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太傅一颗心算是稍稍落了地:“但他好歹是太子,你不要太使小子了。” “我没有啊。”萧宝姝吐舌头道:“我哪里敢跟他使小子。” “你啊。”萧太傅还准备义正严词教训她几句,忽然一阵寒风吹来,他不由咳嗽了几声,萧宝姝有些紧张:“祖父,您是否身体抱恙?” “没事。”萧太傅摆手道:“年纪大了,身体不如前了。” 萧宝姝鼻子一酸,她自幼父母双亡,是祖父抚养她长大的,她一天天长大,祖父却一天天衰老,她都不敢想没有祖父的子,她于是撒娇道:“祖父,您要保重身体,要长命百岁。” “傻丫头,这世上有几个人能长命百岁啊。”萧太傅望着她,一向古板的脸笑了笑:“只要宝姝过的好,祖父就于愿足矣了。” 萧宝姝眼睛都有些润,她说道:“不,宝姝要祖父好好的,祖父还要看到宝姝生孩子呢,孩子还要喊您曾祖父呢。” 萧太傅大笑:“好,我就等着宝姝的孩子喊我曾祖父的那天。” - 这边萧宝姝和萧太傅祖孙二人有说不完的话,梁珩也办完事了,正准备进和萧宝姝汇合,他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忽闻到一阵幽甜香味,他喊道:“停车。” 他掀开马车车帘,果然是萧宝姝最吃的珍味斋的糖蒸糕。 他吩咐随从去买了糖蒸糕后,这才让马车继续前行,他手中拿着包好的糖蒸糕,想着萧宝姝等下看到这糕点的时候开心的样子,自己也不由弯起了嘴角。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如今,已经是一想到她,就会会心一笑的地步了。 往那个冷心冷情的大梁太子,现在笑的时候也越来越多了。 梁珩将包好的糖蒸糕放在手心,这个蒸糕热的时候才好吃,万一放在马车凳子上,那便凉的快了。 行到小道的时候,忽然马车骤然停了下来,梁珩因为惯往后一仰,手心的糖蒸糕也因为掉了下来,摔在了马车地板上,也不能吃了。 梁珩然大怒,他冷声道:“为何突然停车。” 车夫和车外随从都不敢回答,忽车帘被掀开,半年未见的玉琢娇笑道:“殿下,是玉琢停的您车驾,您不会怪玉琢吧?” - 玉琢求见,梁珩于是就随她来到她居住的竹屋,玉琢给他泡了杯茶:“殿下,尝尝玉琢的手艺可退步了?” 梁珩盯着那杯茶,眉头紧皱,却也不喝。 玉琢见他这样,于是叹了口气:“是玉琢坏了殿下好事,殿下怪罪玉琢了?” “什么好事?你不须怪气。” “见萧宝姝的好事啊,殿下买了珍味斋的糖蒸糕,您可从来不吃甜食的,可不就是买给萧宝姝的吗?” 梁珩一字一句道:“孤愿意买什么,就买什么,何须你多嘴?” “是是是,奴婢多嘴了。”玉琢道:“但是现在,奴婢不得不多嘴。” 她敛了神:“殿下,里外,一切都布置妥当了,只待您一声令下,就可以铲除二皇子和萧太傅,玉琢想知道,您为何还不动手?” 梁珩不由语,玉琢又道:“莫非,您是舍不得萧宝姝?” “胡说!”梁珩怒道。 “玉琢也希望自己是胡说,但是,我们这个局,已经布了一年多了,好不容易要等到收网了,可以一举铲除萧太傅和二皇子,殿下却迟迟不动手,除了萧宝姝,玉琢想不到第二个理由。” 梁珩怒视她:“这局是孤所布,孤愿意什么时候收网就什么时候收,不需要向你解释。” 玉琢低头轻笑,她端起手上靑玉盏茶,忽然手一扬,冷了的茶全泼在梁珩脸上。 梁珩大怒:“凌玉琢,你做什么?” “我让殿下清醒清醒。” 梁珩擦了把脸上的茶水,站起,冷声道:“不可理喻。” 说罢他便拂袖而去,但身后玉琢忽幽声道:“殿下还记得这个吗?” 梁珩回头,他眼神一滞,原来玉琢拿着一条染血的丝帕。 玉琢拿着丝帕:“这条丝帕,是姑姑自尽那,用来拭去她口鼻鲜血的丝帕,殿下是忘了自己的母亲怎么死的吗?” 梁珩脚步顿住,他眼神瞪着那条丝帕。 怎么会忘记? 他的母亲,是被萧清远那个老匹夫死的!萧清远仗着他深得父皇信任,手立后一事,领着群臣反对他母亲立后,而且还推举二殿下的母妃谢氏为后,他母亲为了他的前途,服毒自尽,这才利用父皇的愧疚之心换来他的太子之位。 若没有萧清远,他母亲已经做了皇后,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子,母亲也不必死了。 都是萧清远,是他的过错! 还记得那,母亲因为服了毒,昔丽美貌的面容已经扭曲,她口鼻中不断溢出鲜血,痛苦的在榻上搐,当人带他来时,母亲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拉着他的手泣道:“是萧清远害死我的,珩儿,你他若为皇帝,定要帮我报仇!” 当母亲的面容,以及她说的这句话,是他一生的梦魇。 梁珩盯着染着他母亲鲜血的丝帕,双眸火。 玉琢却对着丝帕哭了起来:“姑姑,殿下已经忘了您的仇恨,迟迟不愿意向萧清远复仇,他已经忘了你的临终嘱咐了!” “闭嘴!”梁珩几近咬牙切齿:“孤不会忘!萧清远,他死期将至!孤绝不会原谅!” 第19章 暖花开,草长莺鸣,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但是萧宝姝却开心不起来。 因为自从那天从中回来后,梁珩就一直抱恙,身体发沉,而且动不动就心绞痛,太医也说不出是什么病,只说可能梁珩心国事,忧思深重,所以才会染了心疾,这东西也无法医治,只能让梁珩自己排解。 萧宝姝为此是忧心忡忡,她问梁珩:“殿下,我当送你的平安符呢?” 梁珩正斜倚在榻上看书,他闻言眼皮都没跳一下:“平安符?” “嗯,就是您去年生病的时候,我帮您求的。” “那个啊,放在荷包里。” “真的吗?我看一下。” 梁珩道:“你好端端要看这个干什么?” “那个很灵验的,是一个很有名的大师送给我的,我想看一下是不是坏了,否则殿下这心疾的病怎么会迟迟不好呢?” 梁珩听后,道:“这东西你也信?若平安符有用,那世上就没有人去世了。” 萧宝姝固执道:“殿下,您给我看一下嘛。” 梁珩抵不住她软磨硬泡,只好将自己荷包递给她,萧宝姝打开一看:“呀,平安符呢?” 梁珩接过,他自己心知肚明,萧宝姝送他的平安符早被他扔到府中荷花池中了,怎么可能在荷包里,但他还是装作不知:“孤明明放在这里的,可能是丢了吧。” “啊?丢了?”萧宝姝道:“怪不得殿下突然染了心疾,原来是因为平安符不见了。” 梁珩放下书,道:“难道有了平安符,孤这心疾就会好吗?宝姝,不须过分相信这些事情。” 萧宝姝撇嘴,但现在梁珩生病,她也不再和他过分争辩,只想着再去一次药王庙,为梁珩再求道平安符。 去年梁珩病好之后,她也让秋实去过药王庙,赠金给住持为药王菩萨重镀金身,不过秋实去后,说是药王庙紧闭大门,住持和小沙弥都出外云游去了,所以那金也没赠成,就希望这次住持大师已经云游归来了,否则她该去哪求平安符呢。 - 只是,这平安符,却终究是没有求成。 因为京中出了大事。 皇帝突然雷霆大怒,斥责谢妃与二皇子,并派兵围了二皇子府,将府中众人悉数下狱,由大理寺审问。 谁也不知道二皇子到底犯了何等大罪,才让皇帝不顾父子之情,而且被二皇子牵连的官员越来越多,大多是先帝一朝的老臣,动不动就听说大理寺闯入家中抓人,京城是人人自危。 风雨飘摇,萧宝姝自然也不敢出京去药王庙了,梁珩在太子府的时间也越来越少,而是经常歇宿在中,有时候难得回来,也是来去匆匆。 这梁珩又是半夜才回来,萧宝姝都已经睡着了,这下又被他吵醒,梁珩和衣躺在榻上,连来的奔波让他面容疲惫,萧宝姝心中忐忑,因为担心梁珩,也睡不着了,她忍不住问道:“二皇子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呢?” 梁珩语气很淡:“不该你问的事,不要问。” 萧宝姝自知失言,她顿了下,才道:“宝姝是担心殿下。” “你顾好你自己就行了,不必担心我。” “可是,二皇子也是天潢贵胄,一昔就成了大理寺阶下囚。”萧宝姝声音低落:“我是真的害怕。” 梁珩背对着她,忽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怎么办?” 萧宝姝愣了下,然后坚定道:“宝姝生是殿下的人,死也是殿下的鬼。” 梁珩心中忽然一动,他转过身来,和她四目相对,然后伸出手,抚摸着萧宝姝的面庞,萧宝姝额上那个伤疤还有一道浅浅印子,萧宝姝嫌它难看,索绘了五瓣梅花在额上,她本就面容娇美,这殷红五瓣梅花更是衬得她肤胜雪,眉目如画。 梁珩看着她的面容,她眼眸纯澈,痴痴看着他,仿佛他是她所有的一切,他一点都不怀疑,如果他真的落得和三弟一样的下场,萧宝姝一定会生死相随。 她的确煞了他。 她曾经说过,他是她过的第一个男人,她将她所有炽热又纯真的意全部给了他,一丝一毫都不剩。 梁珩忽然想起去年那晚和萧宝姝的房花烛夜,他为了羞辱她,刻意挑选在那个时候去了玉琢的房间,那天晚上,和玉琢说的话,一字一句,言犹在耳: “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而已,对付她也没意思,可是,谁让她飞蛾扑火,非要嫁给孤呢?既然如此,那就陪她玩玩,给这烦杂生活解解闷。” “既然萧清远视她如珠如宝,连名字都给她取为宝姝,那,孤自然要好好对她,以谢萧清远当年的奏折之恩。” “杀人诛心,自然是要让一个人希望破灭的时候,又不断地得到希望。” 梁珩抚摸着萧宝姝的面庞,内心深处忽然有一阵刺痛传来,他倒一口冷气,然后转过背,说道:“太晚了,赶紧睡吧。” 萧宝姝轻唤了一声:“殿下?殿下?” 但是梁珩却没有回答,他的呼声均匀,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萧宝姝暗暗叹了一口气,心想,这次中的腥风血雨,也不知道会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了。 - 梁珩不告诉萧宝姝,萧宝姝是忧心忡忡,于是令侍婢秋实去打探打探消息。 但秋实问了一圈,说没有人知道二皇子所犯何事,萧宝姝无奈,她突然想到,有一个人,也许知道。 她对秋实道:“你去问问我表哥,或许他会知道。” 秋实疑惑:“这件事太傅府的奴婢都不知道,小侯爷又不在朝中为官,他怎么会知道?” “表哥虽不在朝中为官,但上至中侍卫,下至菜场屠夫,他全部都认识,他一定会有办法的。”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