,这才见他深衣衫所掩的背后,是一道深而长的血口。 伤处被利刃径直贯穿,伤在他的肋下,险些刺中心脏的位置。 洛久瑶不能再清楚,是沈林护她时挡下的那道利刃所留。 可他带着这道伤,在那座苑拼杀许久,又与她一路逃出皇城,回到了驻地。 燕京一连三落雨不绝,沈家军驻军京郊三未动,第三的清晨,皇城中燃起了一场大火。 大火不仅烧在苑,更蔓延到燕京城中,火光连绵黑烟不绝,京郊不远处的矮山上,洛久瑶立在山处朝下瞧。 她身侧是换了一身素服的唐折衣,安安静静地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唐折衣开口,声音飘散在火光中:“洛久琮……他这样执着于那个位置,若得不到,竟要连整皇城都付之一炬么?” 洛久瑶眼睫微敛,道:“或许吧,不过他既然能用这座城着我们去见他,我们总要去见一见。” 胜负早已写定,自沈家入京,唐家赶来与之一同,洛久琮便再没了胜算。 只是他始终执着于那块传国的玉玺,守着皇城,向群臣咬死洛久瑶此行并非名正言顺之举,是为谋逆。 沈家与唐家携军相护,洛久瑶带着洛璇重回燕京城中,面对议论纷纷的群臣,洛璇终于拿出藏在身许久的那枚青玉。 原听信洛久琮所言的众臣惊惶,立时跪了一地。 本愈烧愈烈的大火并未再蔓延,就在洛久琮见大势已去想要纵身大火时,洛久瑄携人扣住他,将他给了手持国玺的洛璇。 自此,一场血淋淋的闹剧终于落下帷幕。 沈林背上的伤口太深,又因耗损了心力始终昏不醒,沈停云带人回府,送洛久瑶上了回的马车。 雨依旧在下,沈停云撑伞在外,马车临行之际,他唤住洛久瑶。 “殿下。” 他忽而上前几步,问她,“臣逾矩,有一事想问殿下。” “沈林他……是何时将那枚莲纹玉佩给殿下的?” 洛久瑶眨眨眼,一时想不起何时将玉佩在外显过,竟不觉间叫他瞧了去。 她拢了拢衣袖,问:“遗失莲纹玉佩,触及沈家家法么?” 沈停云微愣,而后摇头。 洛久瑶得到意的答案,点一点头。 她似是在回想,许久才轻笑一声。 “这个……说来话长了。” “还是等沈林醒来,少将军自行问问他罢?” 第83章 大雨停歇, 燕京城的象也平定,洛久瑶着手处置中事务,下令派人在城中分发药汤, 那场所谓的时疫便也逐渐消弭。 一月后,少帝洛璇继位,改国号先天,尊九公主洛久瑶为摄政公主, 奉沈家二子沈林为太傅。 九公主携沈家军回京,诛杀谋朝篡位,企图将罪行嫁祸给沈家的五皇子,铲除一众逆,拥立小皇孙洛璇一事在燕京城中已是口口相传,圣上与两位皇子相继身死,皇城之中骨相残的戏码更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一则闲谈。 有人说,皇室之间本便无骨亲情所在,兄妹相残不过也是为争夺权势,远不必为此番作为套上大义灭亲的帽子, 为如今掌得大权,得尽利益的九殿下镀一座凛然的金身。 也有人争辩, 五殿下过去曾与秦世子好, 秦世子同北契勾结,定也少不了有五殿下参与其中, 九殿下快马回京,又请来沈家军坐镇, 是为保熙国的江山与命脉。 诸如此类的传言数不胜数, 众人各执己见,任街巷之间谁人碰头都能言谈几句, 洛久瑶却不在乎。 或者说,她也得不出空闲来在乎这些小事。 新朝初立,堆积成山的事务摞在眼前,朝臣呈上的折子与皇城中的务几乎充斥着她每起居,偶尔留意到闲言碎语也没空细听其中所言。 前朝后大小事务不断,苑中还有几桩小事需得她处置看顾。 一桩是关于崔家的陈年旧案,多年前的卷宗难以翻找,几乎用了近一年的时间才补全崔家当年放北地的前因后果。 判案疏漏加之有人从中作梗促成的惨剧已然发生,虽如今补救已无济于事,洛久瑶还是重提了旧事,还了崔家一个清白。 另一桩是要时时看顾着回后拒不服药,提到前往封地便口寻死的洛久珹。 被困在知寒园那间高墙深院近两年,两年间经逢数次暗杀陷害,回到内的洛久珹已然变了模样。 他的眉眼间再不如往那般张扬,子也不复从前的骄横无畏,反而变得谨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错。 洛久瑶将人放回宣明,每午膳后顺路去瞧一眼,也不劝导,只是盯着人将药喝下。 直到洛久珹痊愈,她将调遣暗卫的铜令还给他,没有再提前往封地,而是放了他出立府。 洛久珹得偿所愿留在燕京,然而立府半月后,忽而留下张字条,说是要携人南下散心。 他如此打算,八成是近半年在外游山玩水的洛久瑄怂恿,洛久瑶问过府中人,知他此前的确接了洛久瑄的信,出行又带了万全的守卫,便也由他去了。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