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落赶紧把豆浆递给傅识舟,把那一堆单据都替傅识舟拿着,说:“你喝一点,我加了糖,心情会好一点。” 傅识舟挤出来一个很难看的笑,安抚地说:“好,我没事,别担心。” 乔落一向不坚强,自己先红了眼眶,心疼地说:“你要不要哭一下,你笑得好丑啊。” 傅识舟倒是不想哭,他只想好好抱抱乔落,可是人家爸妈在这,他又不敢下手,于是只能了乔落软软的头发,沉默着喝乔落递过来的热豆浆。 乔爸爸坐在傅识舟另一边,问:“识舟,这是出什么事了么?” 他无意打探别人家的隐私,说完又很绅士的补充:“需要我和落落妈妈帮忙就开口,别一个人扛着。” 傅识舟又喝了两口豆浆,看着紧闭的病房门板,声音很轻地说:“一个对爷爷来说很重要的人……去世了。” 第36章 第36段 乔落一家在医院陪着傅识舟到傍晚,傅识舟给家政打了电话,带过来住院需要的东西。 六点多的时候,傅老爷子幽幽转醒,看着守在自己边的傅识舟,居然叫了一句:“望归。” 这种认错人的事,傅识舟在陪着周望归的时候经常遇到,他吓了一跳,下意识要找医生来,被傅老爷子苦笑着拉住了手:“我没傻……刚刚愣怔了。” 乔妈妈给傅老爷子倒了杯水,递过来说:“傅叔,您是把识舟吓坏了。” 傅老爷子接了水杯,但是没喝,看着死死守在傅识舟跟前,跟个小雏鸟似的乔落,似是无意地缓缓开口:“让你们跟着费心了……识舟其实不是我亲孙子,你们两口子应该也隐约猜的到吧?” 傅老爷子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忽然提起这个事情,所有人都不清楚他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老爷子像是事情在心里久了憋不住,就那么自顾自讲起旧事。 “我年轻的时候,过一个人。我们两个知青,一开始走得近,共同语言多,整天凑在一处,渐渐得变得什么都想着对方,时时刻刻念着。” “那个lt;a href= target=_blankgt;年代不兴谈情说,可是我们俩就是知道这是处对象呢。” “那个人啊……他可好了,体贴,成,稳重,还老偷偷替我干活。” “可是后来返城了,给他们家知道了,不乐意,他就说要跟我私奔。” “那个年代可不像现在这么时髦,私奔啊,我都吓坏了,可是拿着站台票的时候,又觉得心里有用不完的勇气,管他什么地方,牵着他的手,我都敢去。” “可是我等来的不是他,他妈来了,拿着一把刀,说已经把他锁在家里了,我要是不答应跟他断了关系,她就在我面前自尽。” “我能不答应吗,我要是害死了他妈,我哪里还有脸见他啊,我就拿着票走了。” “那么老大一个汉子,坐在绿皮火车上,哭得什么似的,可太丢人了。” “我走了,他们家就把他放出来了,他有出息,自己创业,发达了。他答应过我的,说这辈子就要我,我就等着他来找我,哪怕他四十五十来找我,都行,可是我三十一那年,等来了他的婚讯。” “我给他写了好几百封信,想他了就写信,我想等着他来找我了,就一封一封给他看……他结婚的那天,我一把火全烧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过这个人的信儿。” 傅老爷子说到这,看了一眼傅识舟,才说:“直到十五年前。” 这个时间点一算,正好是傅识舟七岁那一年。 乔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苦,眼泪掉得吧嗒吧嗒的,听到这里又忽然睁大了眼睛——他忽然想起来,傅识舟曾经说过傅爷爷是从他的亲爷爷那里把他接过来的。 傅老爷子一开始是有些私心地讲这件事情,说到这里又伤了心,缓了缓才接着说:“他病了,给我写了信来。” “那会儿我才知道,他结婚也是被的,奉子成婚,孩子三岁的时候就离婚了,从那会儿开始,他这么多年一直在找我,后来找到了,又没脸见我。” “他也苦啊,儿媳妇难产,他那个儿子因为人难产一直浑浑噩噩,就出了车祸,那会儿他孙子才一岁半。他那会儿就受了刺,大病了一场,估计就落下病了,后来一个人拉扯一个孩子,那孩子七岁的时候,他也不行了。” “轻微脑血栓,走路不利索了,还开始忘东西,不得已联系了我,让我带那个孩子走,让那个孩子给我做孙子,让那个孩子给我养老送终……” 傅老爷子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声音都在发抖。 大家都已经听懂了这个被带走的孩子是谁,乔妈妈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拉住乔爸爸的手,有些心疼地看着傅识舟。 傅老爷子缓了一口气,傅识舟害怕他情绪动,就着老爷子手里的水给他喂了之前开的药,眼眶通红地他拉住傅老爷子的手,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哑了:“爷爷,别说了。” 病中的傅老爷子一双手居然很有力气,他反手抓住傅识舟,终于痛哭出声:“你不能不给他送终啊,你是他亲孙子啊!” 去世的人叫周望归。 傅识舟的亲爷爷。 傅维远等了一辈子的人。 傅识舟给老爷子拍着背,生怕他又一口气缓不过来,劝着说:“爷爷,我知道,我明天就过去,就是你病着,我不放心……也没法代。”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