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昀曦见她不吱声了,转而关问:“那黄连汁很苦吧?” 柳竹秋故意别扭道:“再苦也不如臣女的心苦。” 他莞尔,在旁边的果盘里拈起一枚柑橘糖,喂到她嘴边:“吃颗糖解解苦。” 柳竹秋不是头一回被他喂食,直接张嘴吃了。 看着她动的双,朱昀曦体内的热无预警地复苏。 在东他可以依兴致与任何女人寻作乐,到她面前却顾虑重重。这束缚越来越令他不适,这会儿周围没人,尚可任一点,又将手指伸到她眼前,吩咐:“孤王的手脏了,你来舔干净。” 柳竹秋吃惊地望望他,再瞅瞅沾在他指尖的糖霜,心间万马奔腾。 臣民都是皇家的玩物,任意圆捏扁,可你能轻薄我,我就不能轻薄你吗?自己要当狐狸,就别怪我拿对付狐狸的办法对付你。 她顺从地执行命令,用舌尖一一清除那些糖霜,进而捧住他的手亲吻,轨迹从手指延伸到手背手腕,力度越来越大,频率越来越密,如同妖透过他的皮贪婪盗生气。 朱昀曦起初惊讶,可那股上涌的热霎时变做藤蔓牢牢住心智,在刺和好奇心驱使下没有作动。 柳竹秋吻到痴狂处忽然抬眼看向他,妖媚悍的眸光里探出利刃,一举挑破他的矜持。身体即刻发出失控信号,他匆忙夺回被她侵占的领地,意心慌。 “你……” “放肆”没出口,这女人变本加厉地起身,右膝跪在他两腿间,牢牢锢他。双手捧住他的后脑,将裹住舌尖的甜腻涂他美丽的嘴,再尽数去。 朱昀曦内里地动山摇,目不瞬移地呆凝她,视野和头脑都一团浆糊。 柳竹秋撤去攻势,脸猎人的得,逞着冲动使劲放肆。 “臣女领悟得很正确吧,这就是殿下的旨意对吗?” 她急促的气息催动着朱昀曦的呼和体温,不听使唤地面离。 “你刚发过誓不再对孤王不敬……怎么又犯上……” 厉内荏,败势已现。 柳竹秋那略显低沉的嗓音一旦失去筋骨,就像烟吹进人的耳孔。 “这哪是犯上,臣女分明在取悦您啊,殿下。” 她算准了朱昀曦不会把她怎么样,大胆示范臣贼子给他涨经验,好叫他明白凌臣下是有风险的。 她从他的脸庞嘴亲到脖子锁骨,再逆行而上,做个万贯的观光客,尽兴览憧憬已久的奇山秀水。 朱昀曦抓住她的胳膊,几次作势推开却没使上劲儿,犹如拒还。 至尊至贵的皇太子竟然听任她的摆布,巨大的成就比身体快更让人得意忘形,她下意识张开牙关,衔住他右耳圆润的垂珠轻咬。 朱昀曦过电似的颤抖,赶紧用手掌堵住口中变调的呻、,不敢再做犹疑,用力挣那甜美又强势的控制。 “柳竹秋……你可想仔细了。你在外面任意妄为,孤王还能设法保你。若做了孤王的侍妾,就必须进,届时你的行动生死都不是孤王一人能做主的了。” 他及时晓以厉害,让柳竹秋烧糊涂的脑子遽然降温,麻利撤出她一手制造的火场,谄笑:“臣女只想让殿下高兴,并不敢有非分之想。” 朱昀曦的心在安定和失落间漂移,这失衡起剧烈的烦躁,迫不及待拿她撒气,揪住头发拉回到咫尺以内,咬牙詈诘:“你还撒谎说没跟男人鬼混过,那这些勾当是从哪儿学来的?” 柳竹秋真心冤枉:“臣女在话本小说里看过一些,偶尔还会听锦云楼的姑娘们议论,不过是些纸上谈兵的伎俩,殿下应该分辨得出。” “技巧是很烂,但随便对男人做这种事就是无、妇!” “臣女从未跟别的男人亲近,殿下美貌无匹,臣女每次见了您便情难自。” “这么说还是孤的不是了?” “不,是臣女眼凡胎,经不起惑。” “哼!” 朱昀曦恨恨撒手,在身体冷却前不想再看她风的嘴脸,扭头讥斥:“你这么好,若遇上跟孤王容貌相似的男子,只怕也会急着投怀送抱。” 柳竹秋抓紧时间整理仪容,并且不停嘴地编织漂亮话。 “世间钟灵毓秀已集于殿下一人,哪还找得出第二个能与您媲美的?臣女能多看您一眼就算多挣得一分福气,每次拜别您以后再去看别的男子,都觉得像歪瓜裂枣,索然无味。” 朱昀曦冷笑:“那你以后嫁了人,看你的丈夫也像歪瓜裂枣?那人真够可怜的。” 他也在整顿衣着,因平时有奴婢伺候,自己总不顺手。 柳竹秋上前代劳,不遗余力地献媚:“殿下还没见过那人就可怜他,臣女追随您这么久,怎不见您心疼我呢?” 朱昀曦使劲捏住她的脸,不懂什么质地才能取得这硬如顽石厚如城墙的功效。 “孤王若不心疼你,你早死一百次了。” “嘿嘿~臣女跟您说笑嘛。” “你我是君臣,并无夫之份,孤岂能陪你做闺房之戏?” 柳竹秋听茬了,一脸天真地笑问:“这么说太子妃娘娘也常跟您开玩笑?” 朱昀曦怔住,刚才罢手时产生的空虚悄然加剧。 他身边不曾有过柳竹秋这样放浪形骸的女子,诚然她应是被唾弃鞭挞的对象,可自从出现后,他的心绪便常常受其牵动,气愤、鄙夷、恼怒、烦躁的背后都呈现出一种不可否认的乐趣,让他一次次对其包庇纵容。 假如太子妃是像她这般的女子,生活虽不免飞狗跳,但至少不会干如枯井了。 他湖水般的深眸会随着各种情绪变幻风景,明媚时令人心动,寂寥时惹人心疼。 柳竹秋察锐,猜自己触及了他的隐衷,忙低头告罪。 朱昀曦看着她,竟没来由地希望她再放肆一回,那样他就能趁机宣憋闷。 荒唐想法自己都难以接受,他连忙敛神警告:“刚才的事不准跟任何人说,否则仔细你的小命。” “是,臣女一定谨记。” 柳竹秋骑马出城散了散心,回到灵境胡同疲倦仍如影随形。 那倦意成分复杂,半是望得不到发的焦躁,半是摧眉折侍权贵的屈辱,仿佛两条蟒蛇死死缚,除非有神仙的法器才能镇。 还是做男人轻松啊,堂堂正正考科举求仕途,靠才学挣前程,还怕得不到皇帝优待? 现在太子并非不识货,只因我是女子便任意轻,动辄喊打喊杀,连句大方话都舍不得说,难道凭我这身本事只配做他的奴婢不成? 还有,都是他先有意无意地勾引我,我不过稍微还以颜,就成了戏辱,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她怕火大伤肝,安自己高灯远亮,能忍得安,见了白秀英,只说太子信了她的解释,没为作诗的事责罚她。 白秀英哽了半的喉咙总算能畅快呼了,苦笑规劝:“你以后还是把这胆收一收吧,他是太子,走路摔着了都能把土地爷的塑像拉出来打板子。你还敢一再跟他开玩笑,哪天他若真恼起来可不是玩的。” 柳竹秋仔细想想朱昀曦被她调戏时的神情反应,又消去好些怒气,叹道:“我是想跟他正经,可每次看到他就忍不住胡思想,连杀头的罪过都顾不得了。” 白秀英掩口嗤笑:“你知足吧,因为你是女子又生得聪明俊俏才能在太子跟前讨着便宜,不然早被他砍头了。我听叔端说朝中有好些年轻官员也跟你似的,为太子神魂颠倒,若知道你这些经历,估计都巴不得变做女子去侍奉他呢。” “唉,这就叫夏虫不可语冰,我情愿跟他们换别,若能出人头地,施展抱负,别说太子,就是天天让九天玄女来陪,我也能守身如玉。” “你呀,就会胡说。” 后半姑嫂对弈解闷,晚间柳尧章回家,说皇帝因萧其臻屡破弓裁和胡奎两桩冤案,既救抚云来村村民,又维护了太子清誉,昨已传旨擢升他为刑部郎中。 “我今天听人说起,办完公务便去向他贺喜,他说这都多亏你鼎力襄助,叫我替他致谢,还让我把这部书送给你。” 书籍名叫《去谲》,是唐人整理的断案笔记,如今已稀少难寻。 柳竹秋曾向萧其臻提过正在搜求此书,不想他竟帮忙找到了。 “这书肯定不便宜,你都不问问价钱,回头我好还给他啊。” “这是人家送你的谢仪,还钱岂不生分了?我看载驰兄已很中意你,咱们是不是该正式合计一下了?” 三哥略一心急,柳竹秋便没情没绪将书装回匣子里。 “你还是拿回去还给他吧,省得他以为我收了他的礼物就已心许了。” 柳尧章不懂妹妹的心思,只怪她善变,气呼呼责备:“当初你说你名声不佳,担心载驰兄介意,如今看来他是真的一点不在乎那些事。而且你不也很欣赏他的德才干,说他是难得的君子吗?现在为何又变卦了?” 他这一,柳竹秋勉强按下的烦闷立马反弹,冷笑:“我从未心悦他,变卦一说从何谈起?三哥是不是也觉得女人年纪大了,遇上个不错的男子中意自己,就该天喜地上赶着相就?怎不问问我是否中意他?” 白秀英怕他们兄妹失和,忙劝柳尧章退让。 柳尧章好心被驴踢,万般委屈道:“打从这丫头生下来我就没一天不是顺着她的,为她这终身大事碎了心,林林总总你都亲眼所见,真真我自己的婚事还没这么上心呢。她倒好,只会随着自个儿的子来,再不管旁人恼不恼,冤不冤。” 他这种好好先生一动怒必要较真,白秀英被迫说出隐情。 “你别怪季瑶,她不小心惹恼了太子殿下,今天去赔罪受了好些刁难,心里正犯委屈呢。” 提到朱昀曦,柳尧章记起柳竹秋曾向他坦言为太子的容貌着,只当她贪恋这点才不肯接受萧其臻,更多了一层急恼,严肃警告妹妹:“早说太子殿下是碰不得的,劝你别错了主意,否则粉身碎骨都是轻的。” 柳竹秋明知三哥在说气话,怎奈今天忍让太多,不愿再克己复礼,向白秀英道别,径直出门唤梨出来,领着她登车回家去了。 白秀英追到柳府替丈夫赔不是,又陪她聊到二更天。 柳竹秋叹普天下理解包容她的女子能挑出不少,男子却是一个都遇不着,都是人,差距为何这样悬殊。 白秀英笑:“你不是说‘夏虫不可语冰’吗?又有句俗语叫‘汉不知饿汉饥’,他们男人过得再苦也比女人强得多,哪里懂得我们的难处?听到抱怨,还怪我们无病呻呢。”。 进而开导:“你想你常接触到的男子都是读书人,信奉程朱理学,从不拿正眼瞧女人,大多数又生活顺遂,没尝过那种得人不过气来的困顿,当然不明白女子的生活有多抑。就说你三哥吧,比九成男子都温柔体贴了,我有时抱怨在家闷得慌,他还说外面又脏又,哪儿比得上家里清净舒坦,要让他选就想每天不出门,呆在家里研习书画,那叫才清闲。气得我忍不住当场拿话挤兑,说‘你要去戴上脚镣,蹲几天大牢才能体会我们这些人的受。’” 柳竹秋听说柳尧章当时没动气,哈哈笑道:“三哥子是蛮温和的,全靠秀英你□□得好。” 白秀英嗛然道:“他再让着我,也只是答应陪我坐车去街上逛两圈,我要想掀开帘子看看风景却是不能够的。即便他不说我,外人见了也会笑。我做着这官太太,处处都得比着规矩来,何尝自在过呢?” 她拉住柳竹秋的手,真诚道:“季瑶,我真羡慕你,有能耐也有条件出去闯。我想学你,奈何从小被裹了这双小脚,跑不快跳不高,遇事自保尚且艰难,更莫说救人了。所以你千万别轻易沮丧,摆在你面前的路已经比很多女人宽广了,当中的关卡你也能凭本事顺利跨过去,走得远远的,去看那些我们看不到的风景。” 这晚姑嫂拥被长谈,彼此都获益良多,可惜三姐妹独缺宋妙仙,便商量着找机会接她出来团聚。 次白秀英吃过早饭准备回家,柳尧章的跟班先来报讯。 “不好了三少,亲家老爷没了!” 白秀英惊成了傻子,僵直地靠在范慧娘怀里,范慧娘防她跌倒,顾不上别的,由柳竹秋代为追问。 “白老爷先时还很康健,怎会突然没了?” 传话的婆子异常慌张,不断瞟着白秀英,受到催促方说:“听三爷的人说,白老爷是自杀的。” 白秀英被惊得清醒过来,尖叫:“怎么可能!?” 婆子哭丧起来,捶地禀告:“听说白老爷死前留了遗书,说顺天乡试的题目是他从出题官家里偷出来转卖给那些考生的。因朝廷追查太紧,他估计自己躲不过去了,干脆自行了断,好避那刑狱之苦。” 这消息如同泥石将所有人冲得落花水,柳竹秋抱住晕倒的白秀英,隐约看到了昨晚被她预言过的险要关卡。 作者有话说: 1王九:指九五之尊,即皇帝谢在2022-02-25 09:48:59~2022-02-26 10:06: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的小天使哦~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