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头柜上的复古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在这样的夜里,在这个平时没什么人居住的空置宅子里,如此的一阵电话声,惊悚程度堪比午夜凶铃。 黎初月难免被吓了一个灵。 薄骁闻摸着她的额头安着:“没事,别怕,我去看一下。” 言毕,薄骁闻起身下了,随意套上了件睡袍,径直走到了电话那里,犹豫着是否要接。 他苏州这个别墅里的电话号码,按说应该只有他们家里人才有,外人是无从知晓的。 此时电话依旧响个不停。薄骁闻没再多想,便拿起了听筒:“你好,请问是哪位?” 电话一接通,薄骁闻父亲薄崇的声音,直接穿透电波震慑般地传来。 “薄骁闻,你为什么在苏州!?” 薄骁闻听清了父亲的声音,语气变得有些漫不经心:“爸爸,我的行程,难道每一次都要跟您汇报一下么?” 薄勋听罢,又气不打一处来。但今情况紧急,他没空训斥他,便开口直奔主题。 “薄骁闻,你进医院了,现在人躺在急救室,你现在立刻给我回北京!” 对于父亲的这个电话,薄骁闻原本是疲于应付的,但此刻听到住院的消息,他突然心底一慌。 薄骁闻赶紧关切地询问:“怎么了?她现在怎么样了?” 听筒里,薄崇质问道:“你的手机为什么打不通?还要我特意去找苏州的座机号码!” 薄骁闻这才想起来,他和黎初月的手机,此刻应该都还扔在那条乌篷船上。 电话那边,薄崇又厉声道:“你给我订票回来,立刻马上!” 薄骁闻不想跟薄勋多做争辩,他心中十分惦记着。 于是他转头看向.身躺在上的黎初月,有些抱歉道:“月儿,对不起,我有点事,可能现在就要走。” 老式电话的外放声音很大,黎初月刚刚也听了个大概。 此刻她也不免有点担心:“是薄出事了吗,严重吗?” 薄骁闻神显得有些凝重:“说是进了医院,具体情况还不知道。” 他深口气,接着道:“月儿,你也跟我一起走吧。我让安凯来接我们,然后去市中心给你找家酒店,你要是自己在这儿,我实在不放心。”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黎初月赶紧摇摇头,“我自己叫车走就好。” “别闹。”薄骁闻轻吻了下黎初月的额头,“这个时间,荒郊野岭的,你让我怎么能放心你自己一个人。” “那好。”黎初月乖巧地顺从,也起身下开始匆匆忙忙地穿衣服。 两人穿戴整齐下楼后,不一会儿,安凯就跟着薄家司机各开了一辆车过来了。 薄骁闻代安凯:“你务必把黎小姐安顿好。” 安凯看出老板这次是真的很急,于是拍着脯道:“老板您就放心吧!我知道黎小姐就是我的kpi。” 薄骁闻又转身捏了捏黎初月的手:“保持联系,你自己好好的,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你别惦记我了。”黎初月赶紧回道,“你现在就要直接去机场了吗?” “是。”薄骁闻一边回答着,一边朝另一辆车走去,“现在开车去上海,虹桥机场有回北京更早的航班。” 两个人分别上了两辆车,朝着一条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驶去。 黎初月坐在后座上回过身,透过后挡风玻璃,看着薄骁闻的车子越走越远,心里忽然有一种莫名地怅然若失。 这是他们最亲密的一晚,但却不能一起等到天明。 黎初月一直扭着身子向后看,直到薄骁闻的那辆车,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她才转回身轻轻叹了口气。 坦白讲,黎初月对薄家老太太,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最多就是雇主和打工人的关系。 但此刻,黎初月却是发自内心的希望,老太太能够平安无事、逢凶化吉。 深更半夜,黎初月乘坐的车子,朝着苏州的市区驶去。 坐在副驾位上的安凯,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开心,于是想方设法地安她。 “老板娘,你别担心,薄老太太身体一向硬朗,而且她还有京城最好的医疗资源,一定没事的。” “希望如此。” 黎初月点点头,又看向安凯:“你别叫我‘老板娘’,我可担不起,就叫我名字就好。” “那多不礼貌啊。”安凯打趣道,“总叫你‘黎小姐’显得生分、叫昵称又显得不尊重,要不这样吧,我喊你‘月姐’如何?” 黎初月闻言笑笑:“你确定你比我年纪小吗?” “我当然比你岁数大!”安凯摆摆手,“不过‘姐’这个字,是个尊称。” 安凯叫起来就顺口了,接着道:“月姐,我现在送你去酒店,我刚订了一家五星酒店的套房,你先去看看房间不意。” “别浪费了!” 黎初月赶紧制止他:“我之前自己订了一家酒店,现在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你送我去那就好。” 黎初月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机里存好的预订信息拿给安凯看。 安凯看了酒店的名字,脸上有些为难道:“月姐你这样我跟老板没法代啊。” 黎初月的态度倒是很坚决:“你不用跟他代,我来代。” “那好吧,我知道劝你也没用。”安凯无奈地点点头,“那就都听月姐的。” 车子大约又开了不到半小时,最后终于停在了黎初月订的酒店门口。 这里是一家经济型连锁酒店,虽然不算豪华,但看上去也干净舒适。 安凯率先下车,绕到后排去帮黎初月打开了车门。 “月姐,听老板说,你明天早上要去扫墓。这样,你需要什么东西我来给你准备,到时候还是这辆车送你过去,等你明早起来,随时给我打电话就好。” “嗯,谢谢。”黎初月笑着点点头,“大晚上的打扰你,真不好意思。” “可别这么说,这就是我的工作嘛,我也是为了多赚薄老板的钱,哈哈哈。” 安凯一边笑,一边又朝她挥挥手:“那月姐我就不上去了!您早点休息,明天记得给我打电话啊!” 黎初月同安凯道了声晚安,便回身走进了酒店的大堂。 这一晚上,黎初月觉自己的神经一直都在莫名地紧绷着,直到进了电梯,她才稍稍放松了下来。 人一松弛,黎初月就很快觉察出了自己身体上的异样。 她每走一步,下身就火辣辣地疼,导致步履姿态极其不自然。 黎初月踮着脚走回到房间,去洗手间里仔细检查,才发现内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她并非没有生理卫生常识,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只是黎初月不曾想过,她就在这样一个摇摇晃晃的夜里,完成了从女孩到女人的蜕变。 听上去很荒唐,但其实很难忘…… 翌,黎初月起了个大早,但下身依旧还有酸的不适。 她没有给安凯打电话,而是一个人打车去了墓园。 每年的这个时候,黎初月都会来到外婆的墓前,带着她生前最喜的小食,和她聊聊天,分享下这一年的新鲜事。 黎初月把几样小菜和果品,整整齐齐地码放好,而后不自觉地开始喃喃自语。 “外婆,我偷偷告诉你,我好像上了一个人。” “外婆,你说是不是每个女孩子,在年轻的时候,都会奢望过一个不可能的人。” “即使明明知道,和他走不到最后,但依然会奋不顾身、义无反顾。” 黎初月并没有在苏州耽搁太久,因为她的驾照科目二考试,不能再拖了。 这几天,她一直和薄骁闻保持着电话联系,也陆陆续续地知道了一些薄老太太的近况。 谢天谢地,老太太并不是严重的病,只是吃错了东西,食物中毒了。 因为老人家年纪大,肠胃功能虚弱,这才进了急救室。治疗几天下来,现在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看薄骁闻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黎初月也跟着放下心来。 周五下午,是她科目二考试的子。 然而这天上午,她还有一节“女魔头”韩冷老师的课。 韩冷的课向来没人敢逃,黎初月带好自己的身份证件,准备一下课就赶紧撤,直奔驾校考场。 走进教室的时候,她还特意选了一个靠门口的位置,打算分秒必争。 然而黎初月再一抬头,竟发现教室的最后一排,又出现了那个曾经来过一次的中年男人。 前不久,这个男人也是在韩冷的课上,一边旁听,一边拿着纸笔记录着。 如今第二次出现,同学之间免不了又一次议论纷纷: “这男的到底是谁啊?看上去像是很有钱的样子。” “上次我就觉得,他长得像电影里的那种归国华侨,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帅哥。” “她不会是咱们韩冷老师的情人吧!” “你们这想象力也太离谱了。我听说这是个业内大佬,来我们专业挑人的。” “真的假的?那怎么也没看到他挑中谁。” 黎初月因为心里惦记着下午的驾照考试,脑子都是倒车和侧方停车的动线,这节课听得难免有点走神。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时间,她本想第一个就冲出去。然而她刚一起身,就被韩冷直接叫住了。 “黎初月。” 闻言,黎初月脚步微顿,回过头道:“韩老师您叫我?” 韩冷走上前,悄声同她耳语:“别急着走,现在来我办公室一趟。” 黎初月低头看看时间,眼下还富余一些。她虽然心里有些着急,但还是跟在了韩冷的身后。 跟黎初月一起来到韩冷办公室的,还有刚刚教室里的那位中年男人。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