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这儿怀里还抱只不小的狗子,陆谷没法儿维持太久,好不容易哄好乖仔,就把它下去了。 乖仔摇着尾巴跟他走到火盆旁,和大灰挤在一起烤火,它再不是从前的小狗崽,敦实身躯把大灰挤的往旁边挪了挪。 “了?”陆谷过来才看到沈玄青肩头和衣裳上的迹。 “嗯,雪还大,不知要下几天。”沈玄青手伸在火堆上,觉得热乎了他收回去一,因小黄在他脚边,乖仔看见了,还走到他旁边来,用脑袋蹭他小腿,还低下头示意他一。 “这狗东西,还会抢宠。”他嘴上笑话,可手没有吝啬,大手了几下茸茸的狗头,还学陆谷捏了捏狗耳朵。 圆滚滚的小黄个头小,长得还没乖仔腿高,汪汪两声叫,摇着尾巴想和乖仔玩。 谁知乖仔转过头去儿不理会,只要它不凶小狗,陆谷和沈玄青没有多管,由着它俩来。 过了好一会儿,绣完一条帕子的陆谷再抬头,就看到乖仔两个前爪直股微撅,前爪猛地跳一下,小黄呜汪叫着摇尾巴,玩耍着去扑乖仔,还真玩儿到一起去了。 不知为何,他心中莫名生出种欣,乖仔还真长大了,不过想一想,乖仔从小到大除了调皮一点,一直都很乖,从来没咬过人,小时候跟小小鸭玩的时候也没咬伤过。 这时候了,他收拾好针线篮子,沈玄青从墙上取下挂着的蓑衣斗笠,两人穿好,没等卫兰香和沈尧青过来,就往后院喂禽畜去了。 雪花飘落,眼前白茫茫的,大陶罐里的水早烧好了,沈玄青提了一桶热水先给兔子和鸭倒好,随后是牛犊和四只羊,来回跑了好几趟。 干着活听见前面几声狗叫,是卫兰香和沈尧青。 等忙完这些,雪势终于小了点。 陆谷提着蛋篮子进堂屋,他摘下斗笠,看一眼篮子里的两枚蛋眉眼浅浅弯了弯。 舍里堆了不少干草稻桔,方才过去在干草堆里摸到两枚蛋,入冬之后,天一冷母就不怎么下蛋,好在他们养的多,舍又垫的暖和,有时一天下来,连蛋带鸭蛋能摸四五个呢。 他小心把蛋放在蛋筐里攒起来,这在冬是金贵东西,他如今是两天吃一个,攒几天能给沈玄青炒盘蛋吃,余下的若不卖给青楼,天晴了到镇上叫卖,价钱要高几文,不愿沿街叫卖就送去青楼,价钱低一点但不用跑太多路。 雪渐渐停了,不过已是下午,天没有很亮。 照旧是沈尧青和卫兰香先回家去,快到饭时陆谷才起身同沈玄青关门锁院子。 乖仔趁院门没有合拢之前从门里挤了出来,许是怕沈玄青把它留到这里,摇着尾巴先往村里跑了几步,站在不远处冲他俩叫,似乎是让跟上。 院门已经锁好,连小黄都待在里面,它既然出来了,陆谷和沈玄青都没喝骂,由着它在雪地里撒往老家跑。 他俩落在后面,不曾想刚跑进家门的乖仔忽然汪汪汪吠叫,动静还大。 一进门才知道,它是冲着黄儿叫,边叫还边往后退,很生气的模样,绒蓬松的尾巴似乎都有点炸。 “怎么了?”陆谷有点不明所以。 沈雁护着狗崽崽说道:“我也不知呢,刚乖仔冲进来,跟旋风似的,看见黄儿愣了下就一个劲儿叫。” “它在那边也凶了小黄,估计是没想到这边还有个黄儿。”沈玄青倒是笑了。 原是这样,陆谷看着生气的乖仔无奈笑了下,伸手拍拍它脑袋,早知过去时两只狗崽都带上,省得乖仔要生两回气。 厨房里纪秋月和卫兰香在忙活,他不好在这里陪狗玩,挽起袖子在还热乎的水里洗过手,匆匆往厨房去了。 乖仔叫了一会儿,把黄儿吓得有点害怕,沈雁只得把狗崽抱进房里去,它这才停歇。 家里多了两只狗崽变得热闹,当然除了生气的乖仔,其他人都高兴。 它脾还大,一只狗独来独往谁也不理,见状沈玄青还对陆谷说,若它绝食也不必管,饿狠了自然就知道吃饭,谁知它一顿不落,食盆稍有点动静耳朵就猛地支棱起来,吃得也没见少一口,整整过了两天才重新和两只狗崽一起玩,玩疯了悉了倒是再没有生闷气。 太出来,积雪融化,家家都能听到滴答滴答的动静,地面也变得泥泞不好走。 一大早,沈玄青和沈尧青就出门到王李村去了趟,等他俩再回来,家里又多了只牲畜,一头骡子拴在后院,全家人都围着骡子看。 这是沈玄青花了五两银子买来的,要往青楼和吉兴镇杨显的酒馆里送鸭兔子,只靠他兄弟俩背过去是不行的,来回好几十里路。 哪怕楼里和酒馆要的都不多,今也该去送一送,不然要是有主顾要吃,他们送不过去以后生意就不好做。 地面如此泥泞,手中既有钱了,还是买个拉车的牲畜回来,省得人受累。 “都说驴犟,骡子脾气也不小呢,你舅爷家那头就不认妇人,拿鞭子都不走,每回拉磨还得把眼睛给它蒙上。”卫兰香嘴上这么说,脸上还是有笑容,这是他们家的骡子,不用等牛犊长大,以后若想去镇上或两丈桥,就有拉车的了。 沈尧青笑道:“再犟的骡子也会看人下菜碟,回来这一路它可没尥蹶子。” 都说生灵万物,骡子也是有灵的,今买回来的骡子体型高大,当然比不上马匹,但正值年轻力壮的时候,一看就很有力气,回来这一路因是沈玄青和沈尧青两个高大的男人牵它,没耍一下犟脾气。 “娘,给它喂些草料和温热水,我和大哥先去套板车。”沈玄青没有久看,丰谷镇还好,吉兴镇离得远,今要把禽畜送过去,耽误不得。 他俩去套车,卫兰香和沈雁一个舀水一个抱草,太从云层中出来,晒一会儿还暖和,陆谷挽起袖子到后面舍抓鸭去了。 兔子最容易抓,从窝里揪出来就好,鸭扑腾着翅膀跑叫人费了一番功夫才逮住。 待一切好,鸭和兔子都被进板车上的竹笼里,陆谷衣裳上溅了不少泥点,鞋子也被泥脏了,乡下下雨下雪就是这点不好,地上全是泥水。 沈玄青见他了一身狈就笑了,若非家里人都在跟前,他还想陆谷头发,怎的这般不小心。 “等我回来,鞋子衣裳一块儿洗,省得还要洗两回。”临走前他嘱咐一句。 “好。”陆谷点点头,和家里人一起站在院门前看着他弟兄俩牵着骡车走远,乖仔还想跟上去,被他喊了回来。 卫兰香进门时脸喜意再次叹道:“这下好了,咱们家也有骡子了。” “嗯,以后二青和大哥赶骡车,自己也能坐。”陆谷同样喜,他以前没坐过骡车,但见别人赶过,骡子拉着车是能跑起来的,就和马一样。 只是今地面全是泥,板车若太重的话轮子容易陷进去,还得人帮着推一把,就没坐上去。 黄儿和小黄摇着尾巴上来,又跟着他们进堂屋,小爪子在地面印出一串泥印,陆谷进房要换衣裳,没让狗跟进来。 黄儿是颜深的那只,比小黄大,原本是要叫二黄的,但他除了那天晚上睡觉前,玩笑着又小声在沈玄青面前说二黄和二青,从此就再不敢提及。 那天晚上沈玄青被他气得“汪”叫了一声,他还没笑出声就被咬住下,沈玄青还报仇雪恨一样咬了他身上许多口,咬疼了不住求饶,谁知沈玄青越发肆意,那晚他始终没睡好。 不过这等笫之事,就不好同外人说道,只他俩深埋在心底。 第159章 出了好几天太,泥泞地面逐渐变得干实,再不会踩一脚烂泥。 光从南边的窗子照进来,房屋里亮堂堂的。 前院,太底下实在暖和,家里大小六只狗都懒洋洋趴在地上晒太,一个个全晒得舒坦,眼睛都眯起来,要么就是趴下睡觉。 陆谷坐在墙角晒着太做针线,偶有风吹起也没有那么冷,晒得浑身暖洋洋。木架上搭了好几条被褥,趁头大多晒一晒,夜里盖着更暖和。 沈玄青同村里几个汉子喝酒去了,他独自在新宅子这边看家,不过等会儿说不定沈雁或卫兰香会过来转一转,冬闲就是这样,没太多事做,走一走串一串好有个消遣。 有换了羽的麻雀落在墙头上,听见翅膀扑棱的声音陆谷抬头看了眼,那两只麻雀羽蓬松厚实,显得身躯圆滚滚,也不知是在哪里吃胖的。 风晴天朗,两边墙头时不时就有麻雀落下又飞走,趴在地上睡觉的狗除了一开始会抬头看,渐渐就睡沉了。 狗夜里要看家,白多睡一睡也好,陆谷没有打搅它们。过了一会儿,小黄从地上爬起来,站在那儿张大嘴巴打个哈欠,它“汪”叫一声,就往陆谷腿边来了,许是还没睡,贴着陆谷鞋子趴下,还将小脑袋搁在鞋面上,小尾巴在身后摇一摇,没多久又被晒得昏昏睡。 乖仔小时候就会这样,睡觉也想粘着人,陆谷没有多管,不曾想原本睡在屋檐下的乖仔看见了,也往墙角走,肥壮的身躯挨着他另一条腿,把茸茸的大脑袋在他脚上,侧躺着睡了。 他觉得好笑,两只狗崽崽都抱回来好几天了,每次狗崽蹭人的时候,乖仔总要挤到跟前来,有时候还偷偷欺负小狗,把小狗挤搡到旁边,它自己独占抚摸,心眼也忒小了。 吃饭时他和沈玄青都看得紧,没让乖仔抢狗崽的吃食,好在乖仔还算乖顺,除了粘人没有在别的地方欺负狗崽崽。 两只脚上都了狗头,茸茸小小一团的小黄十分可,睡着了小肚皮一动一动的,有时还嘤嘤叫两下,像是在做梦,然而在他左脚面上的大狗头就显得有点沉。 试图出脚,但他一动,乖仔当即就抬头看他,一人一狗对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陆谷妥协了。 他摸摸乖仔脑袋,小声说:“让你枕让你枕,怎的这般小心眼,小黄还小呢,你同它争什么。” 乖仔尾巴甩一下,在地面扫起来一阵轻尘,舞起的灰尘在太底下分外显眼。 陆谷知道它听不懂,收回手继续做针线。一条帕子还没做完呢,就听见外头沈雁在喊他。 “谷子哥哥。”沈雁喊着就进了门,一双清透的杏眼笑得弯弯,说:“娘说了,今是十五,两丈桥有大集,等下让大青哥过来套骡车,咱们赶集去。” 赶集。 陆谷一听眼睛亮了,平时忙着干活,哪有赶大集的工夫,就算去镇上也是为了卖东西,少有悠闲转悠的时候。骡子买回来也好几天了,除了去给两个镇子送禽畜,他们自己还没使过呢。 他放下绣绷子,将小狗大狗都从脚上推开,起身说道:“那我到大陈家找二青,看他去不去。” “好。”沈雁点头答应,顺势弯了几下茸茸的小黄。 乖仔爬起来后抖抖身体,见陆谷往门外走摇着尾巴跟了上去。 大陈家离得不远,陆谷从斜刺里的小道走进村子,抬眼就看到不远处坐在家门口和一个妇人纳鞋底的大陈媳妇。 “心,二青在这边?”陆谷边走边问。 周心笑道:“在呢在呢,他们正在家里头喝酒,你来找二青回去?” “嗯,我娘说想去两丈桥,我来问问他去不去。”陆谷答道。 “等着,我给你喊。”周心不等他到门口,就朝屋里喊道:“大陈,谷子过来了,来找二青。” 她嗓门不小,在里面喝酒的几个男人自然听到了。 陆谷和大灰都走到她家门前,因堂屋里坐的都是男人,沈玄青站起来往出走了,他就没进去,站在门口和大陈媳妇说了几句话。 沈玄青出来喝酒也有一个时辰了,本就想着等下家里还要喂禽畜,是时候该走,不曾想陆谷来了。 他俩往新宅子那边走,陆谷没忍住,语气有一点小雀跃,开口道:“娘说想去两丈桥赶集,让把骡车套了。” 沈玄青喝了酒,他们喝酒本坐在院子里,后来实在热,就挪到堂屋去了,脸颊不免微有些红,他了脸,笑道:“也该去集上逛一逛。” 还没拐进小道呢,就听见后头卫兰香在喊,两人回头一看,沈尧青也过来了。 趁天还早,沈玄青弟兄俩把骡车套好,因纪秋月要在家里看孩子,沈尧青不怎么放心,最后只有陆谷他们去。 坐在前面的沈玄青口中一吆喝,手里的鞭子还没落下去,骡子就小跑起来,四蹄踏在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动静。 陆谷和沈雁还有卫兰香坐在他后面,三个人脸上都有笑容,风面吹来,却一点都不冷,只觉畅快,他们家也有骡车了。 虽然套的是板车,没有篷子也没有厢轿,上下四面都透风,可太照在他们扬起的笑脸上,那一双双眼睛都是明亮而喜的。 —— 又是一个晴好天,骡车进了丰谷镇后就不再跑,沈玄青坐了这一路,跳下去牵着骡子往织云绣坊那边走。 陆谷和卫兰香还坐在板车上,两人手里都提着篮子,一个装了手帕,一个垫着厚厚的稻草放了十个蛋十个鸭蛋。 蛋都金贵,卫兰香一路护得紧,就怕碰撞坏了,这会子掀开布一看,都好着呢,不枉她朝里头了那么多稻草。 “到了娘。”沈玄青在绣坊门口停下,扶着陆谷和卫兰香下来,他没有进去,说道:“蛋卖完了记得往赵屠户那边走,我完就过去找你们。” “知道了,你走你的。”卫兰香答应一声,提着蛋篮子和陆谷走进绣坊。 这回来板车上还有装兔子的竹笼,是往青楼送的,沈玄青没有停留,牵着骡子离开了。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