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漪大惊,从未深思过的那些被他挑破直面开来,残忍的,丑陋的,不可名状的失落委屈几乎垮了她。一瞬间,脑海里想起先生,想起青苑,想起自己多年坚守的信念,那些原本还鲜活的东西仿佛沙塔,指尖一点,轰然坍塌。 她气息不稳,急切道,“你不过是在为自己的野心寻找借口!” 他听了一笑,很快放开她,“你这样说也不算错,你在太平里喜惯了,见过的最大苦痛不过就是沉疴难愈,可这世间有些苦难并非针砭草木可医,有时杀人……亦是救人。”语毕,瞬间又转回之前那副轻佻模样,一把拉过她的手攥住,放在他的身前,命令道,“为我卸甲。” 南漪心里烦躁不安,下意识想推开他,可思及方才刚打定的主意,又只得按捺住,不情不愿的将视线放在他这一身甲胄上。 那葱白似的纤细指尖落在玄黑战甲上,徘徊游弋,摆了半天也不得其法,最后怯怯看了看他,低声嗫嚅,“我不会。” 他似乎有些无奈,又有些嘲似的哂笑,“弥国圣女、大名鼎鼎温融的嫡传弟子,连身甲胄都解不,你是不是成只看看风寒热疾,调调小儿积食?你这样的若去战场上作医女,就你方才那磨磨蹭蹭的功夫,血都干了,还指望你救人?你师父就是这么教你的?又或者温融本就言过其实?方才还口口声声说‘尽己所能’,我看你与那些只会纸上谈兵的酸儒一脉相承,半分真本事没有,惯只会嘴上使花样。” “你!”南漪气极,一把死死抓住他膀子上的兽口肩,那冷硬的玄铁硌得掌心生疼,匀了匀气息,勉强沉下心来,才调动起全部心神,放在这原本与她隔着万水千山的事物上。 这甲胄的每个环节都极为巧,勾挑连环之间,完美附着在身体上,既避开了膝肘此类关节,令武将的动作不至于受限,又将腹背这种要害防卫的无一丝遗漏,原本她只是赌一口气,可渐渐的,却被这铠甲的构造工艺引住了全部心神,一时竟投入了进去,没有注意到头顶上方那人的眼神渐渐蓄起了风暴。 她只顾埋头在他前卸甲,凑的近了,少女身上的那股香气又弥漫开来。他闭上眼,深深了口,吐纳之间,悉的,燥热的,的,一幕幕令人血脉张的画面仿佛在眼前闪过。 少女赤着哭求,他怎么可能理会,掌心攥着莹白纤细的脚踝,银铃随着他的力道偶尔划出弧线,慢慢的,那些画面又有了声响,息呻之声,入接之声,紧致花径吐物的水泽之声。 许多年之后他才知道,那一夜,是她的劫数,亦是他的。 南漪卸下了最后一片胄甲,心里得意,站起身来刚要与他炫耀一番,可待看清那人的眼睛,脸上隐隐的笑意僵住,果不其然,下一刻,那股凛冽的气息直接扑面而来,他俯身蛮暴地吻上她—— 两人推搡着,拉扯着,牵绊着,跌跌撞撞,直到她的后背顶在门扉上,顿挫之间,两人终于短暂分开。 她气息凌,紧紧揪住他的衣襟,才帮他卸了甲,他身上终于没了那些是铁血味道的物什,可为何反倒愈发令人生畏? 他一掌按在她的上摩挲了几下,猛的托起,紧紧贴上他的下腹,那里热硬非常,她经了几次情事,已经知晓其中乾坤,只觉浑身血直充头顶,下意识挣扎起来,于是口而出,“松手!你干什么!” “干你!”他厉声道。 他俯下身凑近她,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只不过他是被望驱策,而她则因羞愤忧惧。 “你方才明明跑出去,为何还要回来?”他明知故问,似乎也不需要她的回答,他轻嗅着香气啃咬她的耳朵,“羊入群,若要全身而退,就只有一个办法,你可知是什么?” 入夜后的驿站,灯火葳蕤。 驿站的侍从拴紧了院门,转去马棚又给马儿了些草料,才进了明堂,吹息了门口柜台的一盏油灯,转头见方才那几个酒瘾上头的兵将像被人点了道,一个个直愣愣地望向二楼的方向,侍从不明所以,随即也抬头望去—— 因着灯油稀寡,明堂只留了两盏勉强应付,而那贵人的厢房明晃晃倒映出两个半身人影,此时正迭在门扉上,剪影,女子细瘦的上臂搭在男子肩头,而那单薄的棂木此刻正咯吱咯吱响个不停,若宁心细听,其间还伴有女子抑着的低娇喃。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