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眼前这个冒冒失失的少年,只能强住不耐道:“你们草原人竟生如此放么?” 大眼睛落在紧紧抓住她手腕的大手上。 听此,那双大手立马放开,姜馥白的手腕上立刻落下几道红痕。 刺眼极了。 罗执连忙摇头,盯着那几道红痕,有些心虚:“我们草原人一向行得正坐得直,既然如此,那我就与那太监公平角逐。” 一个阉人,本不会是他的对手。 李砚算是安全了,姜馥见目的已达到,也不想再跟眼前的小皇子有过多的纠,不甚在意地点点头,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开。 她并不指望在这个小皇子这里得到她父亲的消息。 姜馥步入府门,内里冷清许多,往常悉的面孔少了不少。其余婢子见了她,也都变了脸。 空气中有股危险的气息。 姜馥拖着双磨烂的脚进到里院,却被眼前的情景惊住。 无数把剑散在周围,有被强横折断的,也有沾着血迹的,排成一个圈,锐利的剑锋指向中心。 李砚静静地躺倒在那里。 一头黑发尽数盖在脸上,妖异诡谲,看不清神,唯有两片薄,灰白,像柳叶般微微颤动着。 男人白得几乎透明,条条血管纵横在他的手臂上,垂落在地的手掌青筋凸起,看着狰狞可怖。 姜馥屏住气,磨烂的脚踩在刀片上,全身的重量都搁置其上,发出声响,更深的痛楚刺入姜馥的大脑。 长长的裙摆拖地,遮盖住了姜馥血模糊的脚。 男人像睡着了一样,没有任何声音。 全身的孔倒竖,冷汗一滴一滴从额头上掉下来,姜馥紧紧咬住嘴,面更加苍白。 男人依旧不动,直到姜馥在他的眼前站定。 她蹲下身,一点点拨开李砚额前的头发。 头黑发被完全拨开,出一双猩红的眼睛。 没有情的,充杀意的。 姜馥的手掌很轻地放在他的脸上。 男人的眼里闪过一丝挣扎,很轻地颤抖起来。 姜馥还想进一步再说些什么,一声尖细的女音打断了她。 程珏极快地跑过来,一把推开姜馥,指挥着两三个婢子把李砚抬了起来。 程珏恶狠狠地剜她一眼,把李砚急速地抬进他的房里,随后房门被紧紧关上,门口站了两个凶神恶煞的打手。 姜馥被程珏推倒在地,手掌被刀片割开好几个口子,鲜血潺潺了出来。 手和脚的温度很快地冷却下来,姜馥的嘴发紫,抱着臂艰难地走到李砚的房门口。 她慢慢蹲下身子,发起抖来,眼皮越来越沉重。 眼前的房门突然被人打开,程珏趾高气扬地出现在她面前,挥手找了几个太医,附在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那几个太医急急进入房中,房门又再次合上。 几个太医把李砚团团围住,四人佯装检查了一番,对着李砚道:“此毒异常凶险,幸得大人体质康健,才勉强熬了过去,但还需服用此药,才得以完全恢复。” 为首的一人掏出一枚白药丸,递在李砚的掌心。 李砚眉心微皱,没多说什么,挥挥手让人下去,通红的眼睛却瞥向窗外。 程珏率先一步,挡在李砚身前:“阿砚,你不会还想着那个姜小姐吧,她都把你害成什么样了。要我说,你当初就不该娶她。” 她爹救的一条野狗,就算不听话,狗链子也必须牢牢牵在她手里,容不得任何挑衅。 她看着屋子里新出现的那些女人衣物,眼里闪过算计,不容李砚拒绝,就直接把那颗白药丸夺过,一把入李砚的喉中。 李砚躲闪不及,被咽下,细涩的苦味在嘴里蔓延开。 眼里的杀意再次显,李砚一把掐住程珏的脖子,还没待发力,眼前便陷入黑暗。 “好好睡一觉吧,认清你该忠于的是谁。” 此药丸对身体没什么伤害,但会让服用的人昏睡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足够她干很多事了。 她最擅用毒,靠毒她毒倒了数员大将,立了无数军功。回来见到李砚的第一眼,她就知道,姜馥没有下毒。 程珏不在乎地打开门,盯着蹲坐在门口的姜馥。 姜馥脸苍白,整个人的样子仿佛随时都会昏死过去,还在咬牙苦撑着。 “阿砚让你赶紧滚,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程珏高高在上,轻笑出声。 姜馥并不相信程珏的这套说辞,她并没有真的伤害他,没有给他下毒,也没有勾结皇帝和希利皇子,她是清白的。 姜馥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想要进入房门看个究竟。 门口的两位打手立刻上前,把她推搡在地。 她撑着地站起来,知道现在不是时候,正想离开,程珏却没想放过她,一名打手上前一步,把她扛起来,一把摔在了门前的草地里。 使了狠力。 姜馥痛苦地蜷缩在地,浑身僵硬。 “说了,他不想见到你。” 程珏冷哼一声,又补充道:“门口这么大动静,他要是担心你早出来了,姜小姐,你是个聪明人,不会这点都不明白吧?” 冰冷的话语砸在姜馥的心里,疼痛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她蜷缩在地,不吭声。 程珏也懒得再搭理她,慢慢悠悠回了自己的卧房。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李砚只能做她的一条狗。任何能威胁到她的东西,她都会一一铲除。 天边雷声大作,姜馥一个人缩在草地里,不能动弹,天很快暗下来,豆大的雨点狠厉地砸在她身上。 她又冷又热,恍惚间又看见了自己的父亲,他被李砚一箭中口,倒在她的面前。 姜馥挣扎着,向前爬去...... 大雨冲刷掉了一切痕迹,就好像要洗去重来一般,太又重新升起,灼烈暖融,一切变得干净。 李砚再度醒来的时候,一束光正打在他的脸上,刺得他睁不开眼,他下意识地往窗外望去。 窗外空的,什么也没有。 “阿砚,你醒啦。”程珏推开门,笑容地走向他。 “我在你门口守了你一晚上,你终于醒啦。” 李砚沉着别过脸:“她呢?” “你说姜小姐啊,她昨夜就收拾了行囊,走了。” 程珏用嘴努了努,示意他看四周。 房间里,没有任何姜馥的东西,干干净净的,一切都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心里被一块石头住,李砚有些不上气,他掀开被褥,下。 他把所有地方都找了个遍,不仅姜馥没找到,所有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都消失了。 所有关于她的一切,都没了。 她明明回来看他了呀,是他眼瞎了吗? 这不可能。 “大人,在河里好像发现了夫人的尸体。”杨子匆匆忙忙地跑来,神慌张,对着瘫坐在地上的李砚道。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生病 姜馥浑身透地被李砚从河里抱起来,周身没有一点温度,脸惨白,脑袋直直往下垂。 李砚抱住她身体的手臂紧了又紧,怀里的人儿没有半点反应。 恐惧几乎战胜了他的所有意识,他脚步虚浮,差点仰面栽下去。 “大人,你没事吧,要不我来抱夫人吧。”杨子上前一步,有点担心地看着李砚的脸。 “走开。” 李砚把杨子甩倒在地,脸发白,他几乎觉不到任何怀里人的呼。 她那香香的、软软的、让他脸颊发的气息消失了。 那个挑逗他、欺骗他、羞辱他的活蹦跳的姑娘此刻毫无声息地躺在他的怀里。 他不相信。 李砚强撑着,眼尾染上一抹血,从喉咙口又漫出一股腥甜,虚浮着脚步一步一步往回走。 河水混着河泥了一路。 洁白的被褥也染上了浑浊的颜。 “太医,她怎么样了?” 李砚微弓着,脸难看地盯着上那毫无生气的脸。 “公主本身身子就虚,这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受了这么多寒气,她的口上、上、脚上都受了伤,尤其是她的那双脚,可再经不起折腾了。” 好好的一个姑娘,万一成了残废,太医摇了摇头,代好要煎的药和外涂的药,就匆忙退了下去。 早就听闻阉人花样百出,手段不比常人,公主没了父亲落得如此下场,可怜可叹。 李砚并不知道一个太医的心理活动,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姜馥的身上。 她眼睛紧闭,呼微弱的像要消失,没有半分醒来的迹象。 但好歹还活着。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