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晏之眉心,盯着薛家的大门瞧了会儿,径自回府了。 原以为真要等三天,哪想当天午后牙行管事就把人送来了。四个十三四的高矮不一的女孩,四个面相老实能干的婆子,还有八个长得有些磕巴面容黝黑的汉子。 牙行掌柜笑呵呵道:“你们运气也是好,刚走就有人来登记,都是些干活的好手,且不嫌弃主家条件能给口饭吃就行,当然月银少点也没关系。” 周梦洁在这些人身上来回打量。 “户籍都带了吗?” 牙行掌柜连忙把户籍拿上来,周梦洁一一看了。户籍都写得清楚明白,没什么大问题。 她最后挑了两个小婢女,两个婆子和四个护院。签的是死契,卖身银子给的是五两。 有了人帮忖,这么大屋子每天收拾起来果然方便许多。 仔细研究房屋构造后,薛家一致决定把两进的宅子改成大平宅。前面的屋子全部推倒,围成一个大院子,将来全部用来种菜。客厅往后移,除了如意的屋子是单独一个院子,薛父周梦洁和薛大薛二的屋子是并排一起的。西边再单独建一排下人的屋子,灶房稍微改造一下就成。 周梦洁算了一下账,除去补给如意的一千多两房屋银子,加上买家具、下人、改造房屋。他们带来的银子一下花去五分之一。酒楼这几天他们也去看过,租金是青州的十倍左右,若是要开酒楼,还要有备用金,万一碰上什么情况恐怕银子不太够啊。 薛二拿着账本突然就念起沈修的好,“要是上京城也来几个送银子就好了。” 薛如意眨巴眼,道:“阿爹阿娘,王晏之之前先付了我十万两银票,你们需要可以先拿去用的。” 薛忠山坚决反对:“不到万不得已阿爹不会动你的银子的,再说了,也没说银子不够,只是嫌少而已。当初应该多带些银子上京。” 他又叹道:“老二啊,你啥时候去工部上任啊,月例银子还能付个下人的月银。” 薛二撇嘴:“阿爹,你就专挑儿子坑?” 薛大轻笑:“反正也不是被坑一次了。” 他们的爹就是个女儿奴。 薛如意默默把周梦洁的话记在心里,午后回去侯府时,正巧碰见在院子里消食的老太太。老太太瞧见她又从外面来,很不高兴道:“你是侯府的世子妃,天天往外跑像什么话。” 薛如意不想搭理她,游魂似的从她面前飘过。老太太蹙眉,正想发飙,旁边的云涟县主突然转了子,帮她说话:“娘,算了,毕竟如意刚来,不太适应。年轻人子野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我家玉芳不就经常出去参加诗会吗?” 老太太气道:“那能一样吗?她是有妇之夫,没瞧见她夫唱妇随,整就知道往外跑。” “哎呀,娘,晏之都不拘着她,你管她做什么。”云涟县主紧记夫君的话,决定跟大房的人改善一下关系,尤其是这薛如意。 薛如意回去就四处找王晏之,终于在书房找到人后,她就坐到他对面发呆。 秋风习习,她对着窗户一侧的发丝被吹,又几缕顽皮的往王晏之执笔的手上跑。他指骨被扫得有些,抬头瞧了她两眼后又继续写字。 薛如意漆黑的杏眼盯着他侧脸瞧,想想又往前凑了凑,这下又有发丝扫在宣纸上了。王晏之无奈,开她的长发,把笔搁下,轻抬眉眼:“想问什么就问。” 薛如意歪着头想了会儿,道:“我现下有些缺银子,你说要是我去集市卖络子,你坐在旁边来银子会不会快点?” 这是又想让他当‘宾’? “你为何缺银子?先前不是给了你十万两?” 薛如意:“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怎么样来银子快。” 王晏之略微弯,淸俊的脸贴近她的脸,眉眼染上笑意:“你可以把麻将拿来,找二房打牌。”他墨黑的发散在身前,与她的发在一起,笑得狡黠又耀眼。 薛如意晃神一秒,呆呆的问:“侯府不是止赌吗?” 王晏之鼻尖几乎挨着她的鼻尖,慢条斯理的道:“一家人娱乐一下,怎么能叫赌……” 薛如意眼睛刷的亮了,错过王晏之凑过去的脸,直接起身往出了书房。片刻后提着麻将从隔壁翻墙而入,然后拉着王晏之往二房走。 王晏之一把拉住她,“去哪呢?” 薛如意:“你不是说去找二房打麻将?” 王晏之扬眉:“就这样去?” 薛如意:“不然呢?” “见过钓鱼没?想要鱼儿咬着钩不放,先要饿着它,等饿够了再下饵。” 薛如意不懂,漆黑的杏眼懵懂的盯着他。 “跟我来。”王晏之把她拉到承恩侯那。 不一会儿承恩侯和沈香雅就让人抬了桌子往花园亭子里走,薛如意拿出麻将,王晏之负责给他爹娘讲规则,讲完后四个人就开始麻将。 旁边的小几上放着瓜果点心和煮好的茶。 承恩侯和沈香雅起先有些不懂,了几把后渐渐就上瘾了。觉得这东西比牌九可好有趣多了,锻炼脑子又锻炼手指。四人得热火朝天,几个婢女和丁野在旁边看得起劲,咋呼呼的叫唤。 承恩侯诈胡后,连一向端庄的沈香雅也忍不住喊起来。 他们的声音很快引其他院子里的下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许多人。最后把云涟县主和陈莜、王钰都引了来。 云涟县主起初抱着钰儿在旁边看,看了几把后就忍不住把手里的钰儿给了陈莜,也想上去两把。 承恩侯和沈香雅两个都不想下来,薛如意和王晏之也没有要动的意思。云涟县主急得打转四个位子都看,一旦有人出错了牌,她就想,要是她来出肯定不会这样。 如此看了两天,桌上四人都不肯让她上场。她回去抓心挠肝的难受,夜里还同自己夫君说起此事。 王二叔道:“他们这还是记得先前的仇,你努力努力,能一桌上两回关系自然就拉近了。”就像他们官场一样,酒桌上喝两回,下次就能称兄道弟。 云涟县主哪管什么关系不关系,她只想摸摸那麻将,昨瞧见沈香雅赢了一大把银票心死了。 第三,承恩侯因为肚子疼没来,薛如意打算临时让丁野上。云涟县主先一步抢上去占了位子,笑呵呵道:“我来,我来就好了。” 薛如意问:“二婶会?” 云涟县主点头:“这两天都看会了。” 薛如意再次强调:“我们玩银票的,您玩得起?” 云涟县主:“这叫什么话,愿赌服输,我还是知道的。” 要是她知道这是抢着送钱怎么也不会这样说。 起先她先赢了两把,眼睛立刻就亮了,一上午足足赢了一千两。银子来得太快,云涟县主有些懵,就连在旁边看的王沅枳也很心动。 午膳时去看老太太,云涟县主主动说起这麻将有多有趣,让老太太有空也去瞧瞧。老太太很是不屑:“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叫有趣?” 午饭过后,照旧是薛如意、王晏之、沈香雅和云涟县主四人。云涟县主起初又赢了两把,还直接摸了个天胡,高兴得眉飞舞,一扭头就瞧见老太太拄着拐杖被婢女搀扶着站在她旁边观看。老眼睛还眯着,看得那个认真啊。 到第三把,云涟县主开始慢慢输了。连续输了五把后,她有些烦躁,沈香雅笑道:“有输有赢很正常,弟妹要是输不起就让沅枳来,他很想也很想玩两把。” 王沅枳在旁边起哄:“对啊,娘,让我来吧。” 云涟县主哪肯啊,该死的胜负发作,不输掉最后一张银票绝不下桌。然后她真的输得一个子都不剩,王沅枳见她输光高兴坏了。傻缺似的坐上去,嚷着接着开始,最后他也输得底都不剩。 老太太觉得这俩人太笨了,她在旁边看着都着急。 要是让她来,她绝对能赢。 于是老太太颤巍巍坐了上去,不到一个时辰差点连龙头杖都输了。 当天夜里,二房的气很低,母子两个沉沉的。林二叔看不过眼,问明缘由后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可能是大房的人太多,要是你们这边三人,大房就一人是不是就会赢?” 一语惊醒梦中人。 云涟县主和儿子一商量觉得是这个理,大房人多容易互相算牌,老千。次一大早,她和怄了一夜的老太太、王沅枳结成同盟,找薛如意单挑。 薛如意虽然能记住所有的牌,但一个挑三个,实在没把握。昨天赢了一万多两好像也够了,但这三个包好像又鼓了。 那是银子啊。 好纠结。 正犹疑间,王晏之道:“我来吧,这麻将还有意思。” 薛如意一想到他那夜在她家输得惨样,立刻伸手去拉他:“你起来,牌技那么差来什么来。” 王沅枳一瞧她是真急,立刻道:“哎呀,你们夫谁打还不一样,我看就让晏之来。” 云涟县主也连忙附和:“是啊,就让晏之打吧。”先前在牌桌上,也是如意赢得多。 老太太最后一锤定音:“让晏之来。” 让王晏之来的结果就是,三个输得光,老太太的龙头杖都抵押了。 云涟县主、王沅枳、老太太:“……” 扮猪吃老虎啊。 太太太太太想骂脏话了。 艹! 不服气啊,天还早,云涟县主嚷着再来,王晏之淡淡道:“不来了。” 然后抱着一堆银票,牵着呆愣的薛如意回去了。丁野指挥大房的下人快速把桌子、椅子、茶几全撤了。 赢了就不来,这是人干的事吗? 二房的俩人和老太太大眼瞪小眼,接下来一个月可能要喝粥咽糠了。 老太太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花园亭子里顿时成一团,云涟县主惊叫:“哎呦喂,你们至少把老太太的龙头杖还回来啊……” 第67章 薛如意和王晏之回到如意阁时, 天已经渐晚。 秋月冷寂, 在窗棂晒下一地碎霜。 薛如意坐在木桌子前数银票,桌上还堆着一堆碎银子。 “总共三万零五十七两,你一万五,我一万五, 剩下的五七两算租赁麻将的费用, 没意见吧?”薛如意抬头看他,眸子亮晶晶的。 王晏之扶额:“其实不分也可以……” 薛如意不可置信:“虽然后面都是你挣的, 但也不能不分啊, 毕竟麻将是我家的。” 王晏之:“…我是说可以不分给我,毕竟我很有钱。” 薛如意想到他一年能挣三十万两,确实很有钱。但一码归一码,两个人一起挣的应该平分。 “对了,我们一人再拿出一千两给你父亲母亲,毕竟他们也不容易。”陪着打了两天牌呢。 王晏之道:“不用了, 他们本来就是想解闷,这两天开心的。XiaPE.cOM |