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见面,窦信尧没穿上衣,书燃记得他锁骨上有道颜略浅的疤,那道疤好?像也?是严若臻出?来的。 伤口很深,所以疤痕不褪。 衣服上被酒染出?一小片污渍,这痕迹只用清水是洗不干净的,书燃用巾擦了两下就不再理会。她离开卫生间?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正要给赵澜羽发消息,让赵澜羽帮她把放在卡座上的外套拿出?来,就听到?身侧传来窦信尧的声音: “小哑巴还长情,这么多年?了,依旧跟着你,做狗做得尽职尽责。” 周围很吵,窦信尧靠得有些近,书燃立即朝后退,目光警惕地盯着他。 窦信尧笑了下,“胆子还是那么小,说句话都能吓着你。” 书燃一句话都不想同他多讲,目光搜寻着,该从?哪里离开。 窦信尧垂眸看?她,语气低了些,“在唐梓玥家遇见的那次,我一眼就认出?你了,小书燃,你没什么变化?……” 长大了,个子高了些,依旧致、干净,像朵白栀子。难怪严若臻像看?守宝藏的恶龙一样守着她,谁得了这样一个漂亮宝贝,都会小心翼翼藏着护着。 离得近,窦信尧的气息扑过来,书燃一阵厌烦,只当?没觉察他话里有暧昧。有人从?旁边走过,书燃觑着空隙,也?要跑开,窦信尧挪动脚步,故意伸手拦她的路。 “跑什么,”他眸光黝黑,语调沉沉,“干洗费还没赔你呢,不想要……” 话没说完,“嚓”的一声,火石轻响,几步外的幽暗角落,亮起一簇火苗。烟草燃烧,雾气辗转飘散,似林间?晨雾。 书燃和窦信尧同时转头?,角落光线太暗,看?不清楚,唯独那点猩红的火光烙入视线。书燃隐隐有预,不等她开口,路过的服务生极客气地说了句—— “周少,怎么在这儿站着?这里通风不好?,容易闷,想透气的话,我带您去楼上,那边清净些。” 角落里的人寻声往前迈了步,五官轮廓出?来,深邃、薄凉,清绝而高傲,仿佛用一记目光就能让森林燃起燎原的火。 窦信尧也?认出?他,微微惊讶:“周砚浔?” 周砚浔倚靠在墙壁上,线紧窄,身段修长,特别人。他角勾着,笑意却未达眼底,薄薄的眼皮下,敛一抹森冷的光。 看?到?他,书燃也?有些惊讶,更多的是踏实的安全,她小声问,“你怎么也?来了?” 周砚浔半眯着眸,指腹弹了弹烟灰,淡声道:“来找你。” 书燃微怔。 烟草缓缓燃烧,周砚浔长久地看?着她,“不想让你待在这儿。” 第27章 温柔 光线昏暗, 空气里有香氛和酒的味道,污浊混杂。 周砚浔先灭掉手里的烟草,又挥散身侧的烟味儿, 才迈步走向书燃。他目光紧盯着她,占有的意?味很浓, 而后视线缓缓向下,落在那片酒水染出的污渍上。 书燃不介意被其他人看见自己的狈,却很介意?周砚浔看见,她不太自在地侧了下身,睫微颤,脸颊有点发烧。 周砚浔没说话,手臂抬了抬, 将拎在手里的外套披在书燃身上。周砚浔本就个子高,骨架修长,牌外套又是宽松的那一款, 罩在书燃身上,衣摆垂过大腿,往下一点?,将她单薄的身形笼罩, 也挡住那片难看的污痕。 衣服上带着周砚浔的味道和体温,书燃受到那些,心?跳有一丝微妙的。周砚浔手指勾着衣摆,将书燃往自己这边拉,让她远离窦信尧,然后低头?帮她扣外套的拉链。 他?太自然, 神情里没有半点?暧昧或狎昵的痕迹,就好像照顾书燃是他?的分内事, 也是他?本能,他?早已为此做好准备。 自周砚浔出现,窦信尧的存在就被彻底抹杀。年轻男人身量修长,眼眸低垂,喉结凸起鲜明的线条,一举一动?,都带着独一无二的人劲儿,坦而惑。 周围来来往往,都是打扮致的年轻男女,不断有人路过,也不断有视线往周砚浔身上落。一眼看过来,就有点?移不开,忍不住再一眼,然后就注意?到旁边还有个女生,穿着男款的外套。 周砚浔受到那些视线,不动?声地往书燃身前?挡了挡,将她藏住,看向他?的那些人见状,不由哂笑—— 原来是个有主的。 这世道帅哥都是有主的! 周砚浔将偏袒得不加掩饰,窦信尧自然看得出,他?咬了咬牙,转身走人时,眼底闪过一抹恶狠狠的颜。 书燃已经顾不得别人,她仰着脸,在暗淡的光线下同周砚浔对?视着,小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周砚浔看着穿着他?外套的书燃,觉得特别好看,笑了下,说:“问赵澜羽要的定位。” 书燃“啊”了声:“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周砚浔点?头?,“是有事。” 书燃等他?说下去,面?容看起来又乖又安静。 周砚浔笑意?更深,“我为之前?的事向你道歉,当时我脾气不太好,说话有点?冲。燃燃,别跟我计较,也别生气。” 他?说的是在教室里吵架那件事,严格来说,也算不得吵架,更像拌嘴。 为一点?小事,他?专程来找她,在她面?前?低头?,用一种又哄又勾人的语气,跟她道歉,说好听的话。 club里充斥着电音,光线又又暗,那种环境让人脑袋发晕,懵懵的,书燃眨了下眼睛。周砚浔又帮她理了下有些翻折的外套领口,手背似有若无地蹭过她的脸颊。 书燃觉得空气好像变热了,她咬一下,耳边听见周砚浔又说:“衣服上是怎么?的?” “不小心?碰倒了杯子,”书燃说,“红酒洒在上面?。” 周砚浔点?头?,“刚才一眼看见,还以为你被人欺负了。” 书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突然问了句:“如果真?有人欺负我呢,你帮我报仇吗?” 周砚浔一顿,歪头?看着她,然后,他?笑起来—— “敢提要求了呢。” * 有周砚浔在,书燃没打算再回卡座那边,她给?赵澜羽发了两通语音通话的邀请,想把赵澜羽叫出来,一起回宿舍。不知怎么?回事,提示音一直在响,直到自动?挂断,都没人接听。 书燃有点?不放心?,“我过去看看吧。” 周砚浔摸摸书燃的脑袋,“我陪你。” 穿过散台到卡座,站在沙发旁边,书燃快速扫了眼,没看见赵澜羽,也没看到柯煜。她问离她最近的一个女生,知不知道赵澜羽和柯煜去哪了。 女生醉意?熏熏,又输了一局游戏,不太耐烦地说:“不知道,不认识!” 说话时女生半回头?,目光略过书燃看向她旁边那道身影,登时一愣,有些惊讶地叫了声:“……周……砚浔?” 这一声刚好卡在舞台上的吉他?手solo结束的那个间隙,小区域内骤然一静,众人的目光纷纷聚过来。 周砚浔名?声太响,在场的人即便没见过他?,也听说过他?,第一次近距离与他?接触,连呼都轻了几分。目光绕着他?转来转去,想打招呼,又觉得他?高不可攀,神秘极了。 最先认出周砚浔的那个女生,也不知是胆子特别大,还是心?态特别稳,在众人的注视中,她搁下骰盅站起身,手朝周砚浔递过去,大大方方地说:“你好,我叫程沫,在梁总的聚会上,我们见过一次的。当时我……” 周砚浔情绪很淡地点?点?头?,算是回应,而后越过程沫,拿起放在旁边的一件白外套,转头?看书燃:“是你的吧?我记得你穿过这件。” 众目睽睽,书燃有点?不好意?思,只点?头?,没做声。 周砚浔又说:“这件我帮你拿着,你就穿我那件吧。外头?冷,那件更防风。” 这话说完,众人才发现书燃身上穿的外套是个男款,暧昧劲儿瞬间就上来了。还有人睁大眼睛,出难以置信的神,耳语着小声议论?几句。 周砚浔一出现,就将气氛搅得躁动?,窦信尧眯了下眼睛,忽然说:“局组得好好的,突然有人要撤,多扫兴啊,一块留下来玩会呗。”他?端着杯酒,晃了晃,“还是说,周少身价太高,不屑混这种学生局?” 窦信尧认得周砚浔,周砚浔可不认识他?,问了句:“你贵姓?” 这话听着即礼貌又刺耳,窦信尧脸一变,有人站出来打圆场:“周少,这位是窦信尧,尧哥,都是常在一起玩的朋友。” “周少地位高呢,”窦信尧冷笑了下,“恐怕不乐意?跟我们一起玩。” 周砚浔身上有种惫懒又淡然的劲儿,他?扫了窦信尧一眼,说:“不是我不玩,是我想玩的你陪不起。” 窦信尧嗤笑:“周少这话是不是说得有点??” 周砚浔不笑时眉眼很冷冽,他?指着一旁的八角笼擂台,“和划拳相比我更喜玩泰拳,要打一场吗?” 书燃有点?急了,自身后悄悄拉住周砚浔的衣摆,“你别……” 周砚浔反手将书燃握住,指腹贴在她手背上,故意?磨了磨。 书燃睫一颤,周砚浔侧头?看她,低笑了声:“别怕。” 两人这点?小动?作,算不上多隐蔽,离得近的都看得见,尤其程沫,脸很不好。 旁边有人小声说了句:“店里虽然有擂台,也不是随便就能用的吧……” 周砚浔看了对?方一眼,挥手叫来服务生,耳语几句后服务生转身走开,再出现时是带着club的老板一道过来的。 老板四十出头?,有点?啤酒肚,伸手跟周砚浔握了握,笑呵呵地说,“周少今天兴致不错啊,想打一场?” “想借华哥的擂台和护具用用,”周砚浔淡笑着,“给?你麻烦了。” “自家兄弟不说这种客气话,”华哥在周砚浔手臂上拍了下,“是你们朋友之间随便玩玩,还是我给?你找个陪练?” 周砚浔没说话,视线往窦信尧那边递了递,华哥也看过去。所有人都在看他?,窦信尧相当于被架在火上,他?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咬牙起身,“既然周少看得起我,我就陪周少玩一场。” * 擂台需要清理,华哥吩咐服务生马上去,又招呼周砚浔和窦信尧去库房挑护具,再换件衣服。 周砚浔没急着走,他?看了看周围,挑了个离擂台近些、视野比较好的位置,让书燃坐下,又把手机、烟盒、打火机、车钥匙之类的私人物品拿出来,给?书燃保管。 书燃看了眼那只烟盒,黄鹤楼珍品,“谈斯宁说,你以前?是苏烟的。” 周砚浔看她一眼,指腹在书燃下巴那儿似捏似勾的碰了下,低声说:“尝过一次黄鹤楼,口味就改了。” 书燃咬了咬,没做声。 周砚浔抬手在她脑袋上了下,动?作很轻,透着纵容的意?味。 周砚浔和窦信尧去做准备的这一小段时间,club的dj也做了下热场,转着麦克嘶吼彩内容稍后呈现,擂台上方的几块屏幕滚动?播放往期表演赛的镜头?剪辑。 有客人一脸惊讶地叫住服务生,“今天不是没比赛吗?” 服务生笑着说:“您赚了,这可是特殊福利!” 书燃惦记赵澜羽,又给?她发了条语音通话的邀请。叮叮咚咚的响声里,书燃能觉到总有目光往她身上落,或好奇或打量,不一而足。 还有人小声议论?—— “他?就是‘周家少爷’啊?看着低调的,不张扬。” “难怪沫沫那么?动?,长得是真?好……” …… 书燃垂眸看手机,不动?声,身侧光影一暗,有人凑过来,空气里浮起一股香水味—— “你跟周家的那个,是男女朋友?”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