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晏之还浑然不觉她在想什么,伸手把萤火虫抓到灯笼里。 “做萤火虫灯笼。”人在不开心时看到这些一闪一闪的东西应该会喜吧。 她又靠近了一些:“表哥喜?” “嗯。”王晏之只以为她别扭,“如意站在这别动,我去抓萤火虫给你。” 偏生他今夜穿的也是一身白,影子晃在漆黑的水面,乌沉沉的像是里头随时会探出一只手。 她僵立在原地不敢动。 几分钟后等王晏之抓了灯笼的萤火虫,转身喊她:“如意……” 如意想到她娘说的美女蛇,大晚上的也会无缘无故喊人姓名,只要答应或是回头魂大概率是丢了。她身体僵直,头都不偏一下,活像是被人点了。 “如意?”王晏之灯笼举过头顶凑到她跟前。 那灯笼光明明灭灭,映得他脸青青绿绿的。 咚! 湖面一只翠鸟一猛子扎进水面,薛如意再也别忍不住,尖叫一声,慌不择路的跑了。 “鬼啊!”这不怪她,她从小就怕鬼,从小就怕啊。 王晏之右眼猝不及防挨了一拳,好在他下盘稳,不至于被她打飞,刚睁开眼面前的人一阵风似的跑了。 “……” 手上的灯笼晃,小学王晏之捂住眼睛困惑:岳丈给的秘籍明明是这样写的,难道不对?回去再翻翻。 还是先追如意吧,他叹了口气提步飞掠而去,掠过河尽头的柳树时猛然发现树上缩着个人影。发顶上戴着一截柳枝条,手里还拽着一把,杏眼眨巴缩在树杈上害怕的发抖。 “如意?” 薛如意抖了一下,手上的柳枝条挥动:“你别过来啊,我阿娘说柳枝是观音娘娘的法器,能打小鬼的。” 她是怕这个灯笼?还是怕他? 不过若是当初如意没有捡他回来,他或许真是小鬼吧。 “可是,柳树在水边是招鬼的。” 薛如意抖得更厉害:“那,那怎么办?” 王晏之把灯笼放到她看不见的草丛里,仰头哄道:“你下来,我接住你,不怕的。” 河岸杨柳依依,王晏之就站在树下。 许是没了灯笼的映衬,他脸在月光下格外柔和可亲,眸子里映着星辰和她,只是被打肿的一只眼睛有些奇怪。捏着柳枝条的薛如意突然生出一股勇气,闭眼跳了下去。 王晏之看似瘦削,却是从小习武,再加上这些子有意锻炼,接住她自然稳当。薛如意扑到他怀里稳稳勾住他脖颈,害怕的把脸埋进他脖颈,闭眼催促:“快走,快走。” 声音多了几分少女心。 头上的柳枝条刮蹭在他脸上的,他刚要走埋在他肩头的如意又突然抬起头,“等一下,那,那个灯笼。” 王晏之不解:“你不是怕?” 薛如意:“灯笼要花钱,好不容易抓到的萤火虫……” 小财。 王晏之轻笑,抱着她半蹲下,单手拿起灯笼到她手上,“害怕就闭眼,很快就到家了。” “嗯嗯。”薛如意小啄米,乖乖闭眼。 长街寂静,冷月当空,瘦削高挑的青年抱着树袋熊似的姑娘慢悠悠往回走,姑娘手上的柳枝和灯笼随着脚步的起伏晃。更夫路过瞧见这番场景险些没吓背过气去,手里的铜锣子都要了,拔腿就跑。 “什么声音?”薛如意埋在他肩头声音嗡嗡的,圈住他的手又紧了紧。 王晏之手摸摸她发:“没什么,就快到家了。” 薛如意抖着声道:“回去找阿娘睡。” 王晏之想起房花烛那晚,声音有些生硬:“如意要是害怕我也是可以陪着你的。” 薛如意:“你想当我阿娘?” 王晏之:“……” 算了当他没说。 他抱得太过稳当,每走一步都像是摇篮在晃,等到了如意楼,发现怀里的人已经晃晃睡着了。 他失笑,把人小心的放到上,拉过薄被替她盖上。然后小心的出她手里的灯笼和柳枝条在边的木架子上,又把她发顶的柳条圈拿下放到旁边的小几上。 灯笼的昏光明明灭灭,她额发散,小脸薄红,闭眼睡得香甜。王晏之伸手把搭在她眉间的碎发拨开,心想:如意如此怕鬼,改要去寺庙求一张平安福,给她戴在身上才行。 保佑她这辈子无忧亦无怖。 门外的窗棂响了两声,王晏之耳尖动了动,把被子拉高。确定她睡沉后,悄无声息从窗户处跃下。窗外的子里,刘掌柜四处张望。 瞧见他右眼时神情微顿,顺口就问:“公子眼睛怎么了?”问完他又后悔了,那模样一看就是被打了,再联想到薛三掌柜的凶名,不难想象。 这么丢脸的事就不该问。 王晏之轻咳,居然回他了:“撞了。” 刘掌柜:什么东西能单独撞眼睛? 他尴尬转移话题,低声音道:“公子,先前不让人给如意楼供冰的是府衙师爷,之后找人仿造如意楼‘霸王劵’的也是师爷。” “我的人瞧见师爷刚刚往县衙大牢去了。” 王晏之眸微冷:“你先回去。” 看他往县衙方向去,刘掌柜言又止:公子顶着个红肿的眼睛出去,万一被人看到了该如何是好。 王晏之一路行到县衙大牢,大牢外点着火把,被衙差重重看押。他四处瞧了瞧,干脆翻上屋顶,借着极佳的耳里找到有人说话的地方蹲下,然后小心翼翼揭开瓦往下看。 牢房昏暗,唯有他正下方那一间燃着噼里啪啦的火把。牢房内几个被打得血模糊的人磕头求饶,沈县令在师爷的陪同下站在半敞开的牢门外掩鼻嗤笑:“听说你们还喊冤枉,称有人指使?” 先前那带头的大汉就在其中,当即急切的点头:“嗯,嗯,小的还记得那人模样,当初留了个心眼,小的跟他到了城东一处庄子,县令大人只要派人去查一点能查出来的。” “是吗?”沈县令眸里带了杀意,“那你有没有同其他人说过此事?” 其实是有说过的,当初他得了银钱还找人炫耀来着。 “没有,小的只在公堂上说过。” 沈县令脸总算好看了些,冷笑朝旁边的衙差挥手:“都解决了。” 衙差拿着缰绳一股脑往里面涌,其中俩人瞬间被勒住脖颈,其余五人惊恐后退。 沈县令凉凉道:“此七人觉得羞愧,在牢中悬梁自尽,明让人来领尸首。” 这是要杀人灭口,被勒住脖子的一刹那,一颗石子砸在了衙差的手腕上,那脸是血的大汉猛然暴起,出刀朝沈县令扑去。 只要劫持住人,他就能跑出去。 沈县令养尊处优多年,一时间还真没躲开,被大汉的刀刺中小腿。他痛呼出声,牢房内顿时成一片。 沈县令若是受伤,最近应该作不起妖来吧。 王晏之刚准备起身,牢房外猛然传来大喝声:“屋顶上那个,下来。”十几个官差手持火把站在牢房外恶狠狠的盯着他。 好在此时夜深沉,只能瞧见隐约的人影,本瞧不出面容。 见王晏之不动,十几个衙差气急,叫骂道:“快拿弓箭来,小贼嚣张,大半夜的居然敢爬县衙牢房。” 第44章 嗖嗖嗖! 几支利箭划破黑夜朝王晏之面门而来, 他闪身躲避,踩碎屋顶的瓦片。 “哎呀,还有两下子。快, 快放箭,把人下来。” 箭羽再次袭来, 王晏之眼眸微凛,将脚下的瓦片踢飞, 无数碎片打落箭羽的同时, 兜头朝牢房外十几个衙差砸去。 衙差被砸得左右躲避, 叫嚷着别跑,等瓦片落地,屋顶哪还有人影。 王晏之沿着街道暗处一路疾行, 行到半路总觉得哪里不对。停下往怀里摸了摸, 脸立时变了。 岳丈大人的给他的小黄册子掉了。 他眼眸微暗:小册子还没研究透不能丢。 只停顿了一瞬,他立马转身往回走。 王晏之跑后, 衙差四处搜寻,有人在墙角下捡到一本发黄的小册子,当即大喊一声到衙差头头手里。衙差头头拿到小册子前后看了一遍,这外头的材质有些奇怪, 像牛皮又不是, 一拿还掉皮屑。 他翻开第一页, 所有的衙差都凑过来看。页面第一页用黑的字迹写了一串奇怪的东西。 ‘secret script of a good husband(好丈夫秘籍)’ 分开不认识, 合起来也不认识。 写的到底什么鬼? 再往后翻翻? 衙差头头翻到第二页,其他衙差齐齐又往前凑了凑。那笔迹不像是墨迹,又不像手画的, 有点草。关键是这字好像白字, 一半一半的。 “头, 这第一句什么意思?”他随口念了出来,“老……老什么” 衙差头头定睛一看,上面写着“1.老婆永远是对的。”,‘老’字认识,‘永’字也认识,‘对的’也认识,他钻着眼睛看,愣是没看明白。 看了半天,心头火起:“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尽捡些没用的东西,还不快继续搜。”他刚要一把把手里的册子撕掉,黑夜里猛然刮过一阵强风。 黑影从眼见闪过,一张蒙着面的脸扑来,他伸手格挡,手里的册子突然就没影了。 “小贼。”他大喊一声,拔刀就砍,其余衙差反应过来,也同时拔刀。 刀才刚出鞘就被一记扫堂腿扫的四仰八叉躺倒在地,接着又被人用木一顿狂敲。手法太过纯,不是经常敲人闷就是经常围观人敲闷的主。 手段老辣,往软肋上敲。 一阵哀嚎过后,四下静悄悄地,本没了人影。等师爷带着人急急忙忙跑出来,瞧见地上的人连忙奔过去问:“发生何事?贼人呢?” “跑,跑了……”众衙差随意指方向。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