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漫又做梦了。 梦里头,她骑着快马,着凛冽的寒风一路往北而去。 风里夹着雪片,如同刀子一般割在她的脸上,那痛实在是太过真实,不似梦境。 苏漫抬眸,看到自己面前是眼的白茫茫,竟是叫人分不清天与地的区别。 她骑在马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大腿内侧传来火辣辣的刺痛,可是她仍旧无知无觉的夹紧马腹,一路只是向前,向前。 前面到底有什么在等着她呢? 苏漫心头是疑惑,可还不等她反应过来,画面嗖的一转,那眼的白瞬间消失了干净,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的红。 鲜血的红。 苏漫低头看去,却发现自己早已不在马上,而是立在某处的城墙之上。 她的手中握着一条长鞭,身上的衣衫已经浸了鲜血,她望着那眼的红,却是丝毫没有畏惧。 这是哪里? “姑娘,明知此行难有回头路,你仍旧一意孤行,执意前来,姑娘心中可曾有悔?” 有个清冽的男声在耳边响起,苏漫扭头往身侧望去。 只见一名男子,身穿一件青长衫,明明是一副读书人的打扮,手中却是紧握了一柄长剑。 苏漫想要看清那人的脸,可那人却似藏在雾气之中,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 苏漫想开口询问,却只听见自己轻笑一声,扬声答道:“我苏家几代人戍守辽东,能够战死沙场乃是无上的荣耀,岂能有悔!” 画面又是一转,地的血光不见,却只剩一片空寂的墨。 这,又是哪里? 苏漫抬头四望,终于看到了远处的点点火光。 她提步向那火光跑去,跑到近前才看到,那点点的亮光竟是一个个火把。 苏漫向那火把望去,只见一列穿着军服的兵士,抬着一只巨大的棺木,面无表情的往南方走着。 苏漫盯着那棺木,没来由的竟觉得心里阵阵憋闷。 不知为何,她不由自主抬起脚步,就那样默默的跟在那送葬的队伍后面。 忽的狂风四起,那抬棺的将士有些站立不稳,竟是踉跄了几步。 只听咣当一声,那棺木便翻到在了地上,棺盖掀翻到一旁。 鬼使神差一般,苏漫上前两步,眼神直直的往那棺木中看去。 少女的面庞如玉,双目微阖,樱秀鼻,竟是如此的眼。 那人,竟是她自己! 苏漫忽的一下便从榻上坐了起来,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浸透。 她举目四顾,看到悉的牙帐,这才长长的吁了口气,抬手抹去额头的冷汗。 外面的红梅听到动静,连忙端了烛台掀开帐,关切的问道:“姑娘怎么了?” 苏漫只缓缓的摆了摆手,哑着嗓音回道:“无碍,只是做了场噩梦罢了。” 红梅仍是有些不放心,抬手轻触苏漫的额头,觉温度正常才舒了口气,轻声问道:“现下时辰还早,姑娘再睡一会儿罢。” 苏漫不答,而是转头往窗外看去。轻薄的窗纱已经透出了微微的白,想来再过不久,天就会大亮了。 “我记得明就是黛蓝成亲的子了。”苏漫瞅着那发白的窗子,喃喃的问道:“也不知她那夫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会不会待她好。” 红梅扶着苏漫在榻上躺了,又将薄被给她拉好,这才轻声回道:“姑娘放心好了,黛蓝姐姐的婚事是自小就订下的,姐姐与那人青梅竹马,情再好不过了。” 苏漫阖上了眼睛,嘴里还在不停的叨念:“明你将我备出来的那两支簪子带去给黛蓝,再悄悄的告诉她,那盒子底下押着五张二十两的银票子,叫她自个儿留着傍身。” 红梅笑的应了声是:“姑娘这话都代过五六次了,婢子都记住了,您只管放心就是了。” 苏漫嗯了一声,便就不再说话了。 红梅听着苏漫呼逐渐均匀,便悄声退了出来。 等到室内再次恢复了安静,苏漫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头顶的承尘,愣愣的发着呆。 自从五年前她初来那几梦到过原主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做过任何关于原主的梦了。 今这梦来的蹊跷,看那情景,她倒是能猜出一些端倪来。 只是平白的,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苏漫微微皱了眉,她在伯府中生活了五年,已经倾尽自己的全部力量去改变伯府中人的命运。 原主说她在这一年偷偷随军前往辽东,在途中被父亲发现,便打发了亲信将她送了回来。 关于那段时的事情,原主并没有多提,只说回来之后,她便时不时就偷溜出府去,后来苏澈从边关回来,更是随着苏澈四处游历,练就了一身的功夫。 所以,谢氏小产的时候,原主并未在府中。 这也是为什么苏漫这一次没有按照原主的路子再走一次,而是乖乖的留在了府里。 她想改变谢氏的命运。 可是她却万万没想到,自己没有离开京城,反倒惹了皇里那位的注意。 想起昨在中皇帝那毫不避讳的眼神,苏漫就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寒都竖起来了。 就算是古代人都早婚,可自己终究不过还是个十岁的孩子,这也着实太早了一点吧。 苏漫有些烦躁的叹了口气,翻身转向内侧,却仍是半点睡意都没有。 看来如今自己当务之急可不是怎么解决太子赐婚的问题,而是该怎么叫那个已经年过不惑的老皇帝对自己死心。 若说最好的办法,那肯定是自己赶紧寻个合适的人家嫁了。 可是一想到自己为了避免一个老男人的觊觎,就要嫁给一个本就不认识的男人,苏漫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可是,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好法子呢? 苏漫再次长叹了一声,心里的烦躁却是越来越盛,最后终于忍不住一把拉了被子,整个人都埋了进去。 “姑娘,姑娘。” 苏漫糊糊的听到有人唤她,翻了个身哼唧一声,却是没有半分醒来的意思。 红梅有些急,这会儿已经辰初了,姑娘往这个时候都该去韶华苑给伯夫人请安了。 “姑娘,姑娘,该起了。”红梅再次轻唤,可见苏漫仍旧紧闭着双眼,脸颊也泛着不自然的红晕,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伸了手探向苏漫的额头。 “我的老天爷爷,怎么烫成这个样子,紫竹,快去禀了老夫人和夫人,姑娘病了!”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