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亭书喊了一声“表哥”, 薄骁闻也轻应一声:“嗯”。 薄骁闻把手指搭在方向盘上,声音温和的开口:“是什么时候来的北京?” “来了有一个多月了。”温亭书笑着回答, “知道表哥你很忙, 就没有去找你。” “现在住哪了?”薄骁闻语气依旧淡淡的,“酒店么?” “没有。住我东直门的那套公寓,通方便的。”温亭书答道。 薄骁闻点点头,随即发动了车子, 在车载导航里输入了温亭书刚提到的公寓地址。 事实上, 薄骁闻和温亭书两人, 的确是亲表兄弟, 有真正血缘关系的那种。 他们俩的母亲是一对亲姐妹。一个叫苏夏、一个叫苏秋。 想当年沪上苏家, 也是传承几代的书香门第,远近闻名。苏夏、苏秋姐妹俩不仅出落得亭亭玉立,也都是天生有一副好嗓子。 姐姐苏夏考进了文工团。妹妹苏秋则不顾家人反对, 签约了当时的一家私营唱片公司。 不同的人生选择,也让两姐妹之后的嫁人、生子, 走了不同的路线。 姐姐苏夏嫁给了薄崇,成了地位显赫的薄家长子儿媳妇,也生下了薄骁闻。 而妹妹苏秋, 则是和自己唱片公司的同门师兄一见钟情,歌坛的“金童玉女”相恋传出一段佳话, 后来就有了温亭书。 薄骁闻和温亭书表兄弟两人, 一个从小生活在北京、一个成长在上海。 虽然都是衣食无忧,集万千宠一身。但在格、习惯等方方面面却是大相径庭。 就比如薄骁闻口中叫的“姥姥”,温亭书就喊作“外婆”。 按说, 表兄弟两人年纪相仿, 应该关系很亲密, 但实际上却并没有这样。 薄家老太太不喜自己的孙子跟表弟一家走得太近。 薄老太太总觉得苏秋那一家子人都是抛头面的娱乐圈戏子,那个圈子乌烟瘴气的,所以打心眼里瞧不上。 而薄骁闻为了照顾的情绪,表面上也确实不怎么跟温亭书联络来往。 久而久之,表兄弟之间的情也没有培养起来。 以至于薄骁闻京圈里的朋友们,都不知道他竟然还有一个表弟是当红明星。 不过薄骁闻和温亭书两人虽不心,但是该有的客气和礼数,都一并不少。 这些年岁数都长了一些,反而比之前多了起来,关系也亲近了一些。 …… 薄骁闻一边开着车,一边跟坐在副驾上的温亭书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去我们家坐坐吗?” “不了不了。” 温亭书赶紧摇摇头:“其实我是很想去看看姨父的,但你们家那位‘太后娘娘’老佛爷,我实在心有畏惧。” 薄骁闻知道薄老太太的脾气,表示理解地点点头。 随后,他又侧眸看下温亭书,状似不经意地随口问起:“这次来北京,是拍戏么?” 温亭书如实解释:“我之前接了一部昆曲题材的电影,最近这阵子,一直在首都艺术学院里上课,集中学些基本的戏曲知识。” 听到“首都艺术学院”这几个字,薄骁闻动作微顿。 半晌,他缓缓应了一声“嗯”,也倒是没再多问。 温亭书以为,薄骁闻只是对拍戏这些事情不兴趣,所以换了个话头:“表哥最近工作忙吗?” “还好。”薄骁闻抿抿。 温亭书寒暄起来:“听我妈说起过,表哥你的那个建筑工作室,搞得有声有,她还让我多跟你学习呢。” 薄骁闻笑笑,随即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两人聊天之际,车子已经不知不觉地开到了温亭书的公寓楼下。 薄骁闻转过头,淡淡一笑:“你在北京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 温亭书角轻抬:“放心吧表哥,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哦对了,表哥。”温亭书又道,“我前阵子听说,你快跟朱小韵订婚了,是真的吗?” 薄骁闻眉心一蹙,语气冷冷道:“没有这回事。” 三月中旬的一个风和丽的子。 薄骁闻、霍煊、陈奕他们圈子里的朋友,约了一场高尔夫。 几人常去的那家国际高球场,每到冬天都会闭店养护草坪,不接待客人。 所以算起来,他们也有快两个月没有打球了。今这也是几人新年第一次下果岭。 打高尔夫,算是这帮公子哥们为数不多的健康活动了。 今天的这场球,是带一点赌注的玩法。就跟打牌、麻将一样,每一杆每一都明码标价。 金额倒是不多、主要怡情为主。 薄骁闻的球技一向不错。以往这种局,他都能稍微赢一些小钱,然而今天却不知为何,全程毫无手。 连霍煊都忍不住笑他:“怎么骁闻,有心事?” 薄骁闻放下球杆,摇摇头,并没有作声。 陈奕在一旁笑道:“看起来像是为情所困啊。” 霍煊继续开口:“骁闻,你老实说,你和朱小韵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陈奕也补道:“圈子里都在传,说你们俩要订婚了,但我看着,不太像啊。” “没有这回事。”薄骁闻斩钉截铁地否认。 霍煊闻言,又说起来:“情人节那天,朱小韵跟你吃完饭、不是来工体找我们了吗?那晚她整个人跟没了魂一样,一声不吭地喝酒,吐到不省人事。” 薄骁闻忽然一愣。 情人节那天,他在西餐厅送走朱小韵后,就再也没跟她联络过,对后面的事情,自然一无所知。 霍煊放下球杆,若有所思道:“对了,骁闻,你还记得泡温泉那会儿,有个说起话一股子播音腔的男的,叫‘周正’的那个吗?” 薄骁闻对于“周正”这个名字比较陌生,但温泉局那次,他对于周正的嗓音确实印象深刻。 这个男生说起话来,语音语调就像是在听新闻联播。 陈奕跟着话题,继续说:“周正这哥们还仗义。情人节那晚,朱小韵后来吐得身都是,他也不嫌弃,还帮她清理、喂她喝水吃药。” “哦。”薄骁闻淡淡应声,也没再多说什么。 几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一边打球一边聊,很快就结束了一整场。 陈奕今天赢了钱,乐得合不拢嘴,张罗着要换个地方玩,打着电话四处约人。 他叫了几个新认识的女主播一起过来,还说全场消费都由他买单。 霍煊收好自己的几支球杆,跟在薄骁闻身后道:“骁闻,晚上一起喝两杯?” “不了,今天不行,我约了人。” 薄骁闻没有再参与霍煊、陈奕他们后面的酒局,而是直接开车去了黎初月的学校。 他门路地接上刚下课的她,两人找了一家餐厅一起吃晚饭。 今薄骁闻特意选了黎初月学校附近的,一家新开的苏州本帮菜馆。 黎初月对吃没什么挑剔和讲究,但在北京能吃到如此正宗的家乡菜,还是十分意外和惊喜。 清蒸白鱼、蟹粉豆腐、响油鳝丝、糖醋小排、葱油拌面。 偏甜的口,浓油赤酱的烹饪方式,每一道都深得黎初月的心,让她莫名食大增。 在美食这件事情上,黎初月甚至觉得,她只要百分之百相信薄骁闻就可以了。 一顿饭吃得两人心情无比舒畅。 北京的天到了,温度开始变得怡人,就连晚风也带着丝丝暖意。 饭毕,两人没有去开车,而是慢悠悠地散着步,回到黎初月的学校。 这个季节,学校里的白玉兰花正在次第开放,幽香随着风齐齐袭来,沁人心脾。 黎初月侧目看向薄骁闻,浅笑道:“我们学校虽然面积不大,但景还是很美的。” “嗯,是的。” 薄骁闻微微颔首,“建筑也很有特,这几栋楼虽然看得出有年代了,但设计也是用了一番心思。你看出入口的动线,都非常合理。” 黎初月忍不住角一弯,果然薄骁闻的关注点都在自己的本职工作上。 “我好像从来没有这样逛过大学的校园。”薄骁闻有些自顾自地开口。 “哦?”黎初月忽然好奇心作祟,“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是那些国内的什么‘建筑老八校’吗?” “不是。”薄骁闻笑着摇头,“我是在美国读书的,宾夕法尼亚大学,有听过么?” “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建筑系吗?”黎初月抬眸问道。 薄骁闻笑笑:“怎么,你有认识的人吗?” “还真有。”黎初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应该也认识。” “是么?说来听听,是我的学长还是学弟?”这下倒轮到薄骁闻好奇了。 黎初月狡黠一笑:“是林徽因和梁思成。” “啊?”薄骁闻一愣,“是我知道的那个‘林徽因’和‘梁思成’吗?” “是的。”黎初月眨眨眼,“就是民国的那对传奇的才子佳人。” 薄骁闻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小丫头还幽默,我之前怎么没发现?” 黎初月笑着抿,下意识地去拉了拉薄骁闻的衣袖:“我之前也没发现,原来你还是个学霸,一点也不像呢。” 她一边说着,视线一边落到了薄骁闻袖口出的一截手腕上,眼睛里闪烁着星星。 “你看你的这双手,又能画图、又能搬砖,还会弹钢琴。是不是无所不能?” 闻言,薄骁闻顺势抬起了自己的手。他展开掌心,十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