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无二,就听见山后喊声震天。 叁人对视一眼,驾马上高岗,朝下望去。 见山后有一群高举汉字大旗的人马慌忙逃窜,人马后又有漫山遍野的黄巾军追逐而来,黄巾高举的旗上大书“天公将军”四个字。 天公将军,穆嫒有些悉…… 身旁的关羽眯眼睨向山下,声音里透着除之而后快的杀意:“是张角贼人!” 穆嫒一怔,视线投向山下的黄巾,似想去寻那人的踪迹,嘴里呢喃:“张角……” 张飞勒马,马仰首嘶鸣,他举起丈八蛇矛朗声道:“俺这就去取张角贼首!” 话落便引军纵马而去。 二人都还没来得及阻止。 关羽担忧,频频望向自家大哥。 叮! ——董卓已出,望宿主尽快完成支线任务,灭黄巾,救董卓。 穆嫒抿,一脸的肃穆,拉住缰绳,咬咬牙道:“不能放任翼德一人作战,走,我们速战!” 关羽点头,和她一起纵马而去。 穆嫒表面端得很稳,实则心里急得要死。 她不想与黄巾战,更不想和张角对立,可如今又不能不去救下面的董卓…… 但是,这么多人谁特么是董卓啊?! 军马冲进人群堆里,场面一时混极了。 穆嫒一边握着把雌雄双股剑,一边拉住缰绳,尽往人不多战况不烈的地方钻。 耳边是喊杀声、兵刃接声、哀嚎声,鼻间充斥着血的腥臭,尘土飞扬间有人从马上跌落,有人死于锋利冰冷的兵器下。 穆嫒很慌,很怕,为了活命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神。 这边挡住一个小兵刺来的长矛,还得去询问系统:“董卓在哪儿啊?” 这么多人,叫她怎么去找一个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更何况这是战场,又不是其他地方! 身后一个骑马上的黄巾眼中是杀意,举起长剑就朝穆嫒大大方方显在敌人眼前的后背刺来。 若刺中,穆嫒必死—— “啊啊啊!” 一声惨叫,有人从马上落下,随之一柄长剑也铛地一声掉落在地。 穆嫒第六一向灵,她汗直立惊悚地扭头往身后望去。 想偷袭她的人已倒地不起。 尘土飞扬的空中一张黄符纸慢慢飘落。 隔着符纸,那人绝的容颜逐渐显现在她眼中。 他伸出手,莹白的指把那张符纸夹在两指间,一头青丝随风飘散,头上却没了那抹黄巾束发。 朝她温和一笑,他轻声唤道:“主公。” 一时间,仿佛所有的恐慌都消退了,就算现今是在战场上,穆嫒也丝毫不怕。 四周的人被突然来的一队黄巾不着痕迹地阻挡住。 见他在一处山岩凸起之后,正巧挡住远处正在酣战的关张视线。 穆嫒驾马来到他身边,见他长发披散在背便想把手腕上所系的黄巾还给他。 “还给你。”她伸出手去,出腕上系上的黄巾。 他垂眸看去,把指间的黄符搁置在那黄巾上,瞬间,那道黄符消失,就像是融进了她腕上的黄巾一般。 穆嫒瞪大眼,话都说不清:“这这这……这是什么术法?” 这么玄幻的术法真的适合出现在这里吗? 张角伸出手,把自己的掌心抵上她的掌心,眉目微敛,口中念着晦涩难懂的术语。 穆嫒不敢去打扰他,两人双手相触时,她只觉得这人手好凉。 很快,张角收手。 似乎被这术法耗费了许多力,他略略垂头,长睫微颤,脸发白,明显的气息不匀。 穆嫒皱眉,一把抓住他还未收回去的手握在掌中,似想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 不知为何,她就是知道这人无论怎样都不会伤害她。 他眼睫颤了颤,掀起来看她,眸中潋滟着水的光:“主公,角……”大限将至。 若是以前,他断不会在意生死,可自遇见她后,他便对死这个字有了几分排斥。 穆嫒见他这样,拉住他的手急道:“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张角摇摇头,身上散发的香,馥郁芬芳。 “角知主公后将遭大难,方才在这黄巾上施了法,望它后能护得主公一二。” 说完就断然从穆嫒手中回自己的手,拍了拍她的马,把她推向一正在战之处,自己毫不犹疑地转身离开。 两人涉不过片刻。 穆嫒扭头看他,只看到那人在马上单薄的身影,似乎透着寂寥…… 身前传来厮杀声,让她不能再多看。 穆嫒回头严阵以待,还没来得及提起雌雄双股剑挥上两下,就见黄巾军突然收了兵。 一时间,黄巾散,纷纷往后退去。 穆嫒有些怔愣。 关张二人也在人群中驾马而来,走到她身边。 张飞:“怎么退了?俺还没打过瘾呢,俺要取了那张角的贼首!” 关羽:“许是有诈,怕是去寻援兵了,我们当即刻离开。” ——救董卓已完成,支线任务完成度50%,望宿主再接再厉。 穆嫒身前,一个面相和善的人,擦了擦脸上的血,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他拉着缰绳朝他们叁人道:“多谢几位英雄解困,我乃中郎将董卓,敢问几位是何处将领?” 穆嫒离得最近,她打量了一下这人,拱手道:“我等不是将领,皆是平民,我们——” 话还没完,对面董卓眼里出轻视之态,哼了一声便驾马走了。 穆嫒目瞪口呆。 就这?就这?就这? 瞧不起谁呢! 亏他长得和善没想到是个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她们这劳心劳神的,就救了个这么个玩意儿? “我等亲赴血战,救了这厮,他却如此无礼!俺要去把他杀了!不杀他,难消我气!”张飞大怒道,圆眼中的火气似乎要烧出来了。 关羽也是,脸黑沉得像是染了墨。 见有人比她还气,穆嫒瞬间觉得自己心里好受了点。 她拦住要驾马去截杀董卓的叁爷:“他乃中郎将,朝廷派来接替卢中郎对抗黄巾之人,你杀了他岂不是要背负不忠不义的骂名?” 而且,她不知道救了人后又把人给杀了系统会不会判她任务失败? 张飞一听,还是气:“杀不了这厮,还要在他部下听令,俺可受不了!大哥二哥要留便留在此处,俺自投别处去!俺要去杀黄巾,为国效力!” 穆嫒一听他要自己走,那还得了? 刘关张怎么能分开! 她要保住这小命可离不开他们! “我们叁人同生共死,岂能为了此事相离?叁弟要走,我与云长随你去便是!” 关羽点头,他也看不惯董卓那厮。 张飞这才平复些许,看向自家两位哥哥点点头:“大哥说得对!俺听大哥的。” 于是,这下他们连涿郡也不回了。 叁人引军去投朱儁,朱儁见是他们,心中略喜,待叁人亲厚。 朱儁合兵一处,准备进讨张宝。 与此同时,曹跟随皇甫嵩一起讨伐张梁。 夜。 叁人在朱儁军中待遇尚好,穆嫒很意,至少不用再外风餐宿,星夜赶路了。 她脸上晕开一团红,举起手中的酒碗朝对面端坐的关羽大喊道:“喝!继续喝!” 关羽无奈,只得接过她手里的酒碗仰头灌下,酒水润泽了他的瓣。他把酒碗往身侧一放,继续劝道:“大哥,不可再饮了。” 张飞抱着酒坛子,把晕晕乎乎的脑袋挂在穆嫒手臂上。 穆嫒嫌重,皱眉去推搡,怎么也推不开他,就由着叁爷,摊着手去找二爷要碗:“给我!该我喝了!” 她言语清晰有条理,若不是脸上泛红,眼眸离倒真不像是已经醉了。 关羽摇头,不给:“大哥,明对战张宝,不可再饮了。” 穆嫒歪头,似在消化他的话:“张宝……张宝?张宝是谁啊?我只认识张角……” 不知为何,一提这名字,她便心中酸涩难忍,口中嚷着:“回家,我要回家!我想回家!这里到处都是死人,我不想待在这里……” 说着,眼眶就润了,一滴滴晶莹的泪顺着脸庞落下来。 关羽默然坐立,自家大哥应该是想念家中老小了。忆起家中老母,关羽拿过酒坛,给自己倒了一碗,仰头喝下。 穆嫒的一滴泪正好落在张飞额头上。 张飞糊糊的抬起头,见自家大哥泪眼朦胧的样子,打了个酒嗝就慌慌张张地要去给她擦眼泪。 “大哥、大哥谁欺负你了?俺、俺老张这就去杀、杀了他!” 被他手的酒坛,咕噜噜滚到一边。 穆嫒已然是喝大了,见有人来安她,便不管不顾地揽住那人的肩膀,哀嚎:“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是我?我不想……我不想的……” 张飞也醉了,闻言也搂住自家大哥,一个劲儿的嚷:“谁?究竟是谁欺负你了?俺大哥也敢欺负!待俺宰了那厮……” 两个醉鬼,一个哭,一个嚷,没一会儿便齐齐栽倒一旁,呼平稳,勾肩搭背地大睡过去了。 关羽一人坐在案边,给自己倒了酒,不时看看睡的两人,借着烛光独坐慢饮。 澄黄的烛光照在他脸上,少了平的凌厉威严,多了些清隽秀气。 —————— 穆嫒醉后,做了一个梦。 梦里树林静谧。 有一人独坐在青山绿水间。 一只小鹿从树后探出头来,懵懂好奇的望向溪水旁的人。 那人墨发垂落在地,跪坐在溪水旁,手中拿了一张画卷,垂眸细细端详着,眉梢眼角都带着温和之意。 似觉察到这人身上没有危险气息,小鹿缓缓走进他。 溪边的人转过头来。 容颜倾城,宛如九天揽月的仙人,不染半点凡尘气。 穆嫒只觉悉,却又一时想不起这人是谁。 风轻扬起他的衣袂和墨发,当真是钟灵毓秀,风韵无双。 他对着已经走到面前的小鹿,友善地伸出手去。 小鹿看着面前的手,低下头去,蹭了蹭…… 他的目光中带上些怜宠溺之意…… 恍然间,穆嫒像是记起了什么,张嘴唤到:“张角!” 这声惊吓到了正在蹭他的小鹿,也让那人抬起眸来看她。 他弯了弯,对着不远处的穆嫒轻声招呼道:“主公,你来了……” 穆嫒几步上前,在他身旁坐下,盯着他白皙的额头笑:“你不绘八卦图,我险些认不出你了。” 额间有八卦图的他,气质若妖,与现在的纯粹清冽完全不同。 张角微微一笑:“绘阵只是为了增术法威力,如今角已用不上了。主公能来送角,角已足矣。” 他这话,穆嫒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摸不着头脑,只能静静看着面前的盛世美颜,细细琢磨。 似知道她所想,张角移开话题,把放置在自己怀中的画递给她:“主公看看?” 穆嫒接过画,缓缓打开,只见上面绘着一身穿浅裙裾的女子,这女子可没有人比她更悉了。 “这是——”我? 话还没说完,馥郁的香便扑面而来,她被人揽入怀中,身上也沾染了他的香。 他靠在她耳侧,贴了贴她的脸颊,玉般的颊飞上一抹红晕,声音清悦又似含了许多情。 “主公,能遇见你是角之幸。” “角无所念,唯一牵挂的也只有你。” 他的身影自下而上在逐渐消逝,星星点点碎在空中—— “如此世,主公切记不可轻信他人。”话到此,身影已消逝了大半。 在林间的话语是留念,不舍。 张角红着颊又去贴了贴穆嫒的侧脸,角的笑容静谧安宁,“愿来世,角能为主公效力一二。” 说完。 整个人便消逝在她面前,如一场如梦似幻的荧光盛景。 此时,林中还残留着清悦空灵的祝福。 他说:“祝主公霸业可成,一统天下。” 穆嫒被这场面镇住,再回神时,身边已经没了那人的音容,徒留下林间的星星点点飘散在空中。 ——警告,系统受到不明入侵,即将进入修复期,修复期间宿主意识将陷入沉睡,系统将会自动开启新手保护模式。 这一强制沉睡,便不知时。 穆嫒醒来时,黄巾已被平定。 “刘备”被授命为定州中山府安喜县尉。 穆嫒在别人口中听说了许多在她沉睡期间所发生的事。 他们说,她曾与黄巾战数次;他们说讨伐黄巾的人一律加官进爵,只有她得了个小小的县令;他们还说,张角病死于广宗,死后被人砍下头高挂杆上示众,送往京师…… 她听后,坐在案边,发了很久很久的呆。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