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哥…… 真的是大哥! 大哥他……还活着! 江晚渔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揪住, 膛剧烈起伏,就连指尖也跟着发颤。 大哥他究竟遭遇了什么,曾经那双清透明澈的眸子,如今竟失去了所有的光 。 冬寒之时,他身上只穿着雪透的青纱,青丝未束随意散落。 江晚渔认得那青纱上绣着的四季花花纹,分明就是梨园里伶人的衣裳…… “放肆!哪来的 婢竟敢如此直视三公主,还不赶快给三公主跪下磕头?” 三公主的贴身婢子声音高亢,抬手指向她。 按照尊卑,王府里只有三公主和王爷家的婢子,能够抬头说话,其余随行奴婢若是敢抬头,便是坏了规矩。 当罚。 江晚渔回过神来,自知犯了大忌,不想让祁屹失了颜面,屈膝跪下地来。 还没来得及认错求饶,祁屹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 “三公主勿要动气,这婢子下 ,没规没矩扰了三公主兴致,微臣这就把她赶下去。”祁屹回头,低声喝道,“还不快滚下去?” “奴婢知错,求三公主、大人息怒。”她的声音都在抖,好在私园里泉水声大,没人能听得出。 三公主似笑非笑,“慢着,滚下去作甚?就跪在这儿罢,江姑娘可是本公主特意让祁将军带来的。” 三公主勾起江云潇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跪在地上的人。 “怎么?见到自家妹妹不开心?拉着个脸给本公主看呢?” “公主错怪奴了,奴昨 受了些风寒,今 颓颓略有失态,奴幸得公主怜 ,又怎会对公主不敬?至于她——” 江云潇桃花眼弯起,语调轻柔中带着几分疏离,“听说为求荣华,不知廉 爬上祁将军的 ,果真是与奴同为血亲,来 奴还得向她讨教讨教蛊惑人的本事,好在三公主这儿争争宠。” “哈哈哈!你们俩真不愧是亲兄妹!” 三公主放声大笑,众人也跟着哄笑。 唯江晚渔笑不出来,她每听江云潇说一个字,心就像是被人用刀剜一下,疼得她呼 都是 的。 她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她那个风光霁月,才气无双,曾被世人誉为‘都城第一公子’的大哥,如今落入 籍,成了三公主圈养的男宠…… 大哥他向来清贵高雅,最是不屑那些出卖 相与才艺的伶人,江家败落他死里逃生,却沦落为自己曾最鄙屑的那类人。 方才,他是以什么心情说出那番话? 一想到这里,她双肩 动得更厉害了。 “哟,云潇,你家妹妹好像听不得你说这样的话呢。”三公主玉手搭在江云潇肩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 拨着他的发丝。 江云潇似早已习惯,任由她摆 ,“她自幼便是这般,骨子里放 ,却要装出高洁的模样,她听不得,奴还偏就要说,奴自打跟了三公主,才知道活在世间的乐趣, 夜夜 愉快活,诚然美哉。” “世人皆道你姿容无双,可本公主最喜 就是你这张嘴,待会儿回府,本公主有赏。” “奴谢三公主抬 。” “今 是祁将军的庆功宴,你的玉琴都城一绝,趁宴席尚未开始, 一手给大家助助兴?啊~本公主差些忘了,你说你受了风寒,可还有气力?” 不、不要! 大哥的玉琴是为雅趣、为风骨而抚,而非为了讨好、取悦他人而奏! 兄长…… 渔儿求求你,不要这般作 自己…… 江晚渔不能将心中所想道出,只能在心底用力呼喊,盼江云潇能听到她的央求。 可惜。 “能为祁将军庆功,奴,幸甚。” 于此刻,她总算明白jsg,三公主为何特意让祁屹把她带上。 江家倒,存活下来的人已没有任何尊严,只能任人撕破 碎,摆在庭庭大众之中,供王公贵族取乐。 三公主要看她的笑话,在她皮破 烂的躯体上,再撒上一把盐。 为何上天要对江家、对她如此残忍,让她受辱还不够,连大哥都要…… 她恨,她怨,可她除了跪地求饶,什么也做不了。 “江姑娘,抬起头来看看你兄长的风姿呀,本公主邀你来可不是让你跪地埋头的呢。翠竹,去把江姑娘扶起来。” “是,三公主。” 叫翠竹的婢子一步步接近,脚尖落于她跟前时,祁屹 间双刀竟猝尔 鞘,刀身凝着寒光直直刺向那双圆头履。 铛的一声脆响,把翠竹的圆头履削掉一小截,翠竹惊声尖叫连连往后退。 这一叫,也打断了琴声。 “微臣的刀鞘老旧,略松,这刀时常会掉落,若是惊扰了三公主的贴身婢子,还望三公主息怒。” 祁屹踢了踢没入石 里的刀,看着江晚渔的发窝,淡声吩咐,“脏了,滚下去 干净。” “是。”江晚渔颤悠着捡起那把刀,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身来。 三公主好戏还没看够,自然是不愿江晚渔离开,她刚要开口制止,谁知端王恰好从前院返回。 “诸位都进正厅用膳吧,太子殿下事务繁忙稍晚些来,太子已命人带话,让本王先主持祁将军的庆功宴,吉时耽误不得,诸位移步吧。” 如此一来三公主也不好再胡闹,她领着婢子和江云潇,走向正厅。 其他人见状,也紧跟其后。 祁屹走前,给她留了一句话:“洗了刀去守着我的马,等我出来,别到处丢人。” 众人走后,江晚渔似得到了解 ,大口大口地呼 着空气, 迫自己快些冷静下来。 蓦地,一道尖柔的声音冒出。 “江姑娘,可缓过来了?” 她猛地抬起头,看到一个无比 悉的面孔。 “泽 ?” 泽 是太子身边的小太监,总是寸步不离跟在太子身边。 “江姑娘,请随奴才走一遭。” “奴、奴婢还得替我家大人洗刀、守马,不敢随意走动。” 泽 出一丝不耐烦,“江姑娘如今是什么身份,想必姑娘比奴才清楚,这儿可不再有姑娘回绝的份儿。” 第16章 从他手中要回晚渔 她知道自己如今是什么身份,更知道泽 要带她去见什么人。 所以她才不愿,不愿随泽 走。 “泽公公,奴婢是祁大人的丫鬟,没有祁大人的准许,奴婢不能跟公公走,若是公公非要带走奴婢,还请与祁大人告知一声。” 江晚渔低头捏着手中的刀,一步也不愿意挪动。 泽 冷眼瞧着她,“江姑娘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一个 放西北的罪臣之女,谁会在意姑娘的去处?姑娘也莫要怪奴才说话难听,奴才打心底里不愿带姑娘过去,毕竟姑娘早已不是清白之躯,配不上……” “泽 !” 一声呵斥打断了泽 的话。 那道温润中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她再 悉不过。 李瑀衍,是当今太子,也是她的太子哥哥。 “奴才多嘴,殿下息怒!” 李瑀衍越过泽 ,走到她身后。 “晚渔,别怕,是我。” 李瑀衍看着她微微颤动的双肩,低声唤着她的名字,生怕再吓着她。 他虽是储君,但在她面前从来都是以‘我’为自称。 与她相处时,他始终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少年。 江晚渔努力 下 腔中狂跳的心,咬紧嘴 ,转过身来。 “奴婢拜见太子殿下!” 她将手中的刀轻轻放在一旁, 要屈膝下跪的那一刻,温热的大手抓住了她的双臂,不让她跪下地去。 这双手和祁屹的不同,白如玉,不见一丝瑕疵。 就是太清瘦了,看着叫人忍不住心疼。 “晚渔,你为何不愿见我?你可知我这三个月来,究竟是如何度过?”李瑀衍握着她的双臂,眉眼 是疼惜,“你又瘦了,可是祁屹那莽夫欺负了你?” 江晚渔摇摇头,喉咙哽咽说不出话。 泽 见到两人这般模样,连忙上前阻止。 “殿下!殿下不是与奴才说好了在别院等着,为何要独自过来?若是被人看到,传到皇后娘娘那儿,殿下怕是又要被责罚!” 泽 说这话的时候,狠狠剜了江晚渔一眼,那怨毒的眼神恨不得当场给她掌嘴。 “本 再不来,本 的晚渔怕是要被你气走了。”李瑀衍的语气中带着怒火。 泽 立即跪下求饶,“奴才该死!可殿下已经因为她受了很多苦头,奴才自幼照顾在殿下身边,实在不忍心看到殿下再因她而……” “住嘴!本 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多言!” “是……奴才有失分寸,求殿下饶恕!但奴才还要多嘴一句,这儿终归是端王府,人多眼杂,若是被人瞧见了殿下私会祁大人府中的丫鬟,传出去该如何是好?”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