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父亲他虽是平庸之辈,可也是个良善之人啊?他怎会做出如此狠毒之事? 陈氏,想到陈氏,清霜恨得咬牙切齿,整个人都靠在柱上方能勉强维持站立。 楚凌见她如此,伸手想扶她,又怕惹她快,便只悬在了半空中,试图安道:“你父亲他当时并没有听懂圣上的意思,苦恼许久,偶然同陈氏提起时被陈氏听懂的,上一世你父亲被废后,官家便诛了陈氏九族。” 清霜听后抹去眼泪站直身体又问:“圣上为何非要我母亲的命不可?” 得不到便毁掉。 这句话在楚凌脑中萦绕数次,终说不出来。 清霜见他沉默,抬眼看他。“往天不怕地不怕的楚将军重活一世,竟变得这般畏首畏尾了?” 楚凌移开目光。“你不必故意拿话我,因果轮回,他们或早或晚都会遭到报应的。” 楚凌不是个信命的人,他此言必有依据。 上一世的楚凌比她活的时间要长,他知道的东西比她多得多。 清霜这才想起来思考,楚凌为何将她劫到这里?又为何主动提起母亲的死因?“你又想对我做什么?”她直截了当问。 楚凌见她面容憔悴,叹了口气道:“外面冷,进去说吧!”伸手去扶清霜,却被后者无视。 清霜依言进屋,她知道对于楚凌,反抗越强则镇越强,上一次的教训她铭记于心。 两人回堂屋坐定,立即有女使过来奉上茶水点心。 大概都是因为上一次的教训,这次两个人都比较淡定客气,看似祥和的气氛中其实全是尴尬。 楚凌喝了一盏茶才道:“我没什么目的,只是永州不安全,我要带你离开。” 清霜双目微眯。“你要带我去哪?以你现在的身份养家糊口尚且不易。” 楚凌烦躁的调整了下坐姿,“那些失去的东西,我自有办法拿回来,你不必忧心,你跟着我不会比跟着邱辞差。” 清霜也端正了坐姿,郑重的看着楚凌。“你——投敌了。”肯定的语气。 楚凌尽管努力的保持平静,还是在听到“投敌”两个字的时候收紧了呼,清霜没给他辩解的机会,继续道:“我见到你时就在想,封越就在楼下,你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我带离客栈的,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可能,一切都是他默许的。” 他大概早已有此打算,所以才敢在京城不顾一切封城抓人,又在落败于邱辞小心翼翼的护着命。 因为早已想好了退路。 当时,他若真的抓住邱辞,那锦国朝堂便不会再有能挡他路的人,反之他就叛出锦国,协助封越登基,将来一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届时,他依旧是邱辞的强大对手。 楚凌听着她的话,嘴角迁出一丝笑意来,他从军多年,平总是喜以一张严谨肃穆的面容示人,眼前这一丝笑,就是连清霜也少见的,他道:“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虽然心中已有答案,见他坦然承认,清霜心内还是觉得惊讶,古往今来,大家受到的教育都是忠君国,他楚凌也曾经是锦国的重要倚仗,竟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投到了未来敌人的麾下。 当然,换个角度说,他已经输给了邱辞,在锦国再难立足,封越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那——封越此番来永州的目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清霜问。 楚凌又喝了一杯茶,放下茶杯后看了清霜好久才道:“你猜不到吗?” 清霜皱眉,借喝茶掩饰自己的不安。 楚凌与封越合作,无论如何,都对邱辞不利。她放下茶杯,“你不愿意说就算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楚凌一愣,继而明白清霜是问什么时候离开永州,他有些意外。“你真的愿意跟我走?” 清霜面一冷,“不愿意有用吗?” 楚凌表情僵住,心内喜悦与痛苦织。 喜悦是因为他终于还是抢回了清霜,痛苦则是清霜并不是心甘情愿的跟他走。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邱辞一死,世上再不会有人同他抢她了。 清霜见他不回答,便又换了个方向道:“他是为了阻止康王谋反吧?” 楚凌摇头,“梁国小皇帝太低估嘉齐皇子了,锦国若,其实对封越来说如虎翼。” 清霜皱眉,表示不解。 楚凌顿了片刻,心想反正清霜会跟他离开永州,这些事说出来倒也无妨,也许说出来还会让她心情好一些。 反正他不将如何对付邱辞的事情说出来就是了。“小皇帝以为,大锦若有内,将无暇顾及边境,届时他便可全力对付嘉齐皇子,可他却不知他本不是嘉齐皇子的对手。”他忽然笑了一声,脸上却看不出笑意,“他不会知道,就算把大内所有高手都调出来,也不是嘉齐皇子的对手。”他言语中带着几分敬佩,显然对封越的功夫十分自信。 清霜惊的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封越武功高强,却不知道这么强,皇城的大内高手,少说也有百十个人,百十个人都打不过的一个人,该是怎样变态的高手? 难怪邱辞也要避其锋芒,难怪廷遇挡在她身前时也紧张的颤抖。 清霜忍不住叹气,这么一说,永州的局势算是明朗了。 为何封越夜潜康王府没起来半点风浪,因为他本就是软康王的始作俑者。 他要搅锦国,再回梁都夺权,夺权后顺势趁着锦国内收复失地,几代君主都做不到的事情被他做到了,那么他在梁国的地位将永远不可撼动。 如今,邱辞是他计划的绊脚石,所以他来到他们身边确实为了杀邱辞而来,至于他说尚不确定该不该杀,清霜还想不清楚其中缘由,但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邱辞危矣。 “如此人物,如今又得了楚将军这一得力助手,何愁所谋之事不能大功告成?”清霜怪气道。 楚凌只当没听到她的话,看了看天道:“我们明便启程离开永州,今就早些用晚膳早些安置吧!” “也好。”清霜说完起身往内屋走,她现在脑中一片混,极需排解情绪。 清霜的顺从其实让楚凌心中很没底,见清霜进屋,忙起身出去将整个院子亲自巡视了一遍,供清霜居住的房间的门窗也一一检查了,确定没问题后看见女使端着饭菜进了屋,忙也跟了进去。 摆好饭菜后,女使便进去叫清霜吃饭,楚凌围着饭桌转了几圈,不知该不该坐。 清霜出来的时候,他面就看到她红肿的眼眶,心中顿时后悔不已。‘“就说不该跟你说的。” 清霜没说话在桌边坐下来,提起竹箸便要用膳,楚凌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想坐下又怕清霜不高兴。他知道清霜只要心情不好胃口就不好。 清霜随便尝了两口抬头看了楚凌一样,“怎么不坐?” 楚凌忙依言坐下,生怕她还有别的话。 “有酒吗?”清霜问。 楚凌一愣,道:“你要喝酒?” 清霜失望的低下头,“没有就算了。” “有,你等着。”楚凌说完亲自起身去取,他每膳必酒,两世皆如此。 他们住的是一个二进院子,清霜住在东厢房,他住在正屋,离得很近。 清霜目送他离开后,伸手倒了杯水放在他坐的地方。 第七十二章 永州城外临时搭建的军营里,翎骁行匆匆的,来往士兵皆礼貌与他问候,他却一直沉着脸,情绪低沉,最后他进了那个最大的帐篷里。 永州温度偏高,三月本该是暖花开的季节,永州已经热的像夏天了,好在今下起了小雨,凉风习习,体十分舒适。 可帐篷中比外面要闷热许多,翎骁一进帐篷就皱起了眉,抱拳对正前方正坐在书案前看书的人报了一声:“主子,我回来了。” 书案前的人一身灰长衫,眉目清朗略带愁绪,正是邱辞。 邱辞头也不抬道:“都出去候着。”帐篷内卫兵纷纷依言退下。 短短三,数千囚犯闹事,莫名其妙有人举了反旗,邱辞更是被莫名其妙被推举为将军,统领全军。 全程没有任何一个局外人出现,仿佛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民起义,如果忽略那些突然消失的看守士兵的话。 所有卫兵退下后,邱辞才放下手中兵书起身走到翎骁近前的桌前坐下来,“说吧!” 翎骁点了下头。“夫人很好,客栈一切如常。”说完又从怀中掏出清霜写的信放在了邱辞面前,“夫人让带给你的。” 邱辞抬眼,将目光停在信封上那几个娟秀小字上,顷刻间,抑数的思念倾斜而出,忍不住伸手细细摩挲那几个字,仿佛那就是清霜的手一般。 他看完信的内容就把信烧了,却将信封小心翼翼的折好贴身放着。 跟着邱辞二十多年的翎骁默默注视他的怪异行为,自从自家主子成了亲,经常会有此类匪夷所思的行为,他虽然并不能理解,但也见怪不怪了。只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多事,否则必然没有好果子吃。 “这倒提醒我了。”邱辞忽然道。 翎骁一愣。 邱辞看了眼帐门,低声音道:“一直查不出来的幕后主使,为什么不能是封越?” 翎骁皱眉,“不是说他也不希望永州出事吗?” 邱辞抿,“那只是你我的设想,并非事实。” 翎骁紧张的上前一步,焦虑不安,“他若是幕后主使,夫人岂不危险?” 邱辞闻言抬头,翎骁这般失态倒是少见,竟是因为担忧清霜。“你在夫人那里是得了什么好处了?” 翎骁方察觉自己失态,忙收回脚,低声道:“夫人将信给属下,一再嘱咐命比信重要,叫属下不必以命相护,如此良善的主子,属下自不愿她有危险。” “哦,那待永州事了,你去给夫人做亲卫如何?”邱辞轻道,看不出情绪。 翎骁面喜,但看邱辞面沉静,忙表忠心。“属下此生只愿跟着主子。”又实在担心清霜的安,“主子,要不属下还是回去一趟吧!” 邱辞起身往永州地图的方向走,“不必,他的目标是我,不会对夫人怎样,况且她那女使身手不错,又有几个侍卫在——”他声音越说越小,似乎本说服不了自己。 翎骁侧耳倾听,见越来越听不清晰,便想走近些听,忽见邱辞转过身来,“不能再等了,吩咐下去,今晚夺城。” “啊?”翎骁觉自己幻听了,“主子,这样一来,你是起事之人,永州城内就是刀山火海。” 邱辞一拳打在地图上,“倘若幕后之人是封越,这条路我就不得不走。” 翎骁犹豫再三,忍不住问:“是因为夫人吗?” 邱辞回头看他,眼底寒芒毕现。 翎骁忙低下头,“属下领命。” 当晚,邱辞率叛军攻城,不到两个时辰便将康王府团团围住,途中虽一直有抵抗势力,但都不成气候,因此,这一仗打的顺利的像整个永州都在等着他一样。 康王府里,刚得知清霜失踪的邱辞提着剑往正厅走,远远便看见白衣翩翩的封越正端坐在厅中,抿了一口茶后,皱着眉将茶盏推开。 细雨依旧,冷风带着雨丝滑进衣领,冰凉的触似乎在提醒邱辞保持冷静,他驻足片刻,将手中的剑扔在地上,理了理衣领进屋。 封越的眉头立即舒展了,“邱将军!”他率先打招呼。 邱辞提着衣摆落座,并不看封越一眼,只道:“封大夫好算计。” 封越看了身后的女使一眼,那女使立即将一封信送到邱辞面前,邱辞这才看向封越。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