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是去过,可我不就是被你们扔那儿了吗。” 是去过,不是去了。 真跟扔那儿差不多,一年半载不闻不问,偶尔去一次也是骂他不好好学习。 这不叫扔?这叫寄养? 祁砚清直直地看着白繁,看他哭得噎,继续说:“我就是接受不了被人放弃,一次都不行。” 他说:“我给你发过一条短信。” 白繁呼一滞,眼睛瞪大一些。 祁砚清笑了,手里玩着打火机,“看来还记得啊,我当时就跟你说,别再过来找我了,我不回去了。” 白繁手臂轻颤着,“我以为,只是气话……” 祁砚清:“我不说气话,但凡我说出口的,就没有做不到的。” 白繁萎靡地塌着肩膀,“你从小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你很难相处,别的孩子哄几句就行,你就非得认死理。” 祁砚清不说话,也不太想听他说话。 “总之公司这事你别再烦我了,也别找那么多人来劝我,我说了不回来就是不回来。” 白繁没说话了,偶尔噎几声,还攥着祁砚清的胳膊。 他心里当然是觉得亏欠孩子的,可砚清真的太难哄了,浑身都是刺。 不光扎别人,这些话也是在扎他自己。 “还有事吗?没有我……” “砚清。”白繁拉紧他的胳膊,“钱真的是很重要的东西。” 祁砚清愣了下,没反应过来怎么话题都变了。 “你是不是太黏陆以朝了?我经常在网上看到你们的新闻,你把他当成自己的全部了吗?” 祁砚清喉咙滚了几下,一时间没发出声音。 “可我明明记得,以朝之前跟楚星关系更好,他们从小学就是同学,一直到大学,楚星格软,陆以朝一直很护着他。” 祁砚清看向白繁,目光冷冷的,听他想说什么。 白繁说:“我不知道那几天发生了什么,你们忽然要结婚,陆以朝忽然就从喜楚星变成喜你了。你觉得陆以朝真的你吗?” “可你自己要清楚,你和楚星长得一样,现在的你是长头发,之前不是啊。” 白繁语气恳切,是真的关心,“砚清,不要把自己的一切都在另一个人身上。” “如果哪天你没有了情,你也不握着自己这点财产,那你还剩什么啊?” “你就该去争取属于你的东西,没什么是比真的抓在手里更有安全的,公司的事你再想想,认真考虑,为你的自己考虑。” 祁砚清微张着嘴,脑袋有点晕,他轻抿了下,收回目光,“我不考虑,我就是不要了。” 白繁擦干净眼泪,只说让他再好好想想,然后就去给他们洗水果了。 祁砚清再上楼去看祁楚星的时候,有点走神。 楚星真的很喜他,坐在上要一直挨着他。 楚星说话声音很好听,不带刺,笑着的,青有朝气。 他看着祁楚星的脸,慢慢想到了过去—— 高二祁砚清住校,每天早晨都要跑圈,他个子高一般在队尾,跑着跑着就掉队了,靠墙歇会儿。 “小楚星掉队了啊。”旁边传来欠欠的声音。 祁砚清冷眼看着陆以朝,用口型骂了句脏话。 “偷懒还敢骂人?叫声陆哥听听,不然我可告状了。” “陆以朝你是哪个年代来的傻叉。” “老师!祁楚星偷懒没跑。”陆以朝归队后一秒,立马跟旁边的老师说。 老师推了推眼镜,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什么祁楚星,那是祁砚清!祁楚星又不住校!祁砚清你给我站最前面去!” 祁砚清一高个子,站最前面丢人去了。 第二天,陆以朝还是老套路,在老地方蹲到人,一胳膊拐着人的脖子,笑着威胁,“叫不叫陆哥?小楚星。” “我真是……”祁砚清先一步站起来,然后立马被陆以朝反握住手腕。 “老师,我又抓到偷懒的祁楚星了!” “楚星什么楚星!陆以朝天天就你起哄!祁砚清你给我站前面来!” 祁砚清骂了句脏话,回头瞪了陆以朝一眼。 就这样,祁砚清不管躲到哪儿,都能被陆以朝蹲到。 每次就是一句话,“叫不叫陆哥,小楚星。” 祁砚清硬是在队首跑了一个礼拜! 所有人都能分清他和祁楚星,只有陆以朝分不清。 到周五放假的时候,祁砚清有时候会跟着回去一下,偶尔跟楚星一起写作业。 因为那个时候,陆以朝总去找楚星写作业。 三个高中大男孩儿,聊天打游戏,陆以朝有时候通宵直接就住在祁家了。 那天正好白繁跟着应酬,喝多了,凌晨两三点在卫生间吐。 祁砚清睡得轻,又因为陆以朝在,他睡意不浓。 听到声音就给白繁倒了杯蜂水,放在他手边。 “喝不了就别喝,折腾自己干什么。” 白繁醉得厉害,眼前都是光圈什么都看不清,笑着接过蜂水,“谢谢我宝,楚星早点休息啊。” 祁砚清没当回事,从小被认错的时候多了去了。 到第二天白繁好点了,特意给三个孩子做了丰盛的午饭,“昨天真是喝太多了,我吵到你们了吧?” 祁楚星立马说:“爸你以后少喝点酒啊,最近天天听你说喝多了,多伤身啊。” “好,听你的,谢谢宝贝昨天的蜂水,喝下去舒服多了。” 祁楚星啃着翅,“呵呵呵,你可给别我戴高帽,我不知道什么蜂水。” 这句话说完,饭桌上就有点尬住了。 陆以朝看向祁砚清笑着说了句:“祁砚清给叔叔冲的蜂水吧。” 祁砚清一言不发,就只是吃饭。 白繁那个想法完全是下意识的想法,他以为砚清跟他不亲,不会关心他。 “砚清,对不起啊,爸爸应该谢谢你,吃这个翅。” 吃完饭祁砚清起身往房间走,陆以朝跟在他后面,扯了扯他的衣领。 祁砚清余光扫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是我。” “楚星一睡着就跟小猪崽儿似的,他醒不过来。半夜冲蜂水还不留名的,当然是你。” 祁砚清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就进房间了。 在别人都能分清他和祁楚星的时候,陆以朝总是喊错名字。又在所有人都分不清的时候,唯独他能分清。 ——很讨厌他。 “哥你在想什么啊?”祁楚星晃着他的胳膊,“叫你好几声了怎么都听不到。” 祁砚清回神,笑了下,“有点累了,想回去睡觉。” “那快回去吧!陆哥你照顾好我哥啊。”楚星冲两人挥手。 陆以朝看祁砚清脸确实不好,从上来就有心事的样子。 但最终两人也没有回家,在车上祁砚清说他想去吹风。 他倚靠在栏杆边上,从黄昏看到晚上,一动不动,任由风吹他的头发,他看着河对面的店铺一间间亮起灯。 身边的行人渐渐少了,偶尔有几对情侣亲热。 他其实也没什么想的,就是盯着一个地方发呆,就是觉得脑子太了。 他知道陆以朝不会认错人。 白繁的话不该影响到他才对。 可陆以朝虽然不会认错人,却在心上放着一个人。 他甚至不会来,不会在有婚姻的时候,去跟心上人表达自己的情意。 祁砚清看着不远处河面上映着的月亮,被风吹着,边缘一晃一晃的快要被吹破了。 他还一直觉得自己在祁家表现的有底气的,他有陆以朝。 也是没想到,早被人看穿了。 砰的一声闷响,把祁砚清吓一颤,然后就看夜空撒开一捧银白的烟花,像漫天星星坠落下来。 “吓到了?” 祁砚清诧异地转头,看到站在他旁边的陆以朝。 陆以朝笑,“走神这么严重?不知道我跟你站了一下午。” 祁砚清想说什么,被接二连三的烟花声打断。 陆以朝捂住他的耳朵,手很凉,贴在他耳朵上都没有温度。 祁砚清这才发现自己还披着陆以朝的外套,这人就穿着衣在河边站了一下午? 他转身,陆以朝自然而然地抱住他,两人面对面站着,头顶是不停炸开的烟花,各种颜的星星点亮了夜空。 “陆以朝,我是不是没有输。”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