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蔷作别一众老眼昏花看错人的老不羞后,回到李福后宅时,正见香菱、小吉祥、小角儿并十二官在兴高采烈的说着岛上见闻。 看到贾蔷到来后,登时叽叽喳喳的围了过来,芳官抢先告状,小角儿干了坏事。 贾蔷看过去,就见小角儿双手背在后面,一脸惭愧害羞,但也看不出想悔改的意思…… 贾蔷问道:“干了甚么坏事?” 芳官正要开口,香菱轻轻一推,芳官一个趔趄退散,躲在晴雯身边怒视,小角儿才羞赧的将身后的东西拿出来,竟是一枚鸟蛋。 贾蔷点点头,像这帮人干的勾当,不过…… “这是野鸭蛋,这个时候下的蛋,都不孵小鸭子的,因为外面天气太冷。” 香菱眉开眼笑道:“知道知道,不过小角儿准备把这蛋放在被窝里,当成她下的,然后孵出一只小鸭子来!” 小角儿低着丸子头,拿沾了些泥点的小绣鞋在地上划着圈圈,但也没说出鸭蛋来,显然是不甘放弃当一回鸭妈妈。 李婧、可卿、孙姨娘等无不大笑,贾蔷笑道:“行,就看你的了。” 谁还没个年幼天真的时候…… 让这群热闹的去旁处顽耍后,贾蔷问可卿道:“与小婧说了没有?” 可卿一双幽幽明眸看着贾蔷,微微摇了摇头,笑道:“总要先问过林姑娘。” 贾蔷笑道:“林妹妹怎会不答应?” 可卿却又迟疑了下,有些难为情道:“我又思量了番,还是不留下了。家里那么多人,只我一人多事,并不好。” 再者,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眼见快要到离别的时候,可卿却发现,她竟如此的心慌不安。 原来她做不到轻离别,先前是她高估了自己…… 李婧在一旁看出端倪来,笑道:“留扬州?留这里做甚么,天气冷,爷若不在,也出去顽不得,只能在屋子里藏着。等我生完,估计要在船上坐月子,回到家正好完事。” 可卿闻言唬了一跳,道:“这个可马虎不得……”想了想,她还未生过,脸因而有些红,劝道:“我听老成嬷嬷们说,女人生完孩子坐月子极要紧,若是大意见了风,是要留病儿的。” 李婧笑道:“没那么金贵,再者,也见不了风。了不得马车拉进屋子里,直接从屋子里上车,然后再上船。” 又对贾蔷道:“到时候,爹爹想和我们一道回去。他说,他子不多了,想回京城。爷,你看……” 贾蔷呵呵笑道:“我瞧他还能再活一二十年,久病之人反而能长寿。” 李婧忙道:“爷,当初那批人手,如今都安置妥当了。扬州这边有齐家在,我爹和孙姨留在这也无甚用处……” 贾蔷摆手笑道:“我不是说不准他们回,愿意回京当然好,这个不算甚么事。” 见李婧这样紧张,可卿笑道:“小婧必是已经舍不得孩子了,原就知道不靠谱,岂有将孩子独自留在扬州,当娘的却回京的道理?可见如今已经开始醒悟了呢。” 贾蔷呵呵笑道:“成,回去就回去,还当他的金沙帮主去。” 这女人果然都是善变的,一会儿一个主意…… 不过,他也不想让第一个孩子刚出生就远隔千里之遥。 孙姨娘一直在旁边没话,这会儿笑道:“还当甚么帮主?这把岁数了,身子骨又这样,也该歇歇了。回京后,我们甚么都不干,就把孩子带好就成!” 说着,还拿眼去偷看贾蔷。她这会儿都不敢相信,贾蔷会让长子姓李。 虽然在江湖上,她明着是鼓上蚤,暗中是千手观音,暗器独步天下,可对于此事也没甚信心。 若非李福执意要落叶归,她倒是劝李福留在江南,这事的把握还大些。 贾蔷也不作甚么解释,用了饭后,李婧一行并薛明一家将贾蔷等送上了船,作别折返回扬州城。 看着码头上李婧落泪不止,连连招手,贾蔷心里都有些难过。 这一别,再相见时,她已为人母,而他,竟然要当父亲了。 还不到十八啊…… 这份复杂心绪,着实难言。 等回到前盐院衙门,刚一进门贾蔷就觉着气氛不对。 一路上婆子媳妇们眼神都怪怪的,连可卿、晴雯扥都受到了。 可卿拉住被看的炸的晴雯,笑劝道:“有林姑姑在,你怕甚么?” 晴雯咬牙道:“这群婆子最可恶,看人的眼睛怪气的,就该收拾一通。爷当面,她们也敢这样……” 可卿笑道:“你这爆炭子,早晚还要吃亏。这是林姑姑家,这些人这般打量必是有缘由的。你一发火,首先道理上就亏欠了。林姑姑子好,不计较你,可落在旁人眼里,你岂非成了飞扬跋扈之人?这个名声,可了不得呢。” 香菱在一旁连连点头道:“大说的是,原我也这样劝她来着。可晴雯并不聪明,听不明白……” 晴雯刚顺下去的气,腾的一下又被点燃,开始追杀起香菱来。 贾蔷也不理会丫头们的顽闹,径直入了上房。 才一条腿迈进来,贾蔷就知道为何今家里气氛怪异了…… 只见堂上竟然站着九个如花似玉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江南美人的年轻女子。 环肥燕瘦、窈窕淑女、秀丽端庄、若桃李、花枝招展、亭亭玉立、软玉温香、楚楚动人、明眸皓齿…… 总之,这世上形容美人的词,在这九人身上都能寻得到。 再看她们的仪态,皆是最标准的知礼美人,分丝微毫都不差。 连笑都是一般,浅笑不齿…… 相比之下,再看看方才子暴烈张牙舞爪的晴雯,娇憨顽皮的香菱,一心想要当野鸭妈妈的小角儿…… 对比鲜明! 一众女子见贾蔷进来,倒也有眼力,齐齐屈膝福下,脆生生道:“请侯爷安!” 嘶! 贾蔷心里都倒了口冷气,面上却不显,脸疑惑的看向上面坐着似笑非笑的黛玉,奇道:“这些是……” 黛玉笑而不语,直的湘云却埋怨道:“蔷哥哥你这也忒过了些,家里养这么多女孩子干吗……” 被探拉扯了把才住了口。 贾蔷看了看黛玉,又瞧了瞧其他人,凤姐儿最是高兴,道:“蔷儿到底是蔷儿,我就说呢,这扬州最有名的,不就是这劳什子瘦马?那些人如此巴结你,怎会不送你些好马?” “!” 平儿心善,见不得凤姐儿当着姑娘的面这样说。 果不其然,有女孩子已经开始落泪泣起来。 探、湘云都不赞成的看向凤姐儿,凤姐儿却冷笑道:“你们莫被骗了,蔷儿没回来之前她们甚么样的?这会儿见到爷们儿回来了,就来这一套?我告诉你们,她们一个个惯会使这狐媚子手段。若是她们刚被买了来,可怜巴巴的,那养她们一回也不算甚么。左右不过多几个阿猫阿狗,可如今她们一个个都学了一身勾引爷们儿的能为,这如何敢养? 我听说,她们连如何看男人,该是甚么样的眼神,要怎么哭,怎么掉泪才能勾的爷们心疼,这些都有人专门教。 好好的爷们儿,非被你们教坏了不可!你们还心疼她们?” 贾蔷再次问道:“除了布政坊那边,我从来不往家里收人。这是齐家送的,还是谁家?” 为首一女子面苍白,屈膝答道:“侯爷,奴等是来自陈家、李家和彭家。自幼受教习所训,学的是琴棋书画,经史子集。也会弹琴吹箫,诗围棋,打双陆,抹骨牌解闷儿,却从未学过狐媚子自轻自的手段。奴婢们虽是扬州瘦马,只是瘦马也分三等。奴婢们为第一等,第二等则学的是记账管事,针黹女红,或是一些厨艺。第三等,才是……才是这位所说的那些。真正的贵人,原也看不上那些……”声音软绵人。 贾蔷点点头,道:“她是听谣信谣,诸位不必上心。只是本侯家里规矩大,等闲不得进人。如今你们身契都在身上罢?何不得了自由,去自谋生路?且放心,我会让人告诉陈、李、彭三家家主,让他三家不得难为你们。” 这等温煦讲理又生的如此清秀的贵人,这和她们梦里的情郎有甚么区别? 几个女孩子心都化了,为首姑娘摇头哀求道:“侯爷,奴等身契虽在身,可仍在奴籍。且都已没了家,实在无处可去。出门时,家主就告诉奴等,此次出门是为报教养之恩,自此再无瓜葛。侯爷,奴等绝不敢有不安分的心思,只求有个容身之处,便是做些扫洒针黹也心甘。” 上面探、湘云、平儿等人已经动了恻隐之心,倒是经历了许多事的凤姐儿明白,越漂亮的女人,嘴里的话就越扯臊。 这样颜的姑娘,又有那么多能为在身,进了家门儿会安分守己? 见鬼去罢! 其实对她倒没甚么影响,但这九个果真进了家,那用不了多久,就把香菱、晴雯、小吉祥、小角儿这伙子给挤兑蔫儿了…… 处处都不如人,还怎么自处? 凤姐儿是真不希望看到东府热热闹闹的一家子,整里茶言茶语…… 不过不等她竖起丹凤眼再开口,黛玉拦下了她,同贾蔷道:“要不都留下,后,东路院那边用?” 东路院,便是以后尹子瑜嫁过来所居之处。 贾蔷好笑道:“可拉倒罢!你瞧她平里,身边可曾带丫鬟?连南烛都留在家里,独侠客似的,最不耐烦这些……” 黛玉没好气道:“不知好人心,随你怎样!” 贾蔷与她笑了笑,这么浅显的陷阱,就想坑人? 他又转头问那为首的女孩子道:“既然二等的会识字算账,那你们一定也会了?” 几个女孩子齐齐点头,贾蔷笑道:“那就好办了,你们想留下就留下罢,就在扬州府。你们将身契都给林姑娘,然后便在这座宅子里办公。每里,都会有人送账簿过来,你们算妥当了,并核查清楚后,会有人来收。这个任务不轻快,但月例银子很高。你们攒几年的辛苦钱,到时候林姑娘会将身契给你们,并去衙门里为你们消去奴籍,如此可好?” 总之,以人为马,他不取也。 ……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