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长,我去请陈主任,他和谭有忠家是多少年的邻居,这点事情,她应该知道。”李文化道。 “行,李文化,你把陈主任请到这里来。” 李文化推门而出。 窗户外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声音应该是从谭有忠的铜匠铺传出来的。前面,我们曾经代过了,谭有忠的铜匠铺就在红霞旅社的斜对面。 欧平走到窗前,果然,声音就是从铜匠铺传出来的。谭有忠正在敲打一个铜壶,他的旁边,放着一个小炉子,炉子旁边放着一个风箱,他的面前放着一个低矮的铁柜子——应该是作台,作台上横着一把长柄火钳,火钳的头部夹着一块烙铁,烙铁旁边放着一块锡。 “这么好的条件,我们竟然没有充分利用。”欧平的语气中多少有点遗憾。 “我们不是才想到他吗?”小曹安道,“科长,你看——” “看什么?” “谭有忠正在点香烟。” 郭老走到窗前,作台上有一包香烟,但由于距离比较远和视力的局限,看不清楚烟盒上的图案和文字。 几分钟以后,陈主任和李文化走进了房间,小曹将陈主任领到一张椅子上坐下。 小曹站在陈主任的身后,其他人坐在上。 “欧科长,什么事情,你说吧!” “陈主任,谭有忠读过书吗?” “读过。在这条街上,就数他喝的墨水最多。” “他什么毕业?” “读到高中,但没有毕业。” “为什么没有毕业?” “谭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他爹娘是想好好培养他,这孩子凭本事考上了市一中,这在街上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他爹娘就节衣缩食,想让儿子出人头地。可后来,老天爷不帮衬,书读不下去了。” “后来出了什么变故?” “他娘病了,花了很多钱,谭师傅也病倒了,有忠就回来了,谭家的铜匠铺在咱们东门镇有一百多年的历史,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手艺,风不打头,雨不打脸,过子是不愁的。有忠就子承父业了。” 欧平从包里面拿出三张纸条,无论是纸条上的内容,还是纸条上的字,都比较符合谭有忠所受到的教育。特别是纸条上的字,一个人能把自己的笔锋藏起来,并且能写出横平竖直、大小一致的字来,说明写字的人具有比较强的控制能力,能控制字体和字形的人,应该是具有一定文化素养的人。 “欧科长,你们是不是怀疑有忠啊?” “我们怀疑这三张纸条是他写的。” “他每次扔纸条的时候,都是从陆师傅值班室窗户扔进去的。我们估计,他还会向我们传递这方面的信息。” “我明白了,这样吧!我和媳妇早晚盯着点。” “欧,让陆师傅不要关窗户。”郭老提醒道。 “陈主任,您来看——”欧平站起身。 欧平将陈主任领到窗户跟前。 “在谭有忠的铁柜子上,有一包香烟,不知道是不是大前门牌香烟。” “我让媳妇去看看,我家有一个铜盆被孙子洗脚的时候踩瘪了,我让媳妇拿去修一修。” “行,不过要稍微过一会,您到红霞旅社来,他肯定看见了。” “行。” 陈主任走后不久,小曹也走出了红霞旅社。 陈主任是回茶水炉,小曹是回公安局,小曹是去关照陆师傅,务必留一扇窗户给扔纸条的人。其实,郭老是多虑了,因为值班室里面有炉子,陆师傅担心煤气中毒,所以,那扇窗户始终处于半开半闭的状态。 之后,小曹进了茶水炉。 几分钟以后,陈主任的儿媳妇菊花拿着一个变形的铜盆走出茶水炉,朝东走进了谭有忠的铜匠铺。 “谭师傅,我家的铜盆瘪了,请你修一下。” 谭有忠放下手中的铜壶和小锤子,接过铜盆看了看,然后搬一个板凳递给菊花:“大姐,你稍等片刻,一会就好——一会就好。” 遗憾的是,那包香烟已经不在作台上了。菊花并没有坐在板凳上,她漫不经心地在铺子里面转了转,转的目的是寻觅那包香烟。 站在窗户里面的欧平和郭老也看见了,这包香烟是在什么时候不见的,欧平不知道。谭有忠就像一个高明的魔术师,他几乎是在欧平和郭老的眼皮子底下将香烟变没了。 谭有忠从铁柜子里面拿出一个圆形木块,木块的中间有一个弧形的槽子,谭有忠将铜盆放在木槽子上,右手举起一把木锤子,对着铜盆轻轻地敲打了一会。左手中的铜盆不住移动,右手的木锤不停地敲打。 只用了两分钟不到的时间,谭有忠就将铜盆递到了菊花的手中:“大姐,好了,你看行不行。” “行啊!谢谢你。” 菊花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五角钱的纸币递给放在作台上,谭有忠拿起纸币,站起身,追出铜匠铺,把钱进了菊花的口袋:“也就敲了几下,收什么钱啊!街坊邻居,这不是骂人吗!” 在两分多钟的时间里面,菊花始终没有看到那包香烟,作台上倒是有一支了一半的香烟。 几分钟以后,小曹走进了红霞旅社,其实,欧平已经知道结果了。 几分钟以后,李文化走出红霞旅社,欧平让他到刑侦科去拿一副望眼镜,欧平有理由相信,那包香烟肯定还会出现。 欧平和郭老站在窗前,他们注意到,谭有忠对走出红霞旅社的人不兴趣,但对走出的红霞旅社的陈主任、小曹和李文化给予了特别的关注,三个人走出红霞旅社的时候,谭有忠脖子的长度和视线长度是成正比的。 两分钟以后,李文化走进红霞旅社,右肩上背着一个包。 功夫不负有心人,十几分钟以后,那包香烟又出现在作台上。 欧平拿起望眼镜。 “怎么样?”郭老走到窗户跟前。“”郭老,您看——“郭老接过望眼镜,但很快就拿下来了。 他们俩所看到的是一包飞马牌香烟。 费了这么多的周折,大家没能从谭有忠身上看到一点写纸条人的影子。 写纸条的神秘人物究竟是谁呢? 欧平和郭老多少有点失望。 现在,尸身有了,头颅也有了,死者的身份也确定了;至真和尚在“12.26”凶杀案中到底扮演什么样的角,现在还不好说,他会不会按照欧平和郭老预期的情节进入角,清水师傅需要时间,至真和尚即使想进入角、继续表演也是需要时间的。 在暂无其它头绪的情况下,欧平只有把力放在纸条上面。欧平和郭老兴趣的不是纸条上的内容——因为纸条上所反映的内容已经不在考虑之列——刑侦工作凭借的是事实和证据——事实已经说明了一切,除了金仁强和王喜证实何明城十二月二十六号的晚上在“逍遥堂”洗澡,连与何明城有矛盾的胡有为的话都证明何明城不在移尸现场。所以,三张纸条和一张纸条没有多大的区别。现在,欧平和郭老兴趣的是纸条炮制者的执着,他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呢?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