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萧缓惊愕回头,只见母亲正站在他们身后。 “你们…”,李珍梅顿了一下,飘忽不定的视线最终落在李雷身上,嘴角勾起一丝僵硬的笑,“在一起多久了?” “我们…” 她冷眼扫向女儿,厉声道:“我没有问你。” 李雷捏了捏萧缓的手,不疾不徐道:“107天。” 李珍梅点了点头,声音转为和缓,“雷呀,婶儿想单独跟你聊聊,可以吗?”话音刚落,只见萧缓往前跨出一步,只身挡在男人的前面,她的脸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妈,有什么话直接当着我的面说吧。” 李雷却伸手将她拽了回来,低头轻声道:“别担心,没事的!”然后对李珍梅微一颔首,指向他们身后的休息室,“婶儿,我们去那里谈。”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yuzhaiwuh.xyz 寒意渐盛,婚礼派对也接近尾声。 随着最后一批客人离开,场地变得空旷起来。灯光熄灭,只剩下几盏路灯还在孤独地照耀着。空气中弥漫着酒和食物的味道,还有音乐和笑留下的余韵。草坪上散落着各种垃圾和废弃的饮料瓶,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派对的热情和喧嚣。 萧石和曾小纯把整个会场从里到外找了个遍,终于在庭院的角落找到了萧缓。她独自一人蹲在一棵梧桐树下,神情恍惚,像一只路的羔羊。 “小胖哥和小英姐走之前还在找你和雷哥,怎么就你一个人?雷哥呢?” 萧缓抬起头,只见弟弟和弟媳手牵着手站在她面前,两人面上有些疲倦,但同时也带着足和幸福。 她心里又苦又涩,扶着树干慢慢站了起来,只觉小腿一阵酸麻,缓了一会儿,才指着身后的休息室,答道:“被老妈拉进去谈话了。” “原来妈也在这里呀,我们还以为她今天受了累,提前回去了。”曾小纯说完,便朝那间房探了探脑袋,“他们在聊什么?” “叙旧呗。”萧石不以为然道,“姐,都散场了,让他们快出来吧,刘叔还等在外面呢。” 他刚说完,那道紧闭的房门便被打开。 萧缓急忙转身,只见母亲一脸淡漠的走了出来,过了好几秒,李雷才缓慢现身,眉眼间尽是疲。她碎步上前,神不安的抓住他的手。 他冲她莞尔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李珍梅转过身,对他客气道:“谢你来参加小石的婚礼,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此道别吧。”随后将视线转移到萧缓身上,“你跟我们回去。” “不了,我跟李雷回黄安县。” “缓缓,别任。” “妈,我请了几天假,该回去上班了,正好搭他的顺风车回去。” “那就有劳雷哥啦!”萧石随口接过话头,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剑拔弩张的气氛。 善于察言观的曾小纯连忙拉了拉丈夫的手臂,暗示他不要多嘴。 李珍梅瞪了儿子一眼,对女儿冷言冷语道:“要走也得先回去拿行李吧。” 萧缓下意识地看向李雷。 “听话,我先送你回去。” 夜深人静,一前一后两辆汽车行驶在空旷的街道上。 车窗紧闭,阻挡了外面的冷空气,却挡不住低沉的气氛。萧缓张了张嘴?,试图与李雷谈,但他似乎很累,没有心情说话。她只能默默地坐在旁边,听着引擎的轰鸣声和窗外的风声,心情渐渐变得抑起来,仿佛被困在了一个无法逃的牢笼里。 进了小区,到了楼下,两辆汽车相继停靠在路边。 萧缓看着李珍梅等人一一从前面那辆车上走下来,看着萧石跑过来跟李雷告别,又看着他们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上楼……她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座位上。 李雷替她解开安全带,眼带笑意,“快上去吧。” 她拉住他的衣角,“别走,等我。” 他抬手了她的头顶,笑得越发温柔,“不走,等你!” 一进屋,萧石就被媳妇拉回自己房间,刘刚也识趣的钻进卫生间,拥挤的客厅一下子变得空旷和清冷起来。 李珍梅倚靠在饭桌上,怔怔地看着女儿埋头收拾行李,心中的愤怒和失望像水一样涌上心头。她想到了自己上一段不幸的婚姻,想到了自己曾经为了家庭的付出和牺牲……各种复杂的情绪让她到窒息。 “缓缓,听妈一句劝,你跟雷才往几个月,继续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不如趁早分了。” “妈,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您怎么就断定我跟他不会有结果?”她面不改,继续收拾衣物。 李珍梅叹了一口气,“我走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怎么会不知道。他不适合你,我不想让你走弯路。” 萧缓却不以为然,“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跟他合不合适,我自己知道。” 她心烦意道:“你是不是鬼心窍了?”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那你就是存心跟我作对。以前我给你介绍的哪一个对象不比他强,你怎么就吃了秤砣铁了心的非他不可?” 萧缓停下手里的动作,这一瞬,她到前所未有的乏力,“没有情的婚姻就是坟墓,您不是最清楚的吗?” “我……”,李珍梅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时代不同了,你跟我也不一样,情是可以培养的。” 萧缓目光坚定的看着母亲,“这辈子,我只认定了他!”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会接受你和他在一起。”李珍梅的语气严厉而强硬,仿佛在告诉萧缓这是她无法改变的事实。 “不管您接不接受,我都会和他在一起。”说完这句话,她拉起行李箱,头也不回的离去。 一路狂奔到楼下,只见李雷形单影只的站在寒冷的夜中。她一头扎进他的怀抱,将腹委屈进他冰凉的身体里。 汽车行驶在看不到尽头的马路上,萧缓打开车窗,任由寒风扑在脸上,有点疼,又有点快意。 “李雷。” “嗯?” “不管我妈跟你说了什么,都不能代表我的意思。” 他脸上的肌颤了一下,嘴里答着“我知道”,心里却悄无声息地蔓延开一种自厌自弃的情绪。 那晚云密布,窥不见一丝月。 几天后,和煦的光透过窗户,斑驳地洒在办公桌上,突然,一阵悦耳的来电铃声打破一室宁静。 萧缓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手机。 “缓缓,你在忙吗?”李珍梅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带着一丝关切。 “我在上班。”她的声音有些敷衍,心里还在抗拒着母亲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李珍梅似乎叹了口气,“几点下班?我过来找你吧。” “您回黄安县了?” 李珍梅嗯了一声,笑着解释:“上次不而散,是我过于武断,这不赶着回来给我闺女赔礼道歉嘛。” 语气竟如此轻快! 萧缓不由长出一口气,或许母亲已然想通,这个过程总是需要一点时间和空间来消化的,是自己心狭隘了。 她看了看时间,离下班还有两个小时,“妈,我给您发一个咖啡厅的地址,您先过去,下了班我来找您。” “好嘞好嘞!我等着你,不见不散哈。” 挂断电话,看着桌上那份未完成的报告,她的心情突然像光一样明媚了起来。 冬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早,才过六点,两旁的路灯便已渐次亮起。 萧缓裹紧大衣,穿过悉的街道,带着工作一天的疲惫和对未来的期待赶往公司附近的咖啡厅。空气中弥漫的咖啡香和淡淡的烤面包香气,它们织在一起,像在为她指引方向。 她推开玻璃门,暖气扑面而来,柔和的灯光洒在木质桌椅上,一切都显得温暖而舒适。然而,在看到母亲的那一刻,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 在靠窗的位置,她不仅看到了笑逐颜开的母亲,还看到了坐在她对面的人,一个仪表堂堂的陌生男人。 母亲的心思昭然若是。 她愤然转身,玻璃门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李珍梅闻声看过来,只瞟到女儿离去的背影,她急忙起身追了出去。 “你给我站住。” 听见母亲的一声怒喝,萧缓下意识地停住脚步。 李珍梅快步走到她面前,言语间尽是责备之意,“好端端的,你又在耍什么脾气?” 她抬眸看了看咖啡厅,语无波澜地问道:“那个男人是谁?” 她啧了一声,捉住女儿的手,“别小家子气,那是你刘叔同事的儿子,刚从国外回来。走,跟我进去打声招呼。” “您带他来见我,是什么意思?” 李珍梅一时表情讷讷,有些心虚的挽了挽耳边的碎发,“我能有什么意思?想让你多认识几个朋友呗。” “没必要。” 她徒然沉下脸,“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我会害了你?” 萧缓迟疑半晌,意味深长道:“您不用白费心思,除了李雷,我谁也不嫁。” 李珍梅一下子炸了,脑海中闪现出李雷那晚的自白,开口便咄咄人:“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把结婚当作过家家呢?那李雷算什么东西?要学历没学历,要实力又没实力,还是举目无亲的孤寡命,往远的说蹲过几年大牢,往近的说带着个拖油瓶。他哪一点配得上你?” “妈!您是看着他长大的,他是什么品、吃过什么苦、受过什么罪,您不是不知道,怎么忍心说出这番话?”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眼中闪过一丝痛意。 李珍梅哼了一声,“我又不欠他的,实话实说而已。” 萧缓失望至极,轻轻挣出她的手掌,嘴颤动着,似乎在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情绪,“以后,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是你妈,我不管谁管?” 她着她的目光,眼神中酝酿着狂风暴雨,“从小到大,你有管过我吗?在你的眼里心里从来只有小石,我算什么?……都是你的孩子,凭什么我要被差别对待?” 她惊诧的摇了摇头,“你在胡说些什么?手心手背都是,我怎么会厚此薄彼?” “呵,是么?您不仅贵人多忘事,还总是自以为是。”她的角轻轻翘起,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与嘲讽。 这一刻,李珍梅在她的脸上似乎看到了萧汉民的影子,内心骤然升起一股厌烦之气,“别这样瞪着我,跟你死去的爸一个样。” “不要提我爸!”她的目光变得凌厉,声音低沉而咆哮,“他对你死心塌地,你却移情别恋。死的时候,你甚至不愿去看他一眼。他留的那些信,字字句句,是忏悔、歉疚、思念……你可有看过?” 李珍梅眯起双眼,怨气横生,声音像是淬了毒,“移情别恋?我从来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那些信,没看又怎样?在我眼里,他不过是只过街老鼠。” 萧缓怒极反笑,笑得面目扭曲,肩膀微颤,脯也随之起伏,眼泪却哗哗往下淌。她癫狂的模样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她却不以为然,恻恻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干的那些事都少不了你的煽风点火。不是你告诉他富贵险中求么?你就巴不得他快点死,这样,你就自由了,就可以追求……”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她的脸上,打断了她的话,也彻底打碎了她残缺的心。 李珍梅气得浑身发抖,瞪得滚圆的眼睛里充了愤怒的泪水,手指着她,嘴上下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你……” 她踉跄后退,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母亲,眼神里布刻骨的恨,“我?……我恨你,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霎时,一道刺耳的刹车声响彻云霄。 萧缓猝不及防地扭过头,两束刺眼的强光照在她脸上,迫得她不得不闭上眼睛,在一片嘈杂声中,她听到了母亲撕心裂肺的呼喊声……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