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一侧调配着香料的顾娘子不紧不慢道:“这处院落上下七十余人,早在十三年前便已离世了,是以至今都无人居住。” “这……”宋絮清皱了皱眉,瞥了眼窗棂外的院子,“他们的宗亲也不上门来分配?” “宗亲也都离世了。”贺夫人叹了口气,也被勾起了回忆,“依本朝律例,这座院落早在三年前便已回收官家,州府也曾将此处作为处理公事的地点,然而……” 忽然停顿下来的声音引起了宋絮清的注意,她挑了挑眉:“然而?” “这处闹鬼。”顾娘子道。 作者有话说: 章节字数超过5000就是双更合一。 考虑到都是晚上更新,所以我不会说九点更一章,十点多更一章,一般只要不是说不双更,就默认是双更合一,以防有人不清楚所以说一声。 第70章 受伤 (我不喜你有事瞒着我) 晦暗幽深的眼眸一眨不眨地凝着衰落的院落, 光洋洋洒洒地落下,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干印在发黄的落叶上,衰败的落叶闪烁着最后的光泽。 再往深处望上些许, 甚至可以看到院中央的池塘, 池塘中的水早已变得浑浊不清,飘落的叶子和花瓣随波逐寻不到归处。 饶是如此, 也都能看出尹府是何等的繁盛, 如今却落得‘闹鬼’的田地。 宋絮清想起顾沁宁提及尹府时眸中的落寞,再亲眼目睹现下的光景,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 面上却不显。 她抿了抿,故作惊讶地看向顾娘子,“怎会闹鬼?” “尹府是一夜之间被山匪灭了门, 是以城中百姓多言, 怕是蒙冤赴死的尹府众人徘徊于此, 不愿罢休。”顾娘子语调轻柔,娓娓道来地讲述着, 眸光扫过贺夫人稍显不悦的神情,她顿了顿,笑道:“要我说别人都不怕, 就我是怕的,这儿恰好对着尹府院子,时辰稍晚些许我都不敢开窗。” 宋絮清察觉到她飘动的眼眸,随即淡淡地睨了眼贺夫人, 若有所思地摇晃着琉璃瓶中的体, “莫说是你, 就是我也是害怕的。” 淡黄体上下摇晃着, 点缀在琉璃瓶上的水珠缓缓地滑落下来,就像是飘至墙垣处的落叶,有留恋有不情愿,但依旧无法抵挡住本就存在的规矩。 顾娘子不讲话后,阁院中也静了下来,只剩下香料砸落在桌面上发出的点点声响。 宋絮清指腹不紧不慢地摩挲着琉璃瓶,光滑的琉璃瓶折着她的眼眸,眸中闪过些许复杂的思绪。 她看似把玩着琉璃瓶,实则是在观察着顾娘子,心知她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且时不时接话的冲动就像是想要故意将此事透给她那般。 宋絮清眼角余光瞥了眼茗玥,不动声地负着右手,指尖在她的掌心中滑过,后不慌不忙地收回了手。 “姑娘,您闻闻此香是否合您的心意。” 恰如夕余晖夺目的烈红体出现在宋絮清眼前,但也仅仅有一小点。 她扫了眼那双期冀的眼眸,端着碟盘挥了挥,清淡冷冽的梅花香气循着风入她的心中,不似彩那般夺目也不黯然失。 宋絮清指尖滑过碟盘中的花,道:“顾娘子好手艺,这香味我甚是喜。” “姑娘喜就好。”顾娘子笑意地说着,收回了致小巧的碟盘,“这道花本就有底在,只需往其中调配上点点香料即可,姑娘明便可遣丫鬟过来取。” 宋絮清颔了颔首,给了茗玥一个眼神,“顾娘子如此心灵手巧,倒不知是何许人也,这手艺就是进了京中也是极为受的。” “姑娘说笑了。”顾娘子用清水净着指尖,用干帕细细地擦拭着指中的水珠,道:“我是株洲人,前几年来的陉州,陉州的时节还在我能接受之内,若是再北上,怕是吃不消。” “倒是巧,不后我也要往株洲去。”宋絮清嘴角微微扬起,话是对着顾娘子说的,眼尾余光却是落在贺夫人身上。 “那夫人可要去试试株洲城西的好味馆,那儿的吃食可是株洲一绝。”贺夫人笑着接话道。 “贺夫人也知?”宋絮清惊讶地看向她,“难不成贺夫人也是株洲人士?” “并不是。”贺夫人手中捏着几缕香料,不疾不徐地□□着,“未出阁前曾虽双亲取过一趟株洲,至今都记得那儿的好味馆,听闻夫人喜好美食,这才给您推荐。” 言语间并未掩饰曾打听过宋絮清的事情。 宋絮清落下擦拭着指尖的帕子,嫣然一笑:“你倒是了解我。” 贺夫人笑了笑,也不愕然反道说:“常年听闻夫人活泼动人,就是进入国子监后都不落后于男子,此等美言自然是传入了陉州,老爷还常对知桥言要多学学您,不要整拘在家中。” “原是以前就听说过我的名字。”宋絮清落在侧边的指尖有一下每一下地点着长桌腿,视线落在贺知桥的身上,自走进视线起,贺知桥就尤为安静,安静地让人会忽略她的存在,“贺姑娘有自己的脾,若所有人都是同一子,得多么无趣。” 闻言,贺知桥微微掀起眼眸,平静地望着她。 宋絮清在她的眼神中读出了些许道谢的意味,不多时,她又垂下了眼眸,静静地挑选着香料。 贺夫人见状失笑道:“这孩子就是太过于安静沉闷了,我们才想着她能活泼些许,多认识些好友能够四处走走。” 宋絮清笑着‘嗯’了声,了解为人父母的担忧,但这也不是她能够手的事情,也不多嘴。 等贺知桥选完香料时时辰已然不早,凝香院楼下的人影愈发地多,热闹不已,现下的烈比起来时还要火辣上几分,照在人身上跟架在火把上烤并无两样,是以茗玥还是提前寻来了马夫,命他驾着马车前来。 宋絮清伫立在凝香院门口,等着不远处的马车驶来,她视线扫过尹府院落,那儿门前空的,与十丈开外的凝香院形成了鲜明对比。 余光睨见贺知桥的视线,她神自若地收回眼眸,道:“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后若是到陉州再和贺夫人贺姑娘闲话。” 贺夫人听她这么说,愣了愣,还以为还能再陪她走上一会儿,没想到她现下就要回府,连忙取出袖中的请柬,双手递出:“明府中会举行荷花宴,若王妃在陉州无趣,可来府中坐上一会儿。” “嗯。”宋絮清并没有驳了她的好意,给了个眼神给茗玥,命她收下请柬,“我明若是无事,自然会去府上走走。” 话音落下时,马蹄踩踏地面的声响渐渐消失,车轮滚过砖块停到宋絮清跟前。 宋絮清点头示意了下,踩着马凳上了车舆。 正当她钻入车舆的时候,就听到轻轻柔柔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她侧过眸。 “母亲不要再劝我朋友了,我是有朋友的,只不过是她不在了而已。” 贺知桥毫无波澜的眼眸凝着她,话倒是和贺夫人说的。 落寞的语气听得宋絮清不自觉地浑身一颤,当即就明白了她指的是谁,抿了抿,当作没有听到般钻入舆中坐下。 指尖稍稍勾起遮挡着窗棂的帐幔,看向了无人经过的那条街道,宋絮清深深地叹了口气,她并未猜到顾沁宁为何会将此事告知她,是想要她的帮助,还是不想她误会…… 若要说帮助,她这世不在东,能帮的实际上并不多,若是不想她误会,又是怕她误会什么? 宋絮清思来想去都理不清顾沁宁心中的想法,直到回到了院落中,也摸不清用意,可不管怎样,这道回忆实在是太沉重了,沉重的她一个局外之人都难以接受。 陉州并无宋絮清认识之人,裴牧曜又要夜间才能归来,现下头正晒着,她也不出府,就寻了个凉处翻阅书册。 等她再回过神来时,已是傍晚时分。 昏暗的黄昏照在书册中,看得人眼睛生疼。 宋絮清合上书册,指节轻柔地着眼眸,望向端着花茶走来的茗玥,问道:“他们还未回来?” “是的。”茗玥颔首,小心翼翼地将沏好的茶盏递给宋絮清,“祈安清晨说的是,王爷会在落后回来。” “那你去让厨房提前备好晚膳,他回来后你们端上即可。”宋絮清小口小口地呷着茶水,浸干燥的喉咙,“已是落时分,怕是没一会儿就要回来了。” 茗玥点头,挥手传来个小丫鬟,命她去传话厨房。 宋絮清落下茶盏,伸了道懒,笑道:“叫人去把水放好,我沐浴后再用膳。” 可直到她沐浴出来,裴牧曜都未曾回府。 望着圆桌上一道又一道美的膳食,厨房的婢子来来往往端去加热着,宋絮清眉头微微皱起,“祈安可说今出府为了何事?” “王爷的事情,奴婢无从得知。”茗玥锐地察觉到自家姑娘无意间出来的焦躁,安抚道:“王爷身边有不少暗卫跟随着,许是事情还未办完才回来了晚了些,姑娘莫要担心。” 宋絮清闻言神松了松,可不知为何,心中还是有些许的不安。 转念一想又觉得茗玥的话有道理,就算裴牧曜自顾不暇,那也还有祈安泽川等人在身侧守着,自然不会有事情发生,心中敲击的擂鼓渐渐地落回了实处。 可是等啊等啊,等到了亥时三刻都未瞧见裴牧曜的身影,就连口信都没有来过一个。 望着桌上早已冰凉的膳食,宋絮清倏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谁知走出厅堂时,恰好撞上面而来的祈安,祈安眼疾手快地侧了侧身,“王妃。” 宋絮清神情凌厉地扫过他,确定未在他身上瞧见任何不对劲之处,往他身后的方向看了看,并未见到其他身影,才问:“你家王爷呢?” “王爷和泽川还在察看,怕王妃担心,遣属下回来跟您报个平安。” 祈安微微息,可见他回来的多么匆忙。 宋絮清心稍稍安了些许,但也觉得奇怪,“你们是去做了什么,为何要耗费如此长的时间。” 闻言,祈安眼眸扫过伺候在侧的众人,低声音道:“王爷在尹府中发现了暗道,此暗道通往港口,是以被住了身废了些许功夫。” 宋絮清眉眼皱了皱,斟酌了须臾,挥了挥手让祈安下去,“你回他身边护着,有何需要我的地方,切记遣人来报。” 祈安领了命,又匆匆忙忙离去。 凝视着他的背影,宋絮清微微抿,对茗玥道:“你随我跟上去看看,看他是去了哪儿。” “姑娘。”茗玥惊讶地抬眸,瞧见她眸中的忧思,心中微凛。 宋絮清垂头凝着祈安适才半跪着的地面,神一摒,命人取来烛火,昏暗的烛火照亮了地面,凝固在板砖上的两滴血珠狠狠地刺着她的眼眸。 她深了口气,随即起身往外走,茗玥连忙跟上。 说来也是奇怪,平中就算是脚步落地无声之人跟在祈安的身后,他也能够惊锐地察觉到,此刻宋絮清跟在他的身后,倒是不见他回头过一次,步履匆匆地出了府。 走过院落前头的墙垣时,脚步一拐,倒是往院落的后边去了,宋絮清踮着脚尖连忙跟上,撑手扶着墙垣探头望去,只见祈安一个箭步跃身,翻过了墙垣入了府。 宋絮清:“……” 她睨了眼茗玥,也在茗玥眼中看到了惊诧。 宋絮清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府中,脚步沉沉地往主院的斜侧方院落走去,那儿是另一处的院子,并无他人居住。 还未走近院子,两人便瞧见本该黑暗无声的阁楼窗棂,闪过点点烛火,还有些许脚步声在书屋院落响起。 守在门口的祈安瞧见宋絮清时,倏地瞪大了眼眸,正要通传之际茗玥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 宋絮清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退下。 祈安神情纠结地看着她,但也不过一会儿,便让了路。 宋絮清站在门口,耳侧回着透过门扉隙传来的谈话声,还有剪子落在棉布上发出的咔嚓咔嚓的响声,丝丝缕缕的苍术气味落在她的鼻尖。 “王爷,您稍微忍忍,我现下为您擦拭伤口,这箭伤并不算深,只是您怕是要有些时不能挪动右臂,否则要费上更多的时才能够痊愈。” “嗯。”裴牧曜淡淡道,沉默几息,他又道:“祈安可回来了?” “回来的,适才属下听到了他的声音。”泽川拧眉回答着,“王妃并未起疑心。” 裴牧曜颔了颔首,“那便……” “啪!”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