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平从桌上拿起值班记录,翻到三月份的值班记录。 高会计接过值班记录,将页面充分展开,这里要说明一下,值班记录本是用学生写作业的练习本和麻线装订起来的。 “欧科长,你们看——”高会计指着装订线道。 “我明白了,这张纸是用浆糊贴上去的。不认真看还真看不出来。”欧平又将值班记录由后向前,一张一张地检查。 “这里——这里少了一张。”李文化惊叫道。李文化自知失态,伸了一下舌头,好在祠堂的大门已经关上。 不过,李文化的惊叫声招来了林静。她推门而入:“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月十七号晚上,在祠堂值班的人是马主任。”小曹道。“马主任?”林静一脸惊异,“可是值班记录上明明写着田营长的名字。” “值班记录被人换过了。” “可以肯定,值班记录确实是被人换过了,但这上面的字,不是您高会计的吗?”欧平将值班记录翻回到三月那一张。“欧又有提出了新的疑问。 “这不难。” “怎么讲?” “这对马美来讲是小菜一碟。” 所有人的眼睛都聚焦在高会计轮廓分明的脸上。 “马美在我们瓢儿井,是有名的秀才,他写的一笔好字。” 欧平想起来了,他们第二天来找刘书记的时候,马主任正在写标语。 “每天节,田家堡和附近几个村庄的乡亲们都请他写联。” 小曹拿起值班记录走到灯下,将前后几张值班记录做了若干次认真的比对。欧平和水队长走过去仔细地看了一会。 大家有一个共同的发现:三月份的值班记录有故意做旧的痕迹——应该是在什么东西上抹了几下——上面有一些土灰,两个纸角也经手了几下,字比较清晰,应该是刚写上去的。 “今天下午,我们到刘家沟去,马主任留在了大队部,他有足够多的时间完成这件事情。” “不过,我们当时没有提到查值班记录的事情啊!”水队长道。 “等一下,这件事情有点混,我要好好整理一下,水队长,你看是不是这样的,我当时想用一下电话,王博伟就去喊马主任,而我们在祠堂内外转了一会。” “是这样,说不定是王博伟去喊马主任的时候,跟他说了。” “完全有这种可能。王博伟去了有一会了,他也该回来了。” “王博伟和刘书记情同父子,王博伟就要离开瓢儿井,他们肯定有很多心里话要说。”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非常有力的敲门声。高会计第二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高会计,您不要紧张,敲门的应该是王博伟。” “不行,我得到隔壁房间回避一下,万一是马主任,或者其他人,看见我和你们在一起,那就麻烦了。” 谨慎小心不是一件坏事情,高会计毕竟迈出了重要的关键的一步,这说明他不失为一个勇敢的有血的人。 李文化走出房间,不一会,王博伟跟在李文化后面走进了房间。 高会计大概是看见了王博伟,他随后也走进了房间。 “王博伟,今天下午,你到马主任家去喊马主任的时候,是不是跟他提到了三月十七号晚上值班的事情?” “我说了,随口就说出来了。是他问我的。” “这就对了。”欧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好像对这个案子非常关心。他还问我是不是和谈恋。” “他这句话是有潜台词的,好狡猾的家伙。” “什么潜台词?” “他是想问林静到田家堡来干什么了。” “不错,他是这个意思。欧科长,你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王博伟,三月十七号的晚上,在祠堂值班的人是马主任。”林静道。 “原来是他——真实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那么值班记录是怎么一回事情呢?” “值班记录被他做过手脚了。”林静道。 “高会计,非常谢您,您向我们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欧平抓住高会计的手,使劲摇了好几下。 “那我也该走了。”高会计站起身。 “我们送您回去。” “不用了,免得让别人看见了。” “高会计,我送您回家。”王博伟道。 “博伟啊!时间也不早了,早点歇着吧!今天晚上,我没有喝多少酒,不碍事的。” “不行,就让我送您一次吧!这些年,您没有少照顾我们。” “博伟,我跟你一块送高会计。”这是林静第一次称呼王博伟为“博伟”。 欧平明白林静的意思,这个女孩子有点心思——全写在眼睛里面了:“行,你们俩替我送送高会计。早去早回。” 欧平和小曹将高会计送出祠堂的大门,看着三个剪影慢慢消失在夜幕之中。 欧平和小曹回到宿舍,叫上水队长和李文化:“走,我们到刘书记家去。” “刘书记今天晚上喝了不少酒,路都走不稳,这时候跟他谈——”水队长的意思是,刘书记此时神智不清,不适宜和他谈马主任的事情。 “我早就盼着这一刻了,既然凶手已经浮出水面,我们还等什么呢?刘书记知道真相以后,他的酒就醒了。走,在抓捕马主任之前,有必要和刘书记打一个招呼,如果刘书记酒醒了,我们也可以从他那儿了解一下马主任的情况,在抓捕马主任之前,掌握更多的情况,对我们下面的审讯会有很大帮助。” “行,说不定刘书记知道一些情况,他和马主任在一起工作多年,我们至少应该了解一下马主任的背景资料。我看这个家伙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 “科长,我们走了,王博伟和林静回来怎么办?要不要把大门锁起来。”李文化道。 “这样吧!李文化,你追上去,他们俩没有走多远,让他们把高会计送到家以后到刘书记家去找我们。” 李文化穿上军大衣破门而出。 大门的后面挂着一把大锁,欧平取下大锁,锁上大门,门鼻子是两个大铁环,大铁环上面栓了两个铁链子。 二十分钟以后,欧平敲响了刘书记家的院门,说“敲”不准确,应该用“摇”才对,因为刘书记家是篱笆门。 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几岁的妇女,她应该是刘书记的人。堂屋里面亮着灯,刘家人还没有睡下。 “大嫂,我们来找刘书记有重要的事情。” “你们是?” “我们是东门镇公安分局的,我叫欧平。” “快请进——快请进。” 刘家人没有睡下,但刘书记已经睡下了,同志们走进堂屋的时候,就听到了如雷的鼾声。 “公安同志请坐,我去叫他。”女人走进东厢房。 “孩子他爹,你快起来!” “啥事啊?给我倒点水,我渴得慌。” “别睡了,有人来找你。” “谁啊?”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